之前魏嬰跟江澄、藍湛同行,除了在內圈一處破廟里找到了前人留下來的一只仿制陰鐵材料做成的鐵笛,真正存在于江澄的猜測之中那一件或者許多件將亂葬崗改造成了一處厥陰之地寶物,尚未被發現。
而有了天道冥冥之中的安排,魏嬰幾次從不同的路徑進入亂葬崗深處,果真找到了幾處天然的聚陰陣法。
魏嬰原本想直接破壞這些陣法算了,可如今的亂葬崗已經不是剛剛成型的古戰場,千年的時光已經改變了許多事情,如果這些聚陰陣法貿然被破去,亂葬崗內龐大的怨氣和陰氣將不再受到束縛,只會快速向周圍擴張。
屆時最先有反應的必定是亂葬崗外圍被怨氣侵染過的妖獸,他們會在突然增大的怨氣中徹底丟失理智,成為恢復開啟靈智之前的野獸本性,只知道殺戮和飲血,這破壞力可不比亂葬崗內的陰尸差什麼。
所以魏嬰打消了直接破壞聚陰陣法的念頭,在時間緊迫的情況下,選擇按照雲夢之地凡人流傳的神話中,祭祀掌管死亡的大司命之神的辦法,在亂葬崗內圈選擇了一個合適的地方,囫圇跳起了悅神之舞,向天地宣告獻祭自身功德、氣運和血肉,只願此界溝通地府,讓一切亡者皆有所歸,善惡功過皆有公斷。
這儀式太過不倫不類,可天道只要魏嬰奉獻自身,開創鬼道,如今他已經有相關功法流傳于世,還願意獻祭自身溝通地府, 真是迫不及待就同意了魏嬰的請求,所以在江澄和藍湛找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魏嬰的肉身升入空中消失的情景。
哪怕魏嬰的神魂有大量功德加持顯得金黃一片,照亮了亂葬崗深處這個已經隔絕陽光幾百上千年的地方,功德金光安撫了滿是怨恨和戾氣的靈魂,江澄只是聲音淒厲地大喊了一聲“阿羨”,就一個沒注意就摔倒在地,很是狼狽。
藍湛高一腳低一腳地跟在江澄身後,江澄摔了也沒來得及扶住他,而江澄這一摔,直接讓他整顆心都不自覺地沉入谷底,似乎有什麼十分重要的東西,在頃刻之間徹底流失了……
而魏嬰見到江澄這難得狼狽的模樣,終于徹底明悟了自己的內心。
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他跟江澄已經陰陽兩隔,來日江澄升仙自當高居九重仙宮,而他作為陰神只能駐守九幽地府,他們中間還隔著整整一個人間!
魏嬰收斂了自己一身功德,神魂照舊靈光不散,只是他再也觸不到任何凡間之物,更別提將江澄扶起,只能眼睜睜看著江澄一臉悲痛地被藍湛擁在懷中。
藍湛再也顧不得其他,仗著江澄的心思都不在他身上,直接給魏嬰送去一個警告的眼神。
魏嬰心下暗自苦笑,他從前懵懵懂懂不敢深究,如今縱然想明白了,卻也失去了所有機會,更加不會讓江澄傷心煩惱了。
魏嬰費力擠出一個苦澀的笑來,向江澄交代一切“阿澄,我知道你會攔我,所以我獨自離家做成了這件事情。”
“眼下我只是肉身缺失,卻做成了莫大的功德,日後必定前途無量,屆時我們還有再相遇的時機。”
江澄一點都不信,但已經收拾好心情了,他只是拿出自己腰間那枚頭發做成的琥珀,借著藍湛的氣運去找天道的所在。
魏嬰見江澄靠在藍湛肩頭不願意看自己,也是十分心酸,可如今他失去了肉身,連流淚都做不出來了,也幸好如此,不然他一開口就是哽咽,江澄該多心了。
魏嬰看向藍湛,恭恭敬敬地稽首一禮,“含光君,阿澄就拜托你了……”
藍湛都快氣瘋了,可為了江澄也只能好言好語,只是終究不能完全按下自己心中的憤怒,語氣生硬地答道“阿澄與我是道侶,此事不必魏公子特意交代。”
魏嬰也不管藍湛的冷言冷語,只是看著對自己避而不見卻又近在咫尺的江澄,“阿澄重情,若是被他找到,此事必定要為我分擔。”
“江氏還沒有繼承人,他也有含光君您這位道侶陪伴,萬萬不能落得個我這般的下場。”
魏嬰還在事無巨細地交代,江澄已經摸到了天道的所在,並且捏著藍湛的神魂對此界天道進行威脅“你我之間的交易被你親手破壞了,所以如今藍湛這個你口中所謂的親兒子,也不必好好兒活著了。”
天道恨不得跳起來直接將江澄這家伙敲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