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湛站在台下一臉郁悶加不爽地看著站在台上風度翩翩的江澄,再看下面不斷為他喝彩的男男女女,真是恨不得找個地方將他關起來!
蒔花女迎來送往也見識過不少青年才俊了,但不管是容貌氣質還是才華,江澄跟魏嬰都是世所罕見的那一撥,她有意將自己和花滿樓的消息傳得更遠些,當然不會錯過這兩位難得的少年英才。
所以她才會迫不及待地從重重紗簾後面現身,親自破了自己立下的規矩。
果然,美人現身將現場的氣氛再次推向高潮,蒔花女最值得稱道的本事除了一手蒔花的能耐,就是容貌和才情了。
江澄與魏嬰耳目清明,衣著低調不凡,蒔花女一眼就看出他們二人並不是為了成為她的入幕之賓而來,所以存心想要刁難一番,就揚聲說道︰“兩位公子好一番題對,只可惜眼下有詩詞卻無好畫,不知兩位公子可否展示一番?”
底下輸急了的才子也不是沒有,先前大家還在別有用心地擠兌蒔花女,這會兒听蒔花女這麼說,便又開始起哄為難江澄和魏嬰了,非要他們二人展示一手丹青。
江澄也不推辭,提筆就是一幅冬日飄雪圖,描繪的正是雲夢難得下雪的情景。
蓮花塢本就是一處近前鬧市卻遠離塵埃的仙家別院,清冷飄逸配上紛飛的雪花,任誰都看得出作畫之人的喜悅。
蒔花女听了一耳朵的贊賞,繼續說道︰“這話缺了好句,也如明珠蒙塵呢,不知公子要題什麼詩句來配呢?”
都知道蒔花女是在刁難江澄,魏嬰卻只站在一邊看好戲,就連聶懷桑都忍不住附和著起哄,被身旁的藍湛瞪了一眼,縮了縮脖子才算消停。
而江澄再次提筆,在空白處寫道︰楊花亂入雪紛飛。
蒔花女臉上的笑意頓時一僵,不過她可不會輕易認輸,而是拍拍手拿出了自己先前所作的一幅金絲皇菊圖來,請江澄題字。
江澄也不客氣,直接念道︰“花開不並百花叢,獨立疏籬趣未窮——”
蒔花女還要繼續增加難度,以手指蘸取酒液在畫上劃過,得意地挑釁江澄道︰“現在風來了,意境已改,公子還能如何?”
江澄忍不住皺眉嘆氣,“姑娘這幅圖豈止是意境已改,而是意境全無啊!”
原本是兩支開在一起的金絲皇菊,還帶著深秋早晨的白霜,卻一點不見深秋肅殺之氣,只有一片勃勃生機。
蒔花女卻嫣然一笑,“公子,這詩還能繼續題嗎?”
江澄回一個同款微笑,說道︰“寧可枝頭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風中。”
魏嬰大力鼓掌︰“好詩啊好詩!”
往日都是各路青年才俊為了蒔花女飲酒斗文,今日卻能見到蒔花女百般刁難卻一一落空,這可是個奇景,大家都忍不住站在江澄身後,想要看看蒔花女該如何收場。
而蒔花女果真有所顧忌,環顧四周都是江澄的手下敗將,而魏嬰跟江澄之間的關系顯然沒那麼容易挑撥,蒔花女無奈只能認輸︰“是妾身見識短淺了,未曾想到這世上真有公子這般才華橫溢之人,還請公子上座。”
就這樣,江澄便成了蒔花女的入幕之賓。
而蒔花女十分清楚江澄的來意,不等江澄說明來意,便直言道︰“我知道公子並不是為了見我而來,你想要的東西我也願意給,只是我不能讓你傷害牡丹的性命。”
蒔花女這才說起自己的身世來歷,原來她不過是這花滿樓中一個普通的侍女,年紀尚小的時候就被賭紅了眼的父親賣入青樓,後來她逐漸顯露出出眾的容貌,便被鴇母精心教養,企圖一鳴驚人,賺取不菲的錢財和名聲。
而她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一眼就看到頭了,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心中總會有些不甘,樓下花池里的一株牡丹,就逐漸被她當成了一個寄托。
可是某一天,這牡丹突然能說話了,就是借著這牡丹的幫助,她揭發了青樓背後的種種不堪,讓青樓直接倒閉,後又在牡丹的庇護下獲得了新身份,又買下了原來的青樓,開起了這間花滿樓,只做吟詩作對的清雅茶室,而被牡丹精心培育的各種花草,便是特色。
原本她這樣的生活挺好,還能庇護不少走投無路的女子,可後來有一天,牡丹突然變了,她不能時刻保持清醒,有時候甚至性情大變還會傷人,她想要牡丹恢復原樣,卻不敢去找那些捉妖師或者出門夜獵的仙門弟子,生怕他們會二話不說殺了牡丹。
“……至于今日我願意對公子說起這些內情,一是我看公子眼神清明,似乎並不是見了妖邪就要喊打喊殺之人,說不得知道了這些內情會出手相助;二來也是覺得牡丹或許時日不多,我快要等不下去了……”
江澄笑道︰“姑娘還真是沒看錯人,我已經有些想法了,不過真要做起來,還需要我兩位同伴的幫助。”
于是魏嬰跟藍湛也很快就被帶到了花池邊來。
深秋季節怎麼可能還有牡丹開放呢?若不是牡丹自己用靈力給自己設置了一個簡單的障眼法,恐怕這里早被光顧不知道多少次了。
趁著牡丹還算清醒,江澄先問牡丹自己的意見︰“我們大致知道你是什麼問題了,我們需要取走讓你異變的東西,你自己的意見呢?”
牡丹清醒的時候那是真能說話,直接說道︰“還請三位仙長盡力施為,我不想繼續被那東西影響了!”
事情也簡單,牡丹的根部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埋入了一塊陰鐵碎片,而牡丹因為陰鐵吸收的靈氣意外開啟了靈智並開始修煉,只是時間一長,陰鐵什麼都能吸收,連怨氣都不放過,牡丹也難免被怨氣影響。
江澄跟魏嬰小心地在牡丹根部挖了一圈土出來,找到了陰鐵碎片過後,快速出手封印了它,又將挖出來的土盡數添了回去,又給牡丹布置了一個簡單的聚靈陣和防護陣法,事情就算是結束了。
而等到江澄三人一起離開了潭州之後,蒔花女這才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