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軒里,貞順帝一邊做著手頭的木工,一邊隨意問在旁邊享用茶點的掌上明珠蕭瑾 道︰“太後停靈時間已過, 兒可有法子解父皇眼前之危?”
姜莘莘這輩子生為貞順帝唯一的子嗣,先冊封清河公主,不止以古地名作為封號,還以清河之地為封地,單從名字就能看出貞順帝對她的期盼跟看重,她既是良才美玉,又是稀世掌珠。
等她祭出羊毛大法,貞順帝妥協了幾十年突然奮起跟朝臣和宗室據理力爭,為蕭瑾 謀奪了一個清河王的親王爵位,哪怕取消了封地,可這王爵按照大雍相關律法,依舊能世襲罔替傳承下去。
于是本就炙手可熱的蕭瑾 就更受歡迎了,幾乎家里有適齡男孩兒的人家,都想方設法地露臉,只期盼自家能佔去這莫大的便宜。
蕭瑾 隨口答道︰“這世上從來都是位卑之人對尊上屈就,縱然皇後古稱小君,太後多有攝政,難道就真能位比皇帝了?”
貞順帝撫掌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家美玉!”
貞順帝是真的高興又滿意,他這個女兒啊,真比先帝一貫寵愛的臨淄王更加有風範。
所以從前只是一個念想的念頭,如今他可就要貫徹落實了。
于是貞順帝直接關心起蕭瑾 的婚事來,“ 兒,你已雙十年華,婚姻大事,可不能再拖了。”
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事情,蕭瑾 盤算來盤算去,還是覺得順從貞順帝比較好,于是滿口答應︰“此事父皇做主就是,只有兩點父皇必須滿足兒臣——”
寶貝女兒好不容易松口,貞順帝也滿口答應︰“好好好, 兒只管提,別說兩點,便是二十點,父皇也能搜羅天下英才,務必為 兒遴選出一個如意郎君來!”
蕭瑾 嗔怪道︰“父皇說哪里話,如何能為女兒私事如此興師動眾?”
“女兒選王妃,一看容貌絕頂,二看父母雙亡身家干淨。”
“如今女兒已然獲封親王,實際上選的是王妃,可不是駙馬,將來的孩子也只能從母姓,方能傳承女兒的親王之位呢。”
哪怕蕭瑾 明明是從貞順帝的態度中窺探到一些蛛絲馬跡,貞順帝濾鏡厚得只承認自己與女兒心有靈犀,想到一處去了!
朝野上下針對太後棺槨的安置爭吵不休,貞順帝看似萬事不管,實際上還真沒管。
哪怕先一步與先帝合葬的李貴妃乃是貞順帝生母,貞順帝當年礙于嫡母和兄弟臨淄王的威勢,並沒能成功追封生母為聖母皇太後。
哪怕如今貞順帝因為嫡母薨逝陷入兩難的境地,他也只借著此事來試探朝臣,其實並不關心太後到底葬在哪里,生母李貴妃的棺槨是否會被挪出先帝陵寢。
而蕭瑾 也不關心太後葬在哪里,對便宜親祖母李貴妃也沒什麼關切之心,她的態度和主意,只不過是給貞順帝善後罷了,因為這一場君臣皆知的試探,總要是皇帝勝出,貞順帝加她清河王以及便宜親叔叔永容王,才能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沒有兒子的後果十分嚴重,這不僅僅體現在平民百姓家,就連皇帝也是如此,所以當初先帝壓下太後選定了平庸的貞順帝,而太後竟提前布置,毀了貞順帝的生育希望,也讓貞順帝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永容王子嗣艱難。
而蕭瑾 的手段比太後更強,不滿十歲的她,當著太後的面兒學著漢景帝大漢棋聖的手段,殺了當時的臨淄王世子。
原本先帝是要治罪的,可蕭瑾 爆出了親叔叔永容王子嗣艱難的事情,于是臨淄王府第一任世子,便死得悄無聲息。
所以後面先帝薨逝過後,太後手段齊出,也只為臨淄王爭取到了就藩之事,順便阻了貞順帝追封生母李貴妃的決定。
不過,太後的手段的確了得,哪怕世人皆知她的年歲必定比不過貞順帝,可在臨淄王的加持下,她依舊掌控了半數朝臣,甚至連首輔石一平都更加偏向臨淄王,哪怕明面上他是貞順帝一手提拔起來的。
父女倆開開心心用過午膳,蕭瑾 拉著兩車的寶貝回到了自己的王府。
說起來,這清河王府,從前差點兒掛上臨淄王府的牌匾呢,貞順帝當初為了惡心臨淄王,將臨淄王看重的府邸直接賜給了蕭瑾 做公主府,後來蕭瑾 封王,便將旁邊的府邸一起囊括了進來,成了如今的清河王府。
這邊蕭瑾 想要一個父母雙亡背景干淨,出身低微還容貌絕頂的王妃,那邊成功摸到了平津侯府做了平津侯幕僚的藏海,便被平津侯注意到了,準備將人收拾收拾,看看能不能獻給蕭瑾 。
而藏海在從他的師父高明口中知道了更多關于本朝唯一的女性親王的消息過後,也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清河王府。
高明第一時間反對︰“清河王別看是個公主,哪怕朝野上下都認為她的權勢只在皇上在朝之日,她本人可不是個善茬,那可是在皇上尚未登基之時,就殺了臨淄王世子的狠人吶!”
藏海卻越發對清河王感興趣了,“高明師父,是人就都會有弱點,哪怕身份地位高如清河王,只听你三言兩語,我便能推斷她必定是要想盡辦法維護自己的權勢。”
高明繼續勸︰“藏海呀,清河王可不是一般的親王或者公主,她本身看起來是靠羊毛生意封王,可你應該能想到這羊毛生意乃是針對西北、西域乃至東北的絕戶計啊!”
“擁有如此頭腦和遠謀之人,你覺得她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勢,會做什麼事呢?”
“而且我直說吧,清河王是一定不會成為你復仇的借力,因為她十分尊敬武人,而平津侯縱然有萬般不是,可在清河王眼里,他既然是對大雍有過莫大功勛的將軍,那就只能死在殺敵的戰場,決不能死于文武傾軋。”
“所以如果你還想報仇,那就不能讓清河王注意到你的動作,不然清河王說不定會出手保下平津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