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太黑臉一紅，原本應該看不出來的，可他對面的是別克大叔，他老人家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
老大叔正經地鼓動巴太去追求許沁︰“許沁是個正直善良又勇敢的人，最重要的是，她願意留在這里做一番事業，我很看好她，所以巴太，你要是有心的話，就一定不要錯過。”
巴太情不自禁地看向許沁，而許沁剛好跟甦力坦說完話，約定了帶她一起去夏牧場看看，一抬眼一轉頭就看到了巴太眼巴巴地看向這邊，在發現她的注視過後又趕緊移開了眼神。
許沁禮貌地對別克大叔笑笑，擺擺手帶著許爺爺告辭了。
可巴太卻覺得跟許沁沒機會的，“她看我的眼神，跟看其他人一樣……”
別克大叔不多勸了，只是拍拍巴太的肩膀，“巴太，我們這里有名的帥小伙兒，你要展示出你的英勇和帥氣！”
回去的路上，許爺爺忍不住又勸道︰“既然你知道國家會做那些事情，為什麼還要跑回來親自來？你給這里捐款不行嗎？你從外面拉一些客人過來不行嗎？”
許沁只專心開車，沒有說話，許爺爺見狀，對這執拗的孫女真是愁死了，只能盡力幫她準備去夏牧場生活的東西。
許沁跟李文秀約好了，要用自己的車送她們一家三口去縣城采購，只是沒想到到了小賣部的時候，李文秀看著巴太在那兒發呆。
少男少女的情思最有意思，許沁也沒提醒，還是李文秀的奶奶走出來驚醒了她。
李文秀一抬頭就看到從車里探出頭來的許沁在笑，巴太倒是沒察覺有什麼不對，他剛剛在幫忙搬運大米呢，出來就看到許沁笑眯眯的樣子，他也忍不住又紅了臉，想到別克大叔鼓動他要展示自己的英勇跟帥氣，巴太壯著膽子上去搭話︰
“許沁，我听我爸說，你也要去夏牧場對不對？”
李文秀原本對巴太很有意思，可巴太看到許沁的時候就湊了上去，敏銳的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心里固然有些酸酸的，可對方是許沁的話，她甚至覺得巴太配不上。
許沁下了車朝巴太點點頭，“是啊，我跟甦力坦大叔說好了的，他今年要走仙女灣小道，雖然危險，但風景宜人，張鳳俠阿姨跟李文秀她們也一起走呢。”
巴太是個很能找話題的人，“仙女灣小道啊，我也走過，你要開車嗎？”
許沁點點頭，“我問過了，甦力坦大叔說就算有些地方不太能通車，但稍微整理一下還是能過，開車的話能多準備不少東西，讓大家的生活能更舒服些。”
這話說得，巴太恨不得引以為知音︰“我也想買車呢，可是我爸肯定有想法。”
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李文秀對巴太的看法已經從一個很不一樣的帥哥，變成了覬覦她閨蜜的黃毛，看他的眼神也從含情脈脈變成了嫌棄跟挑剔。
李奶奶雖然有時候腦子不太好使，可這會兒看這三個年輕的男女之間快速發生的一切，她原本還想說自家孫女看男人的眼神別太露骨，可話沒出口就見她換了一副截然不同的態度。
“哎呀，我真是老了，眼神都開始不好了——”
張鳳俠背著電話風風火火地出來鎖了門，又給路過的小學生一人塞一顆糖，這才笑著跟許沁打招呼︰“許沁，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許沁朝巴太擺擺手作別，朝張鳳俠跟李文秀走去，“張阿姨別客氣，順路的事兒，我家也有不少東西要買呢。”
“因為要買的東西多，我就開這貨車了，前頭只能再坐一個人，就麻煩阿姨您跟奶奶坐後面車斗里了。”
張鳳俠早就看到車斗里兩把藤椅了，她可不會挑，甚至還挺高興，“你呀，看著年輕，做事可周到了，還準備了藤椅跟帽子呢。”
豈止準備了藤椅跟帽子，許沁還準備了墨鏡呢，畢竟阿勒泰的陽光本身還算溫和，可跟枯黃一片的地面一映照，就有些刺眼了。
大家一起朝巴太揮揮手，車子發動很快就沒影兒了。
而李文秀從後視鏡里看到巴太一直盯著車子的身影，想起了巴太的嫂子托肯哭著過來找她媽媽作證的事兒，就忍不住跟許沁說了兩句︰“巴太的嫂子要跟他哥哥離婚，這事兒你听說了嗎？”
許沁听說過的，“听說過啊，我還知道甦力坦大叔有意讓巴太遵循以前的傳統，讓巴太跟托肯結婚，一起照顧托肯跟木拉提的兩個孩子。”
李文秀還是第一次听說這樣的傳統，驚訝地差點兒沒跳起來，“還有這樣的傳統呢？！”
許沁點點頭︰“是啊，幾乎游牧民族都有這樣收繼的傳統。”
“因為牧民的生活困難，保存家庭財產就成了許多家庭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情。而當一個男性成員去世之後，如果他的妻子要改嫁，那麼勢必會讓家庭財產有所損失，所以游牧民族逐漸形成了收繼的傳統，最大限度地保存一切生存資源。”
李文秀腦子靈活，立刻說道︰“那現在的生活條件越來越好了，國家也花費了那麼多人力物力讓大家擁抱現代化，是不是這樣的風俗習慣就能改善了？”
許沁十分肯定李文秀的想法︰“對！”
“所以收繼這種現象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
“只是甦力坦大叔家里的情況又有一點不同，你差不多也听說了甦力坦大叔的妻子早早去世，他這些年一個人把木拉提和巴太拉扯長大的事情吧？”
李文秀點點頭，差不多明白許沁的意思了，但她還是不贊同這種所謂的收繼傳統，“可是，托肯想要跟木拉提離婚啊，而且托肯也不是最近才有的念頭，听托肯說，她在木拉提生前就提過好多次了，甚至木拉提都答應過了，只是後來木拉提出了意外。”
說到這里，李文秀就有些想不通了，“托肯說我媽听到過木拉提同意跟她離婚的事兒，但我媽不願意給托肯作證……”
許沁壓低了聲音對李文秀說道︰“托肯想要離婚，並且自己盡力爭取，這是好的，沒有問題的。但我覺得以木拉提的性格，他是不會跟托肯離婚的，所以托肯大概率是……”
李文秀還是更加願意站在托肯那邊，“可我覺得就算托肯真的說了謊，我們也該幫她一把。”
看了看李文秀認真的神情，許沁只好勸道︰“撒謊不是好習慣，善意的謊言也終究是謊言。托肯想要離婚還有別的辦法，我已經決定要幫助她了，你可別添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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