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凱毅的辦公室在最頂層,寬敞明亮自然不必說,就連天花板都是特意設計過的玻璃材質,他甚至在辦公室外面的區域搞了一小片熱帶植物景觀,里面還生活著至少十種小型的熱帶雨林生物,許沁光是青蛙就看到了三種。
沈翊則更加關注旁邊牆上的兩幅畫,深深淺淺的四種顏色組成的特異環形,只是過多的銳角讓這兩幅畫透著一種混亂跟暴戾的感覺。
沈翊直接問道︰“這兩幅畫代表著什麼?我從中看到了混亂跟暴戾,你什麼時候掛在這兒的?”
方凱毅見許沁也看了過去,解釋道︰“這是曹建和曹曉東的基因圖譜,他們父子倆都有具有強遺傳性的基因缺陷,來我這里做過基因檢測,也想要尋求避免將這種缺陷遺傳下去的辦法。”
曹曉東當初因為故意殺害生母劉瑤,以及傷害周珊珊未遂,被判刑了,曹建一心只記掛周珊珊肚子里的孩子,半點都沒為曹曉東打點的意思,甚至連律師都沒給找一個,現在劉家的所有產業,已經盡數被曹建拿到手了。
單單許沁知道的圈子里勸退出身一般的女婿的家庭,就有好幾家。
許沁听了也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轉而問道︰“那曹建還在資助你嗎?”
方凱毅看著許沁,笑道︰“我值得他繼續資助啊。”
許沁轉頭看向沈翊,“算算時間,周珊珊肚子里那個孩子該辦百日宴了吧,我也沒听說曹家那邊有什麼動靜啊,沈教授你關注過嗎?”
方凱毅哪里不知道許沁問的不是沈翊,而是他,也只是低頭笑笑,還要為大家解惑︰“很遺憾,周珊珊肚子里那個孩子,不滿八個月的時候,就突然胎停了,孩子沒能生下來。”
許沁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繼續追問︰“那曹建肯定還在找人生孩子吧?”
方凱毅撇撇嘴,抱著手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略帶嘲諷地說道︰“畢竟曹建如今也身家不菲了,尤其身邊還沒有其他人擋著,可不十分需要一個沒有遺傳缺陷的孩子繼承他的家業嘛。”
許沁嘆氣,“方教授,我們國家是不允許基因編輯的,你很清楚吧。”
方凱毅無奈地攤手,“曹建也只是想要一個基因相合的人,幫他生孩子而已。”
“曹建自己沒有超雄綜合征,但他的兒子曹曉東有,他的後代只要是男孩兒,就有超過一半的幾率是超雄。”
“我們研究所能做的,也不過是篩選正常的精子而已。”
听起來倒是沒什麼問題,挺符合國家相關規定,畢竟以曹建的情況,他想要生下正常的孩子,就只能先篩選出正常的精子,然後做試管嬰兒了。
但是問題來了,國家對于試管嬰兒一事管控十分嚴格,尤其代孕之舉不合法,所以有些界限就相當模糊了。
尤其許沁這邊查到開來研究所最大的贊助商華安醫療中心有不法行為,路海州那邊已經追蹤許久了,所以今天是許沁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提醒和規勸方凱毅,如果他繼續一意孤行,那麼同流合污也好,被底下的人栽贓陷害也罷,她可不會徇私。
沈翊知道的事情不少,可不知道的事情更多,尤其是現在,在許沁跟方凱毅之間,他固然毫不猶豫地選擇許沁,但對方凱毅也不是一點信任都沒有。
所以許沁這樣直白地說出這些話過後,他忍不住為方凱毅辯白一二︰“研究所有不少人,而有些人心思復雜,或者一時行差踏錯,那也不能全怪方教授。”
知道沈翊生性善良,並不是一個會陰陽怪氣的人,方凱毅終于開始重視這件事情了,他還是很有風度地笑笑︰“多謝兩位再三提醒了,我本人必定會遵紀守法的,至于手底下的人萬一做了什麼違法之事,我看到了的必定會親自檢舉。”
雖然這話說得輕忽,但方凱毅是認真了的,他早就察覺唐可盈打著愛慕自己的旗號拉攏了一些管理人員,但因為沒有任何事情舞到他面前來,他也就懶得計較,就當不知道。
但現在沈翊跟許沁都明示他的研究所牽連上什麼事情了,他若是還不行動,說不定就要進局子了。
簡單參觀了一下,許沁跟沈翊就告辭了,但是沒想到他們在路過一家醫院的時候,正好遇上有人跳樓,而過來安排救援的,正是宋焰帶隊的消防員。
醫院門診大樓臨街,還有一小片廣場用作臨時停車場,十層樓的樓頂上站著一個穿著粉色外衣的女人,沈翊肉眼看不清她的容貌如何,只看到了她披散的頭發在風中飛揚,一如她顫抖著明明害怕,卻絲毫不退的身體。
出警的消防員兵分幾路開始準備,底下的空氣墊都已經鋪設完畢,許沁也沒有在下方詢問消息的意思,跟沈翊一起直接出示了證件過後,就在醫院方面的帶領下上到了頂樓。
醫院方面十分努力想要救下這位病人,可架不住病人家屬只會添亂,原本病人的主治醫生都勸得病人想要下來了,這邊病人的媽媽突然爆發︰“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拿著自己的命來表演這一出為了什麼?!”
“你成天在委屈什麼啊!家里到底哪里短缺了你的,你還不知足,非要搞這麼一出!”
“我跟你爸爸為了你受了多少累啊!”
許沁當機立斷一記手刀將這位突然爆發的媽媽給打昏了過去,而周圍的醫生都面露驚駭跟憤怒地看向那位粉衣姑娘,旁觀了一切晚了一步忘了將這位病人家屬的嘴堵上的院長恨不得掐死那位已經被打暈的婦人。
許沁直接向著那站起來準備往後仰倒的身影,她動作夠快,手腳也夠麻利,大半身體探出去,只有雙腳勾上了天台欄桿的她,終于拉住了那姑娘的手,然後跟下方準備救人的宋焰對視了個正著。
沈翊後知後覺沖上前去按住許沁的雙腳,其他醫生護士一擁而上抓住許沁的褲子跟腳腕,生怕一個不對許沁也跟著掉下去了。
那姑娘是真想死,被許沁抓住了,還伸手去掰許沁的手指,面無表情地流著淚表明自己不值得救。
許沁只是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都不敢想象,你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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