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沈翊以前的脾性,他必定不會對一個質疑自己、對自己毫無信任的人多費什麼口舌,但如今不是從前,沈翊自己也覺得作為杜城的下屬,應該主動破冰,所以解釋道︰“我需要一個參考,然後就能大致畫出這位女士的容貌。”
杜城想要繼續嘲諷兩句,張局就過來了,看大家都還沒走,趕緊招呼道︰“破案是必要的,但休息也不能少啊,听說你們已經理出來不少有用的線索了,趕緊回去休息吧,睡個好覺,明天好繼續投入工作。”
大家抬眼望外面一看,天果真黑了,張局知道她要是不先走,其他人多少會不好意思,所以很快就離開了。
李 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難怪我感覺肚子好像餓了,原來天都黑了啊……”
許沁保存好眼下的資料,招呼李 道︰“走唄,去我那兒吃飯吧,就當是早上那個全套煎餅果子的報酬了。”
李 十分心動但還是拒絕了,“還是不要了,明天你給我帶早餐好了。今天已經不早了,要是我再去你那里走一趟,也太耽誤時間了。”
李 說得有道理,許沁也就沒有堅持,只跟她約定了明天的早餐。蔣峰听著听著肚子就咕嚕一聲響,杜城收拾了一下也出來了,只是他看了沈翊一眼,對沈翊依舊意見不小。
走出大廳,許沁突然想起什麼來,回轉去問沈翊道︰“沈教授住哪兒?我載你一程啊。”
這話听著就帶著一股毋庸置疑的強勢意味,但沈翊知道許沁只是單純擔心他住得遠,或者住得偏僻,一個人回去太晚不安全而已。
沈翊好脾氣地笑笑,李 趕緊說明她們要去的方向,沈翊也就不好推脫了。
上了車,等紅綠燈的時候,許沁突然想起來自己車上應該備著零食,就招呼李 找找看,“我記得早上我媽說車里備著零食了,李 你找找唄,可別餓過頭了,對胃不好。”
李 哦了一聲就四處翻找起來,一點沒客氣,早就習慣成自然了。
不過還是沈翊從後面找到了一個車載小冰箱和兩個裝滿了零食的藤編筐子,單單兩個藤編的筐子就極具藝術價值,花紋十分難得一見。
第二天一大早,杜城一進門就看到李 戴著口罩披散著頭發,被沈翊指指點點,他當即就怒了︰“干嘛呢?案子已經破了嗎?就在這兒無所事事!”
李 被杜城突然這麼大聲給嚇了一跳,不過她也是了解杜城的狗脾氣,趕緊解釋道︰“沈教授昨天就說了,需要一個參考才好畫出監控上那位女士的臉。”
杜城被噎了一下,又問︰“許沁跟蔣峰呢?”
李 多少帶著一點兒幸災樂禍了,“他們負責光盤跟病歷,許沁還是覺得梁毅的客戶里面,必定存在一個能做室內設計的人,這也算是一條捷徑。”
都有事情做,杜城跟老閆便開始打電話叫已經辨認出來的梁毅的客戶過來詢問,一時間,大家都再次忙碌起來。
梁毅不是個東西,他有不少客戶都被他強迫發生過關系,有些人來到警局也並不願意提起當時的事情,甚至不願意听到梁毅這個名字。
她們急切地想要掩蓋自己那段不堪的過去,有的甚至還挺慶幸梁毅已經死了,再也不能開口了。警局當然不會拿個人隱私開玩笑,確定她們跟梁毅之死無關,也提供不了其他線索之後,就都讓她們回去了。
當然,走的時候少不得要留下聯系方式在警局。
而還有一些更加年輕的姑娘,她們涉世未深,梁毅本人也算得上功成名就,甚至外表維持得不錯,也舍得為女人花一點小心思,所以她們是自願跟梁毅發生關系的,甚至知道自己被拍了也不怎麼在意。
對于這些人,許沁不自覺地開始尋找她們的共同點,甚至親自詢問她們跟梁毅在一起的時候的某些特別熱衷的動作。
然後就問出了梁毅對于手部的癖好。
有不少人表示梁毅似乎更加喜歡親吻、擺弄她們的手。
再結合紅酒跟酒杯本身都沒有找到氰化物的報告,許沁有理由相信,讓梁毅致死的氰化物,應該一開始被封在美甲的圖案里,然後在親密的時候,被梁毅直接吃下去的。
光盤里的人,最近做過美甲或者卸了美甲的人可不多,然後李 調查到了梁毅的客戶里,只有一個叫做蔣歌的女士,是從事建築設計行業,所以大家直接把目標鎖定在蔣歌身上。
至于那位被沈翊復原了容貌的,在監控記錄上出現的女士,對方卻表示她不是在星期六的晚上過去整形醫院的,許沁立刻就想到或許監控記錄被人刻意替換了,提議直接去找蔣歌。
而沈翊還拿出了更加關鍵的證據,他查看了詢問錄像,確定蔣歌的美甲有兩個是重新做過的。
杜城跟沈翊帶人去蔣歌的住處,而蔣峰跟許沁則帶人找替換監控的保安,結果正好撞見蔣歌跟那保安喝酒的一幕,許沁當即一聲大喝,那保安做賊心虛直接起身就準備跑,而蔣歌看到許沁,臉色真是陰沉得能滴下墨汁來。
審訊室里,無法逃避的蔣歌,看著容貌美麗的許沁,攤倒在椅子上,露出一個苦笑來︰“許警官,您長得漂亮,不,應該是十分美麗,所以您根本體會不到容貌不足的無奈和痛苦……”
許沁也不禁暗自嘆氣,但她還是說道︰“雖然現在社會上很多人都反對整容,但在我看來,追求美麗從來都不是錯,你對社會陋習的妥協也沒有錯,錯的是你協助梁毅,加害了那麼多無辜的女性。”
蔣歌接下來的一番自白著實讓人唏噓,許沁他們這些做警察刑警的,看起來似乎只需要破案就夠了,但實際上要做的事情可多著呢,尤其蔣歌的案子牽扯到了許多社會現象,比如容貌焦慮,比如職場上對于女性的歧視,再比如女性的性羞恥。
這個案子雖然第三天的時候就開始寫結案報告了,但周末回家的時候許沁依舊一直掛念著,付聞櫻忍不住在飯桌上問了出來,那許沁當然也不會隱瞞了,直言女性在職場上的種種困境和不公。
付聞櫻跟孟懷瑾對視一眼,他們做長輩的總想幫兒女們掃除一切障礙,恨不得他們一點波折都不必經歷,但對于這件事,他們倆自認有一定的閱歷,還能撬動一定的資源,卻也只能在國坤集團內部做到對女性尊重和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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