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舟賽初賽當天,何家除了不能情緒激動的何老爺子,其他人都換上了新衣服準備出門看比賽,何宏娟臨出門還惦記她二哥何宏光,就問了何二嬸一句︰“二哥還在別扭嗎?”
何二嬸也挺無語的,但她顯然更加了解丈夫的性子,也不說什麼軟話,沖著樓上提高了音量回答何宏娟的話︰“哎呀,他去不去無所謂的,到時候我推著小鈺啊,我們一起給小樹、小浩加油就夠了!”
“有些人吶自己鬧別扭就讓他鬧,省得我還要三催四請的浪費時間。”
何宏娟了然,也跟著配合︰“就是就是,自己家的兒子佷兒要參加龍舟賽這麼大的事情都不上心,偏要旁人去勸去哄的像什麼樣子!”
這些話差不多就是往日里何宏光對何家浩說的話,這會兒听著妻子跟妹妹這樣數落自己,何宏光臉上著實過不去,但姑嫂倆誰也不給他台階下,何老爺子也只笑眯眯地囑咐姑嫂倆多照照片回來,何宏光只能等姑嫂倆走了以後,悄悄下樓出了門,看得何老爺子直搖頭。
龍舟賽,幾乎是南方很多地方上半年最為隆重的節目,不止當地人參加,周圍的租戶們也會過來湊個熱鬧,最重要的是,能上船的幾乎都是當地有名望的人或者他們家里的後輩,這要是贏了的話,往往會給租戶們發獎金或者對房租進行減免,所以租戶們很樂意抽空給房東們壯一壯聲勢。
今年西樵村第一場就遇上了附近最強的對手,而西樵村的隊伍上了船,有人看到陳若楠坐在船頭當鼓手,理所應當地引來了一片指指點點,不過陳若楠只當那些意有所指的話是夸贊,穩穩地坐在船頭紋絲不動,可讓西樵村的人放心了不少,紛紛開口聲援她。
陳若楠的爸爸陳德財也忍不住挺直了腰板兒到處炫耀︰“看看那個女鼓手,我女兒,是我女兒啊!”
何宏光听著陳德財這樣囂張地炫耀,湊過去冷哼一聲,“最前面兩個劃手,我兒子跟佷兒!”
陳德財恨不得跳起來跟何宏光比比︰“我女兒做在最前面當鼓手,我兒子跟佷兒也在船上呢!”
何宏光挺直了腰板兒拿鼻孔看向陳德財︰“蟬聯兩界最佳劃手的是我佷兒,今年我兒子也參加了!”
陳德財身高比何宏光矮了兩寸的樣子,身家也不如何宏光豐厚,在村里的聲望更是比不得何宏光,但是今年他們陳家有三個後輩上了龍舟,他覺得自己一定能壓過何宏光一頭︰“我家有三個人參加!”
何宏光還能讓陳德財得意?
“我佷兒早就是最佳劃手了!”
周圍的人群,有覺得他倆吵架有意思,想要湊過來听一听的,比如何宏娟;還有替他倆尷尬,覺得丟臉,恨不得不認識這兩人的,比如何二嬸。
何二嬸抬手稍微遮一遮自己的臉,“好啦,你們兩個消停點,比賽就要開始啦,留著力氣給孩子們加油吧!”
何二嬸其實覺得陳德財這個人別看流里流氣總是抓著何家的事情不放,其實人還不錯的,就比如剛剛他跟何宏光兩人對線那麼久,何家鈺就坐在輪上待在他們倆旁邊呢,他也沒提何家鈺的身體跟現狀,也沒否認何家樹昔日的榮譽,只強調自家孩子也參加了今年的比賽。
光是看這一點,何二嬸覺得陳德財這個人是在大事上可以往來的人。
一聲令下,龍舟賽正式開始了,陳若楠一臉沉穩地擊鼓掌控著節奏,哪怕看到旁邊的龍舟稍微快了一步也只是稍微慌亂了一會兒就很快鎮定下來。
兩岸都是大聲加油的人群,有支持西樵村的,當然也有支持別的隊伍的人。
何家鈺這個坐輪椅的當然在比賽開始以前就自動退出沿河一線的位置,近距離看比賽當然痛快,但他如今這個樣子過去只有被踩踏的份兒,干脆自己識趣些,別給人添麻煩了。
何家樹一開始看到何家鈺往人群後面退去還有些失望,但比賽一開始就什麼都顧不得了,滿心滿眼的就只有抬槳下槳兩個動作,一直到終于沖過紅線贏得了第一,這才終于反應過來。
體育競技最能輕易點燃大家的激情,何家樹這些年過得不算好,尤其他親爸林俊榮那邊會時不時上門索要錢財,他跟王麗華母子倆不缺錢,但林俊榮的種種行為著實讓他惡心,偏偏他一開始礙于年齡和見識,也做不了什麼,只能放任林俊榮的行為,也養大了林俊榮的胃口。
所以王麗華生前,林俊榮已經開始打他們房子跟存款的主意了,這也是何家樹下定決心回到西樵村來處理王麗華從何家帶走的分紅跟股份的最大的原因。
龍舟賽讓何家樹徹底釋放了往日淤積在心底里的種種郁氣,所以何家浩轉身索求擁抱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絲毫猶豫就回抱了過去。
陳若楠看著何家浩跟何家樹抱在一起,在看後面的陳阿福也忍不住抱了抱陳俊立,忍不住轉頭看向岸邊,去搜尋何家鈺的身影。
晚上村里出錢宴請龍舟隊的人還有村里參加了龍舟隊的家里代表過來作陪,何家鈺自然也在列。
陳德財今天十分高興,哪怕陳家在村里的風頭依舊沒蓋過何家,但也聲勢大漲,也就是沒蓋過何家而已,所以他高興得很,拉著陳若楠跟陳俊立兄妹倆到處敬酒,何家鈺見兩個小家伙拒絕不了,趕緊上前去解圍︰“陳叔啊,俊立跟若楠才剛剛成年呢,下個月還要高考,今天你再高興,也要為他們身體考慮呀,別給人灌醉了。”
何宏光看著何家浩那邊被何家樹擋了不少酒,心里很是滿意,卻也看陳德財這副得意忘形的樣子不順眼,跟著嘲諷道︰“得意忘形得連兒子女兒的身體都不顧了,你陳德財也是個人才!”
陳德財當然不樂意落了下風,但何家鈺跟何宏光都是為自家孩子好,這個情必須領啊,但又不可能主動低頭,兩人又開始了小學生一般的吵架,幾個小輩看得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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