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將至，洞窟內寂靜無聲，反倒顯得趙大陽的心跳聲格外清晰。
那只狐狸會來嗎？
象征著時間的沙漏漏完最後一顆沙，一道曼妙的身影如期而至。如同融入夜色的魅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面前。
“聖子……”她拖長了語調，笑意盈盈，整個人慵懶地靠在窗欞上，一條腿垂下來，露出光滑潔白的小腿，火紅色的狐狸尾巴在身後晃來晃去，妖冶異常，“考慮得如何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趙大陽沉吟片刻，似乎只能無奈妥協，“……我答應你。”
反正先出去再說！
凜月愣了愣，似乎沒想到他這麼干脆就同意了。
“哦？”她挑眉，笑容更深，帶著玩味的探究，“這麼爽快？該不會是……打著先騙我帶你出去，然後再翻臉不認賬的主意吧？你們正道人士，最擅長的不就是這套‘權宜之計’麼？”
趙大陽心頭一凜，面上卻絲毫不顯，甚至故意流露出一絲被質疑的慍怒“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既答應，便不會反悔！出家人……不打誑語。”
罪過罪過，他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扣1讓佛祖原諒他吧。
“是麼？”魔尊湊近了些，吐氣如蘭，一雙美眸緊緊盯著他的眼楮，仿佛要看進他靈魂深處，“空口無憑，我可不信。除非……你現在就先證明一下你的‘誠意’。”
趙大陽身體微僵“如何證明？”
魔尊輕笑一聲，指尖點了點自己豐潤的紅唇，眼神勾魂攝魄“簡單~先親我一下。就當是……收個利息。”
趙大陽猛地瞪大眼楮，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想也不想就拒絕，“不可能，成何體統！”
“看吧~”魔尊立刻斂了笑容，冷哼一聲，語氣變得譏誚冰冷，“我就知道你在騙我！連這點代價都不願付，還說什麼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真是可笑！既然如此，那便沒什麼好談的了。”
說罷，她作勢欲走。
“等等！”趙大陽急聲阻止。機會稍縱即逝，他不能再被困在這里！
眼一閉，心一橫，不過是一具皮囊，一場虛妄！
他猛地上前一步，幾乎是帶著就義的決心，快速低下頭，在那雙誘人的紅唇上重重地“啪”親了一口！
觸感柔軟微涼，帶著一種奇異的馨香。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瞬。
預想中對方會得寸進尺的糾纏並未發生。
反而是一聲極輕的抽氣聲。
趙大陽詫異睜眼，卻見對方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向後彈開一大步，一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唇，臉頰上竟飛起兩抹清晰可見的紅暈，眼神里滿是猝不及防的驚慌和……羞惱？
趙大陽愣住了。
這反應……不對勁。
一個能勾引一村男子、吸人精元的妖狐，怎會因一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露出這般近乎……純情的反應？
他心底的疑慮瞬間放大到極致。
魔尊也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放下手，強作鎮定，試圖用怒氣掩蓋尷尬“你！……你這和尚！怎地如此粗魯，一點風情都不懂嗎！”
她迅速轉過身，深吸一口氣，語氣硬邦邦地道“……算、算你過關了！跟我來！記住你的承諾，若是出去後敢反悔……”
她沒再說下去，但威脅之意明顯。
趙大陽壓下心頭翻涌的怪異感，沉默地跟上。
接下來的路途，堪稱“有驚無險”。
這九尾狐似乎對魔域的巡邏布防了如指掌，總能恰到好處地避開一隊隊魔兵，或是提前隱藏在拐角的陰影里，或是利用地形巧妙繞開。
有幾次，巡邏隊幾乎與他們擦肩而過，魔兵身上森然的魔氣撲面而來，趙大陽屏住呼吸，全身緊繃，已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但巧合的是，最後總會發生各種“意外”，讓他們能有驚無險地通過。
這一路順利得……幾乎像是被人精心安排過。
趙大陽不動聲色，只是默默觀察著前方那道身影。
終于，前方隱約傳來不同于魔域渾濁空氣的、帶著草木清氣的微風。
出口快到了。
然而，就在即將抵達那光亮之處時，魔尊卻腳步一拐，帶著他繞進了一條隱蔽的小路，通往一側山壁上一個不起眼的、被藤蔓遮掩的洞穴。
“從這里出去，再走不到十里，便是人間界。”
魔尊站在洞口，轉身對他說道，臉上重新掛起了那種妖嬈的笑容，只是眼底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期待？
“不過嘛~”她拖長了調子，一步步走向趙大陽，“利息收了一次，可還不夠哦。小師父，你是不是該……履行剩下的承諾了？”
她伸出手，指尖即將觸踫到趙大陽的衣襟。
凜月本以為自己如此放肆，對方肯定會勃然大怒，露出“馬腳”。
可不料趙大陽抬眸，定定地笑了一聲。
他看著她，緩緩開口，聲音清晰而冷靜
“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魔尊大人？”
魔尊臉上那妖媚的笑容瞬間凍結。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瞳孔驟然收縮。
整個山洞口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了。
方才那點曖昧旖旎的氣氛蕩然無存，只剩下一種被戳穿後的驚悸和無聲的對峙。
她眼底的慌亂只持續了一瞬，便被一種深沉的、危險的幽光所取代。
“呵……”她緩緩放下手，周身的氣質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盡管容貌未變，但任誰此刻再看，都不會再將其錯認成一只無害的小妖。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本尊的身份？”
凜月揚起下巴，神態高傲。
盡管已有猜測，但得到證實的那一刻，依舊感到一陣不可思議。
趙大陽淡淡道:“從我在魔域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一個尚未修出九尾的小妖，怎麼能在魔域來去自如？”
凜月雙眸微眯，煙紫色的眸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所以你一開始就是在利用本尊？”
“呵，魔尊大人如此大費周章，從假裝九尾不敵，數次勾引，又要帶我逃出魔域，應該不是突然大發善心吧？”
趙大陽不偏不倚地看回去，“各取所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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