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只熊是怎麼來的嗎？”
柳茵茵沒有直接回答趙大陽的問題。
換做以前，她不會對自己的合作對象有任何的傾訴欲望。
可是今天，也許是微風和煦，也許是計劃進行得太過順利。
柳茵茵忽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趙大陽眨了眨眼楮，將身體微微偏了過去，做出認真傾听的模樣。
柳眠見狀很有眼色地離開了。
只是離開前，她沒好氣地瞪了趙大陽一眼。
趙大陽摸了摸鼻子，他又怎麼惹這個女人了，真的是。
柳眠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可是看著小姐和趙大陽站在一起的樣子，總讓她覺得格格不入。
那麼般配，連她都沒辦法插得進去。
她總不能跟趙大陽說你能不能停止散發魅力了？
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招很多女人喜歡？
可是，她既沒有可以理直氣壯說出這句話的身份，更沒有說話的理由。
或許更準確地來說，她氣自己。
也許有那麼一刻，她是有點後悔讓趙大陽參與到這個計劃當中來的。
柳眠的心事，無人得知。
倚碧苑是一個非常經典的中式園林，長廊回轉，風吹過廊下的鈴鐺，也將廊下的人帶進了回憶。
莊心妍去世沒有三個月，柳家主就迫不及待地把柳盛年的母親給扶正了。
這對于剛失去了母親的孩子來說簡直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那個時候的柳眠還無法做到喜怒不顯于色，像個小火藥桶，橫沖直撞，一點就炸。
而柳盛年的母親又是玩雙面的好手，表面對她溫柔耐心，私底下卻一直故意激怒她，好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失態。
在她生日的那一天，柳家主因為要陪柳盛年的母親包船游江，都忘了這回事。
柳茵茵那天等到了天黑，也沒有一個人來跟她說生日快樂，沒有生日蛋糕，也沒有生日禮物。
要說真的是忘了，沒有柳盛年母親的手筆在，她是不信的。
這麼大一個家族，就算家主忘記了自己女兒的生日，那些管家僕人總不該忘記吧？
可以說，柳盛年母親就是故意讓整個柳家孤立她！
“那天晚上，我本來以為要自己一個人過完自己的5歲生日了。”
“沒想到，柳盛年來了。”
“他送了我一個限量款的玩具毛絨熊，很用心地祝我生日快樂。”
“那個時候，我真心以為自己或許可以放棄大人之間的偏見，接受他這個兄長。可惜……”
柳茵茵冷冷笑了一聲。
“那只毛絨熊的眼楮里放了一個隱形攝像頭，柳盛年用這種方式得知了我母親遺物的位置，偷走了項鏈。”
趙大陽拿出自己口袋里的項鏈，“就是這串。”
“對。因為有爺爺的話，雖然父親和那個女人結婚了，但因為她沒有那個項鏈，柳家宗族那邊並不承認她。”
“不過，她倒是生了個好兒子，讓她得償所願了。”
“原來如此。”
他就說當時那個項鏈出現的時候，她的反應怎麼會這麼大。
“柳盛年小小年紀就這麼陰險狡詐了，不過現在怎麼反倒越長越蠢了。”
“噗。”
柳茵茵回憶起過往時，臉上總帶著一種淡淡的憂傷，可是听到趙大陽這麼說，卻一秒破功笑了出來。
趙大陽嘴唇暗暗一勾。
“身邊的人都捧著，自然會對自我失去清醒的認知。”
這句話趙大陽很贊同。
“難怪，原來是心里沒數了。”
這是被自己人無意間捧殺了吧。
“當年我在那女人的身上看到我母親的項鏈時才發覺出問題，回去找了很久，才知道玩偶玩具的眼楮上藏了隱形攝像頭。”
誰能想到一個才十歲出頭的小孩子會有這個心機？竟然能想到這麼陰毒的方法來監視自己的妹妹。
“當年發現之後我鬧了一頓，可惜被我父親給按了下去。”
“柳盛年不僅沒有收到懲罰，反而是我這個受害者被關了三天的禁閉。”
趙大陽罕見地有些沉默。
在柳茵茵的這些描述中，他能想象出一個小姑娘失去了母親，又失去了父親。
沒有家人可以依靠，反而身邊處處都圍繞著想要傷害她的人。
很難想象她是怎麼熬到今天，一步一步獲得今天這個地位的。
就連趙大陽也不免升起了幾分敬佩之心。
柳茵茵沒有看到趙大陽看向她的目光是一閃而過的心疼，她的笑容中帶有幾分隱秘的得意。
“恐怕柳盛年自己也沒想到，我一直都沒丟掉這個毛絨玩具。而且若干年後，這個他親自送來的匕首會重新扎向他自己。”
說實話，柳茵茵不止一次幻想過今天這一幕。
她面容真誠地看向趙大陽。
“今天謝謝你，沒有你的幫忙，計劃不會有這麼順利。”
今天的計劃之所以能成功，趙大陽的假身份佔了60。
倘若沒有這個身份壓著，恐怕柳家主和柳盛年就是兩副面孔了。
趙大陽露出白到過分的牙齒，“客氣客氣，我說了，我們是盟友嗎。”
柳茵茵忽然來了一句，“其實，我也不介意成為你真正的未婚妻。”
趙大陽面色一頓，緩緩張開嘴巴，顯得有些愣，“啊？”
“噗，開玩笑的。”
柳茵茵捂嘴笑了一聲，眼尾卻有一絲落寞很快略過。
倚碧苑里歲月靜好，柳盛年的春盛園就沒那麼好的氣氛了。
僕人們紛紛低著頭，听著房間里面的哀嚎，大氣都不敢出，也沒有誰敢上前說話。
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累的滿頭大汗的柳盛年從里面走了出來，徑直去了柳家主的院子。
又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元若蘭才從房間里出來。
再厚的粉底都已經蓋不住她臉上的傷，她只好拿絲巾將整張臉遮起來。
但這樣的舉動無異于掩耳盜鈴，春盛園的人誰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有誰但凡不小心多看了一眼，就會被元若蘭狠狠地瞪回去。
“看什麼看？敢出去亂說就把你們的眼楮挖出來！”
狠狠發泄了一頓之後，元若蘭才捂著臉倉促地從盛春園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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