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覺得有些委屈，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可是我還沒有成年……”
“就算是大人踫到這種情況，也會不知所措吧。”
趙大陽立馬反問，“所以，你為什麼又覺得你姐不會比你更傷心呢？”
“比起在家里的你，阿苗從那個危機重重的墓穴中，幾經生死才找到了你們父親的下落。”
“她親眼看到父親尸骸的那一瞬間，差點就支撐不住了。”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因為家里還有一個你。”
“所以無論發生了什麼，她都堅持下去了。她也做到了，帶著你的父親回了家。”
“她只是學會偽裝自己的情緒，並不是不傷心，並不是不會痛。”
小石頭愣愣地听著。
是啊，比起他，親眼目睹阿父尸骨的阿姐一定更傷心吧。
他剛才怎麼能用那樣的語氣對待阿姐呢！
一瞬間，小石頭感覺自己內心的愧疚感如潮水一般涌來，像要把自己淹沒。
趙大陽見狀，語氣軟和了下來。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要責怪你，更不是讓你愧疚。”
“而是現在，你要面對一個現實。”
“那就是現在，你是你們家唯一的男子漢了。”
“所以你必須盡快成長起來，才能保護你姐姐。你明白嗎？”
小石頭的神情從悲傷變得堅定。
“嗯，大陽哥哥，我一定會成為男子漢，保護我姐姐的！”
趙大陽欣慰地看著他。
“還記得走之前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你在廚藝上很有天賦，要不要跟我去京都，我教你廚藝。”
小石頭很心動。
他從小就很喜歡做飯，但是……
“可是我阿姐她……”
小石頭不舍地搖搖頭。
“算了，我阿姐肯定不會去京都。把她一個人留下，我不放心。”
“我是男子漢，我要保護我阿姐。”
趙大陽彈了他一個腦瓜崩。
“笨，想辦法把你阿姐一起騙過去不就行了！”
“騙我阿姐？”
小石頭搖搖頭，“不行不行，肯定一下子就被她拆穿了！”
趙大陽沖他招招手。
“我跟你說，到時候你就……”
趙大陽在小石頭耳邊把自己的辦法告訴他，小石頭越听眼楮越亮。
“這個肯定行，我阿姐一定不會拒絕！”
“好了，那到時候就看你的表現了！”
小石頭自信滿滿，“放心吧，我肯定能成功。”
“大陽哥哥，謝謝你來安慰我！”
趙大陽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還叫哥哥？該改口了。”
小石頭立馬從善如流，“師父！”
“這還差不多。”
“不難過了？”
小石頭不好意思地低著頭，眼神黯淡。
“還是很難過的，但其實阿爸可能死了這件事情，我在兩年前就有所察覺了。”
“只是我和阿姐一直不相信。”
“師父，我可以跟你說一個秘密嗎？”
小石頭仰起頭，純真的眼神望著趙大陽。
“嗯，當然可以，我會保守你的秘密。”
“其實……我不是我阿爸的孩子，我是他撿來的。”
“準確的來說，我應該是阿姐撿來的。”
“我的父母把我丟到了深山里，想讓我自生自滅。是阿姐把奄奄一息的我抱回了家，和阿爸兩個人一點一點把我養大。”
趙大陽有些驚訝，他倒是沒想到小石頭和阿苗竟然不是親姐弟。
不過他原來猜測的是小石頭可能跟阿苗是同父異母。
畢竟阿苗曾經說過，在她出生後不久，她的母親就去世了。
所以小石頭不可能是阿苗母親的孩子。
但他沒想到的是，小石頭竟然是被撿來的。
“他們一直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有一次我偷偷溜出去，听到了阿爸跟別人的對話。”
“但我沒勇氣說出來，我一直怕說出來之後，我們就不是一家人了。”
小石頭把自己埋進膝蓋里。
“我怕我會被再次拋棄。”
趙大陽安慰地拍了拍小石頭的背。
“阿苗不會拋棄你，在你心里，你就是她的親弟弟。”
“嗯，我知道。”
“阿爸和阿姐也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所以今天听到這個消息，我才會這麼難以接受……”
趙大陽有些詞窮了。
他看著小石頭，忽然道︰“其實，我曾經是個傻子。”
小石頭抬起頭，“怎麼可能！”
這麼厲害的人，怎麼可能是個傻子？！
“難以置信嗎？但那是我這輩子都無法抹去的記憶。”
“那個時候家里為了給我治療，欠了很多債，我的父親那時也被人設計傷了雙腿。”
“但在全家這麼艱難的情況下，我的父母從未想過要丟下我。”
“反倒是一些曾經因為我考上大學想巴結，平時一口一個兄弟的人。在我傻了之後立馬變臉。”
“嘲諷，欺侮。”
“對我來說，那三年的經歷從某種角度來看，還是一種幸運。”
“可是……你們過得這麼艱難，還是幸運嗎？”
趙大陽語氣很是豁達。
“禍兮福所倚，它是禍，但從另一個角度卻也幫我篩選出了那些虛情假意的人，讓我知道誰才是真心對我的。”
“有的人終其一生都分不清自己身邊的人是人是鬼，這難道不算幸運嗎？”
小石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所以，不管什麼時候，自己強大起來才是最要緊的。”
“別人對你交付真心，你就回饋真心。”
“別人欺侮你，欺騙你，你就百倍奉還！”
“只有自己的心堅定，你才不會患得患失，明白嗎？”
“嗯，師父，我明白了！”
“我會像你一樣強大起來的！”
“阿爸雖然不在了，但還有我，我會繼續替我阿爸守護我阿姐。”
“這才是男子漢！”
趙大陽滿意道。
“好了，估計你阿姐他們這會兒已經把飯做好了，我們回去吃飯吧。”
誰料小石頭听見這句話臉色一變。
“什麼？我阿姐做飯！”
趙大陽不明所以。
“是啊。”
小石頭︰“……”
默默收回踏出去的腳。
“師父，我覺得我現在悲傷得吃不下飯。”
“不然我還是晚點回去好了，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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