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唐今這一覺睡得稍微有些久。
畢竟這一晚上折騰的，先是頂著一堆尸體的注目，強行伺候麻辣鴨血旺版太子殿下，又是跳進水里，一邊給太子殿下搓身上的血旺，一邊接著伺候太子殿下……
從日落夕陽伺候到天際微亮，唐今這小小文弱書生，真是累了。
何況她本來就是連趕了幾天路，風塵僕僕剛才回到京城的，這本來就累，這麼一通折騰下來就更累。
但反觀裴令之。
雖然在換了那件寢衣後，唐今就閉上眼楮睡覺了，但她還是能感受到從身側投來的，那道一直緊緊黏膩在她臉上的視線。
看了半天，光看還不夠，裴令之還湊上來偷偷摸摸地親了她一口，瞧著實在精神。
裴令之的體力一直是個謎。
前幾次與他做那些事的時候，唐今明明都看他軟成一灘水了，打算停了，結果她剛背過身去，他就又如水蛇般纏了上來。
真跟吸人精氣的狐狸精一樣……
……
唐今沉沉睜開眼楮，外頭原本只有一線微弱光芒的天色，已經轉為大亮。
她原本只打算睡半個時辰的，但現在看來，她應該是又多睡了半個時辰……
唐今正按著腦袋想要起身，旁邊一陣腳步聲走來，那已經穿戴好衣冠的裴令之就出現在了她面前。
看見她醒了，裴令之彎唇，下意識朝她快走了兩步。
但很快他又停下來，面上的笑意也被壓了下去，“如何，孤這樣合適嗎？”
裴令之給她展示了一下他身上的那件衣服。
赭紅的太子常服穿得還算規整，但引人在意的是，他那身衣袍的下擺處沾有明顯的血跡與灰塵，不僅如此，他的袖口上甚至留有一道被劍劃破的痕跡。
——正是一個遭遇了逼宮造反，萬幸才得脫身的太子該有的形象。
唐今起身，過去幫裴令之將束得整整齊齊的發冠，稍微弄得松散了一點，“這里……”
唐今的視線轉移到裴令之的臉上，嘴里的話語也不由得頓住。
墨色長睫在上挑眼尾拉出幽紅，那雙狐媚眸子起初還直勾勾地盯著她，在和她的視線對視了幾秒後，他才慢一拍地回過神，驀然偏眸別開了視線。
瞧著他臉上不自然的紅暈，唐今沉默半晌，也還是繼續幫他整理衣冠了。
裴令之的唇角忍不住輕輕揚了起來，一雙狐眼慢慢轉著，又落回了她的臉上。
他知道，她定然看得出，他就是故意漏下了一些細節等著她來替他補充……
幸在，她如今也願意縱著他了。
將裴令之漏下的那些細節都補充好，唐今又看了一眼裴令之的表情，“……殿下，不能笑了。”
唐今不得不這麼提醒他一句。畢竟他這會眉梢眼角的情意都太勾人，唇角的笑也……
他剛死了親爹，死了一眾同父異母的親兄弟，笑成這樣……成何體統。
就算大家都清楚他如今就是最大的贏家，清楚他的內心肯定恨不得那些人早死，但他面上也不能真把這些情緒展露出來。
裴令之咳了一聲，將唇角笑意壓了下去，“離了你就不笑了……”
他又不是在因為死了親爹死了親兄弟而高興。雖然這也確實很值得他高興。
現在讓他忍不住喜悅，忍不住歡心的，只是她而已。
但她說的對，他確實不該笑了。
想著待會兒就得跟她暫時分開了，裴令之一下就把嘴角的笑意壓了下去，臉色也冷沉了起來。
但……
一雙陰鷙狐眸一轉向唐今，眼底的冷意顫巍巍地堅持了那麼半秒鐘，便轟然消散。
裴令之又想笑。
不想讓她瞧見自己竟連一點笑意都忍不住，裴令之索性在唇角彎起之前，先勾過唐今的脖子，吻上了她的唇。
唐今下意識攬上他的腰，抱住了他。
感受著壓在她唇上的那兩片柔軟溫熱的唇瓣，唐今唇微微動了動，還是開口叫他︰“殿下。”
清淡的嗓音中帶著制止之意。
裴令之氣息亂了一瞬，但又很快穩下來。她雖出聲制止，但實際並沒有推開他。
她還抱著他，扶著他的腰。
裴令之的唇角不禁又彎。
他也沒有從她懷里出來，而是就那樣抱著她，又在她唇上輕一下慢一下地啄了啄。
那雙狐媚的眸子幽幽盯準了唐今，從紅唇間吐出的話語也曖昧悠然，“他人面前孤會做一個合格的皇帝，也不會讓他人知曉你我之事……但私下里……”
上一世他實在太過愚笨。
因為太過恐懼失去她，所以他恨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曉她對他的重要，也幾乎從不掩飾他們之間的那些關系……
如今想來，他做得實在太錯。
他可以殺了那些在背後編排非議她的人，可他再如何殺，也沒法將那些人真的殺干淨，到最後，就只能污了她的名聲……
他做下這般蠢事，難怪她要厭他了。
所以這一世他會小心的，他不會再像前世那般，會小心注意著不讓她再遭受那些非議。
但……
但不論當著他人的面要如何，私下里……
他還是想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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