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太子妃？
裴令之都險些把這女人給忘了。
他回眸掃過去一眼，那太監便趕緊低頭把事情說了︰“前幾日太子妃便一直想見殿下，但奴才們按照殿下的吩咐一直沒讓娘娘出宮……”
“方才太子妃不知從何听說了您回宮之事，急著要見您，便跟幾個看守的宮人鬧了沖突，不小心撞到腦袋昏了過去……如今已經叫了太醫院的陳太醫在治了。”
听著事情都已解決，沒必要這麼急匆匆跑來跟他匯報才對。
裴令之淡淡看著那地上的太監︰“所以呢？”
太監表情猶豫了一下，還是又說︰“太子妃昏而又醒，口中大喊，讓奴才們一定要給殿下傳一句話，否則……她再醒來，必定立刻便去尋死……”
大婚這才過去多久，若此時太子妃出事，不論是病死暴斃死還是意外死……
外界的傳言都必定對裴令之不利。
人言可畏。
用自己的死來脅迫他嗎？
裴令之有些厭煩。
前世這女人勾結他那七弟在東宮里生了不少的事，後來還伙同他七弟栽贓誣陷，毀他聲名，害他險些被廢。
若不是他釜底抽薪，先一步殺了他那位準備廢儲的好父皇，毒死了他前頭幾位蠢蠢欲動對皇位虎視眈眈的好皇兄。
恐怕他當時便已身首異處，成為史書之上歷代以來最為軟弱無能的廢太子了。
只是如今想想。
當時還是太蠢了些。
竟就為了討她歡心，留了他那位好七弟一命。
裴令之的眸色灰沉了一瞬，很快又恢復如初。
他冷淡掃了眼地上那名太監，到底還是問了一句︰“她說了什麼？”
那太監將腦袋埋得更低，“太子妃問……”
“殿下可還記得，太元五年，六月十六？”
裴令之一怔，瞳孔驟縮。
……
前一日釣了一整天的魚，還順帶哄好了他們那位太子殿下，第二日唐今去衙署上班的時候……
整個人都腰酸背痛腿抽筋的。
——這是肯定的。
換誰跟她昨天一樣，在船上那麼一動不動地坐一個下午，今日都得腰酸背痛。
況且唐今現在本來就不過一個柔弱文臣，沒什麼體力。
辦公的時候，一旁的同僚見她老是捶背捶腰，都不由得多關心問候了她兩句，唐今笑笑應付過去沒有多說，等到中午空閑，便去書房找了張小榻躺下來小睡了一會。
而等她一覺睡醒睜開眼楮，看見的就是不知何時來了的七皇子。
“殿下。”唐今想要起身，卻被七皇子攔住了。
七皇子不無調侃地道︰“宣之昨日辛勞了一天，今日還是多休息會吧。”
城門守備是七皇子的人，七皇子知道她跟裴令之一同出游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唐今還是坐了起來，“殿下說笑了。”
“確實是同宣之說笑，不過……”七皇子有點好奇地問，“宣之，這一日辛勞沒有白白浪費吧？”
唐今扔了個疑問的眼神。
七皇子故意壓低了聲音︰“可曾復寵成功？”
唐今︰“……”
看見唐今臉上的表情，七皇子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在唐今變臉說些什麼前，他咳嗽兩聲，趕緊收了那股賤嗖嗖的勁。
“好了好了，不同宣之玩笑……宣之可知我這會打哪來的？”
按理說，七皇子早朝之後就該出宮了，但這會都午後了……
唐今稍微猜了猜︰“陛下召見？”
七皇子點頭，也跟她說了一下目前還沒傳到六部來的那則消息︰
“朝會後，太子協同禮部突然上了一封折子，說是秋闈將近，他需與禮部官員盡心準備秋闈之事……所以自願放棄此次的泰山之行，請父皇另選其他人前往泰山。”
唐今听得蹙眉。
裴令之這一舉動……
若是他處境艱難，毫無與其他皇子爭奪此次機會的能力，那他這一舉動也還能稱得上聰明——
至少在明面上為自己挽回了面子，也可以安全地置身事外，遠離此次紛爭。
但。
問題就在于。
裴令之並不是沒有爭奪這次機會的能力。
他佔了一個名正言順的儲君名頭，只要利用好禮部和御史台那些注重禮法的頑固老臣，就算是不想讓他去的皇帝，也會很難做。
既然如此，他為何要主動放棄如此重要的泰山之行呢？
七皇子也覺得奇怪，“莫不是為了秋闈？”
秋闈就在八月，而泰山祭告是在中元節七月十五後。
從京城前往泰山再返回，必定會錯過本次的秋闈。
但唐今搖了搖頭，“秋闈對太子，並沒有泰山之行重要。”
主持秋闈的大多也就是朝中臣子，但主持泰山祭告，歷來都是皇帝與儲君才有的資格。
七皇子也明白這一點。
就是他實在想不清楚裴令之這一手究竟有什麼打算，“是急暈了頭，胡亂出了什麼昏招不成？”
目前的情況，唐今也想不出裴令之這麼做的原因。
但……
如果不是昏招，那就只能是一招出乎他們所有人意料的詭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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