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師對這位比自己年輕7歲的搭檔可沒有太多好感。
他們的關系雖然沒到撕破臉皮,公開內斗的程度。但也稱得上是相敬如冰,冷淡的很。
因為江甦特殊的省情,他們基本上是各管一攤。
陳光師這句冷漠的諷刺映射出了他和馮永豐之間的關系。
一旁的高宏陽站在旁邊,他裝作沒听見。
作為省會城市的市委書記,他不想在這種敏感議題上發表自己的意見。他對兩位領導都尊重,可能尊重陳光師比較多一些,畢竟陳光師是班長嘛。
但馮永豐那邊,他也不會去得罪。
“甦希同志,在談具體案件之前。我想和你聊一聊這個防治腐敗局的問題,我們江東省當然是全力支持京城紀委的工作,對于防治腐敗局派出巡察組到江東,我們省委省政府各級黨委政府都全力支持。”
“但是,甦希同志。我們能不能不要什麼事情都去找防治腐敗局的同志反應情況?這樣下來,人心惶惶,非常不利于工作。”
“我個人是知道你甦希同志,做事全憑公心,沒有半點蠅營狗苟的私心。可是,下面有些同志不懂你的志趣高潔。他們認為…你是利用防治腐敗局搞‘威懾’,尤其是在方清平和趙繼成的事情上,很多聲音已經反應到省委辦公室里來。”
“你作為天南市公安局局長,很多情況同樣是可以向天南市紀委、公安局紀檢反應,我認為這些同志面對這些違紀違法,一樣會嚴格執法。”
陳光師敲打甦希。
很顯然。從他的角度來看,他無法容忍有一個不受掌控的防治腐敗局在行動。而且,這個防治腐敗局明顯還是受到自己下屬的下屬掌控。
從一開始。讓甦希擔任天南市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他就是不同意的。
不僅僅是他不同意,江東省很多領導干部都持反對意見。
大家都听說過甦希的名聲,尤其是知道他的破壞力。遼北一戰,已經將甦希的赫赫威名打了出來。
都怕養虎為患。
可當時甦希手里捏著周雲海案的結果,而且省公安廳的黃玉成還在抓捕郭向華的行動中把事情搞砸了。
陳光師不得不將甦希安排到副市長、市公安局這個極其關鍵的位置。
現如今,隨著甦希三次出手,他越發感到棘手。
甦希說︰“好的,陳書記。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甦希面帶微笑,謙虛之中帶點禮貌。
但是,他並沒有進一步說明到底會做什麼內容。他只是告訴陳光師,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至于怎麼做,那還是得看甦希他自己。
甦希是不可能將主動權讓到陳光師手里。
這就是甦希和其它下屬的不同。
換做是其它任何一個市公安局局長坐在陳光師面前,哪個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哪個不是言听計從,討好賣乖?
可甦希不玩這一套。
他也不需要玩這一套。
官場最重要的東西叫做人事權,陳光師不掌握甦希的人事權。
甦希的‘進退留轉’都和陳光師沒有多大關系。甦希只是名義上的省管干部。
陳光師當然很清楚的知道這點,所以他沒有繼續往下深入。
領導干部若是糾結于一件注定沒有結果的事情,後續會很尷尬會很難堪。到時候,落了面子的,還是陳光師本人。
陳光師看了看甦希遞上來的材料,他說︰“你跟我講一講是怎麼發現這起案件的?還有,為什麼防治腐敗局再次牽涉進來?”
甦希回道︰“防治腐敗局很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在天南城里名聲響亮的智明和尚,並且研判他一定是政治騙子,高級掮客。這樣的情況在全國各地各個城市,屢見不鮮。”
“而我,是因為昨天發現的一起拋尸案介入的此事。我在偵查的過程中發現了這個禪院的後門。順著後門進去,找到了線索。”
甦希補充道︰“我全程都有使用執法記錄儀。”
陳光師點點頭,然後他問︰“黃玉成、鄧崗這一大批官員都與楊志明有關?”
甦希說︰“目前掌握的賬本是這些。我建議由省紀委和市紀委同時進行偵查。這是我特意讓辦案人員復制下來的賬本。以免到時候被防治腐敗局打出措手不及。”
甦希發自內心的建議。
但對陳光師來說,卻是一個棘手的事情。涉及的官員太多了,稍微處理不好,就容易造成官場事故。而且,還不能處理的太嚴厲,要是太嚴厲,對他的官聲不好,接下來很多事情都沒法推進。
然而,不處理也不行。你要是不處理,完全由防治腐敗局將案子捅到京城去,他這個省委主要領導,進京挨訓必不可少,甚至有可能受到嚴厲警告。
這是給陳光師的難題。
陳光師是很頭疼的。
這種政治掮客或者說政治騙子,哪個地方沒有?尤其是這種打著宗教色彩的掮客,滬海沒有嗎?京城沒有嗎?
都有。
這個東西是禁止不了的。
平日里是沒有人查,可如今這個名聲在外的智明和尚撞甦希槍口了。
防治腐敗局又介入進來。
陳光師不得不拿出一個態度。
這就是他將高宏陽也叫過來的原因。
“這個…黃玉成涉案程度很深嗎?”陳光師問甦希一個關鍵問題。
甦希回答道︰“陳書記。我在抓捕智明和尚的當晚,黃玉成給智明和尚發了短信,並且他來了現場,還見到了我,和我交談之後離開。”
“最重要的是。黃玉成通過智明和尚收受了大量黃金,這些都被智明和尚拍了下來。另外,黃玉成還和18名不同女性發生了關系,累計不雅視頻高達52段。其中,包括和被智明和尚殺死的女受害者的視頻。”
甦希看向陳光師︰“陳書記,黃玉成這個人不提前拿下,一旦被防治腐敗局拿下,公開案情。對我們江東省的傷害極大。”
甦希向陳光師建議。
听著甦希懇切的建議。
陳光師微微吸了口氣,他內心煩躁的很︰行行行!你現在這個時候站在江東省這邊了,你居然還會以江東省的利益為先,你這是逼著我斬馬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