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震和顧海泉向甦希做了方針集團的匯報。方針集團目前的情況就是資不抵債，欠下高達17億的各式欠款，但是目前所擁有的資產估值不到5億。
甦希說︰“按照淮江紡織廠的地皮估值就不止兩個億，還有那麼多廠房和設備，還有辦公樓…怎麼就不到5億呢？方和平沒有個人資產嗎？”
顏震說︰“甦市長。紡織廠的情況比較特殊，它從一開始就沒被列入到方針集團的資產，我們知道的時候，它已經被抵押給了山河集團。而且進入到了審理階段。”
“就是背後有人唄。”甦希冷笑一聲。
顏震苦笑。
作為經偵支隊長，他見多了這種公器私用。尤其是涉及民間非法集資的案件，哪怕進入到查封階段，總有神通廣大的人能搶先一步拿走他們的本金。這類人既享受了前提的高額利息，又不會丟失本金。到頭來，只有那些辛辛苦苦攢了一輩子錢，將錢借出去想吃高息的老百姓最可憐。
“你們對方和平的了解有多少？他在天南市的社會關系完全查清楚了嗎？”
甦希問道。
“方和平，今年49歲。是天南市著名企業家，他是天南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畢業後在南鋼工作，五年時間就憑借著年輕、高學歷、能力強做到了副處級。後來因為和領導交惡，他選擇辭職下海。辭職後，他也是從鋼材做起，後面就做了淮江電器批發市場，當時可以用日進斗金來形容。也就是這幾年隨著電商崛起，那個市場才逐漸冷清下去。”
“方和平做電器批發市場的同時，還做了對外貿易。主要還是做南鋼那邊的生意，將南鋼的貨賣到境外去，淮江紡織廠也是這個時期被他收購的。”
“前些年成立了方針集團，搞了兩個房地產樓盤。他的這些項目都很賺錢，他的那些財務報表也是健康的。可就是太愛賭了。”
顏震惋惜的說道︰“他要是不賭博，他依然是天南城響當當的億萬富翁。”
甦希說︰“他的社會關系呢？”
“他有一個前妻，是以前南鋼某位領導的女兒，生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現在都已經成年。很久之前就定居境外了。此外，他在天南有一個女朋友，瀾會所的老板，關荷。”
“哦，他父母在兩年前前後過世了。他是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
顏震說︰“方和平上半年徹底失蹤，我們一度懷疑他已經通過其它身份證或者以偷渡的形式去到國外。我們當初認為，他會去國外和他的老婆孩子團聚。但我們在澳洲的調查人員說，沒有見過方和平出現。”
甦希說︰“方和平有沒有向他妻子兒女轉移財產的記錄？”
“目前沒有發現。也很難發現，他一直做境外貿易，有些錢是看不見的，更何況他還經常去境外豪賭。”
顏震攤開手掌，他說了一句實話︰“有錢人的錢比普通人的錢更難追蹤，他們的錢不僅會繁殖，還擅長隱身。”
甦希講︰“我認為方和平有很大可能依然留在國內。你們有沒有接入天網系統進行查詢。”
“查過，但也是無頭蒼蠅。”
甦希說︰“接下來，你們要技術人員盯著方針集團的總部大樓，紡織廠附近，還有南鋼他曾經住處附近這些個重點區域。人是一種慣性動物，而且…就好像凶殺案的凶手一樣，他們總是忍不住回到凶案現場。”
兩人都點頭。
甦希讓他們將案卷材料放下，就讓他們先離開了。
他們離開後，甦希聚精會神的看材料。
越看越覺得奇怪，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
這時，他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是市委書記高宏陽打過來的。
“甦希同志，我看到互聯網上的直播了。你表現的非常英勇，迅速的瓦解了一起暴力沖突。而且在全國民眾面前挽救了我們公安隊伍的形象。”
高宏陽說︰“這次假警察事件極其惡劣，一定要從重從嚴處理，並且要迅速的對外說明情況。”
甦希說︰“高書記，目前已經查明。是拆遷公司負責人曾虎明策劃的這件事情，他對違法犯罪事實供認不諱。目前濘江分局已經初步結案，馬上就會召開記者招待會，對外說明情況。”
“好！很好！”高宏陽表揚。
隨後又說︰“關于淮江區的互聯網高科技城，我是支持的。我們市委市政府有義務打造新的經濟增長點，趕上這股互聯網浪潮。但是，紡織廠的安置問題同樣要慎重。另外，我在互聯網看到了輿情，現在很多人在質疑天南市人民法院的裁決。我認為，這種討論是沒有必要的。它的討論熱度越高，對我們的法制建設越不利。”
高宏陽說了他的真實意圖。
他不希望甦希翻舊賬。
更加不希望甦希對紡織廠的股權問題進行深究。
這顯然是一筆糊涂賬。
稀里糊涂就好。
翻清楚了，反而不利團結。
高宏陽和褚衛明是斗而不破的關系，他們有分歧的地方，也有合作的地方。
甚至還有利益交匯的地方。
他們是不會輕易撕破臉皮的。
高宏陽希望甦希站在他這邊，又不希望揮刀太猛。萬一甦希這把利刃將自己也傷了呢。
甦希說︰“高書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嗯。甦希同志，我歷來是支持你的。你是年輕干部里難得擁有完整履歷而且政績斐然的人才。我一直認為你擔任市公安局局長是一種屈才。常委副市長周洪光同志明年下半年就要退休了，我認為你是最完美的繼任人選。”
高宏陽給甦希畫了個餅。
當然，這也是給褚衛明埋下坑。
要是甦希擔任常委副市長，再加上常務副市長。那褚衛明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甦希同志的這個斗爭能力，是經過嚴峻環境考驗的。
甦希說了謝謝。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在其樂融融的氛圍中掛了電話。
甦希將听筒放到座機上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
他知道，新的戰斗已經打響。
這可能不是一場單一的戰斗，而是一個龐大的戰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