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領導趙世賢毋庸置疑是來敲打甦希的。
但是，眼前的情況也是毋庸置疑的︰老領導被甦書記敲打了。
趙世賢越想越不爽，越想越不忿，自己一代梟雄，西康省的土霸王，從革命時期的刀山火海走來，竟然被一個年輕干部給陰陽怪氣的教訓了？這還是我的地盤。
就算他是甦明德的孫子，那也不行。
終究意難平。
于是，趙世賢讓工作人員將甦希叫過去，他要和甦希當面談一談。
殺一殺甦希的威風。
甦希邁步走過去，他倒要看看趙世賢要和自己說什麼。
甦希走過去，趙世賢指了指旁邊的一間小辦公室，對甦希說︰“甦希同志，聊一聊。”
他的臉色從甦希、康懷宇、國海坤三人連續陰陽怪氣後，變得僵硬且難看。一個在西康省呼風喚雨半輩子的人，忽然在自己的老家被人指著鼻子訓一頓，誰能忍受？
趙世賢沒有拍桌子罵娘，已經是克制的很好。
甦希打開門，兩人走進去，趙世賢坐在了辦公桌里面，他先入為主，掌握主動。
甦希不以為然，面帶笑容坐下，說︰“老領導，這是菩提祖師單獨找孫悟空談話，面授機宜嗎？”
趙世賢說︰“甦希書記，我只是一個退休了的老同志，可沒有菩提祖師神通廣大。但是，你確實是有大鬧天宮的本領。甦希，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知道你是誰，我也知道你想做什麼？來談談條件吧。”
？
甦希眉毛一皺，他對趙世賢說︰“老領導，我沒听懂你的意思。”
“我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認出你了。你和甦明德老領導的眼神一模一樣，你們說話的語氣都很像，基因是做不了假的。”
趙世賢說︰“看來，那些傳言都是真的。你從中南到粵東，從粵東又到西康，接下來怕是要去江東、滬海一帶。”
“我和老領導之間沒有恩怨。所以，你不用將槍口對準我。哪些人和老領導有仇怨，你比我清楚。你更應該清楚的是，有很多人不希望你上去。”
“你現在已經掌握了清河的局面，正是出成績的時候。我在西康省干了一輩子，也算是有些人脈。或許你想干事業，我能提供一些幫助。”
“只要你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清河這張畫紙，你可以盡情涂抹。”
趙世賢看著甦希，威脅的味道已經很明確。
甦希的母親從小就教過甦希，和你交談的時候，不要听對方說了什麼，而是要听對方沒有說什麼。
趙世賢沒有說的話，才是重點。
他的意思是︰你見好就收吧。你我之間不是主要矛盾，是次要矛盾，甚至是不必要的矛盾。你想要的是在清河出政績，現在你已經掌握清河，我不會再干擾你。但是，如果你非得要進一步行動，那我就會聯合那些希望搞掉你的人，將你聯合剿殺。我在西康干了一輩子，本土實力加上那些京城大佬，你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扛得住。
這是真實的威脅，這也是強有力的威脅。
這位前省長將話說的這麼明白，透徹。
但凡是個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麼做。
所以，趙世賢身體呈松開的狀態，他很自信，他知道自己會听到想要的答案。
甦希聰明嗎？當然很聰明。
但是，他會妥協嗎？
他不會！
他知道趙世賢一旦和夏家、成家那些人合流起來，絕不是趙利民這些小蝦米所能比擬。
盡管趙世賢已經退休十多年，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他還沒死呢。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召集一大幫省級領導來清河考察，誰知道他在省城還能調動誰呢。
甦希挑了挑眉，他微笑看著趙世賢，淡淡說道︰“趙世賢，你是在求饒嗎？”
啪！
趙世賢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上，他怒喝一聲︰“混賬！自以為是的東西，你在胡說什麼？”
甦希臉上依然帶著笑，他平靜的凝視著趙世賢，他的眼底猶如一汪深潭，深邃又神秘。
趙世賢不得不承認，甦希這個年輕人有過人之處，自己看不透他。而且，這雙令人厭惡卻又看不透的眼眸里藏著令他骨子里恐懼的陰影。
尤其甦希嘴巴里說出一句︰“老領導，你破防了。”
這對趙世賢來說，是一個新奇的詞。雖然是第一次听，但他听懂了意思。
因為，他真的破防了。
他站了起來，指著甦希吼道︰“你跟你那個爺爺一樣，總是自以為全天下自己最正義，最公平，最能代表世間的偉光正，別人都是宵小之輩，別人都是狼子野心…但為什麼你爺爺死了，孤零零慘兮兮的吊死在房梁上！！”
“甦希，我告訴你，你的下場會比你爺爺更慘。你這種自詡清流的人最令人厭惡，你他媽的完蛋了！”
“你們甦家會一次又一次的走向滅門。”
“去你媽的！”
趙世賢破防了，他將當年不敢對甦明德說的話，全部吼了出來。
他根本不像是一個80歲的老人，而像是一個18歲的少年在無數次在恐懼中午夜夢回後的咆哮。
這股壓抑至極的情緒，他終于吼了出來。
然後，甦希只是微笑看著他。隨後起身，他叼了一根煙，點燃，吸上一口。
他雙手摁著桌子，身體居高臨下，湊到趙世賢面前。
他們兩人只有10厘米不到。
壓迫感十足。
趙世賢曾經身居高位，但此刻的他在甦希面前，虛弱的像是一只瘸了腿的老兔子。
如同18歲的他面對甦明德的槍口。
甦明德當時沒有開槍。
甦希微微吐出煙霧，撲面而去。
這是甦希扣動的扳機。“趙世賢，去你媽的。”
趙世賢愣在原地，他沒想到甦希會罵他，更沒想到甦希會將他當成玩物一樣戲弄。
當他接觸到甦希冰冷的眼神，他甚至不敢出聲。
因為他很清楚，在這個房間內，甦希即便抽他兩耳光，給他兩拳，他也只能生生受著。
拋開已經褪色的權勢外衣，他不過是一個衰老虛弱的糟老頭。
時間兜兜轉轉，一個甲子過去。
在甦家人面前，他依然沒有還手之力。
甦希沒有揍他。
甦希離開了房間。
然後，他撥打電話給李淳。
準備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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