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利民在鏡頭前大吐苦水︰“清河老百姓生活苦啊，我們這里可以說是窮鄉僻壤，唯一有點優勢的就是礦產資源豐富。我們如果不大力發展稀土相關的產業，我們還能做什麼呢？甦書記搞一刀切式的停業整頓，我堅決反對。”
這時，王昆詢問他一個問題︰“趙書記，請問清河區除了開采稀土之外，在稀土項目上還有什麼技術領先優勢沒有？比如萃取技術，開采技術……有沒有國際領先的優勢？”
“額…”趙利民詞窮，他腦袋里轉了好一圈。只能講官話︰“王記者，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我們清河區圍繞稀土一直都在努力求新求精，進行技術升級。當前，我們已經建立了一些優勢，同時我們也銳意進取，著手建立一大批國內乃至國際領先的技術標準…”
王昆見趙利民談論不出什麼技術。
索性，也不去問有關于稀土的問題。而是問其它問題︰“趙書記，我們這兩天在清河區進行了大量采訪。我們發現本土干部里有一大批人對甦希書記表達明確不滿，你怎麼看待這種矛盾？”
趙利民貌似端正的說︰“甦希同志剛來，他不太熟悉清河的風土人情，清河的干部也不太了解甦希同志的干事作風，雙方之間存在一些誤解是很正常的。”
“甦希書記的通告命令發出之後，不僅稀土礦沒有停工，底下的干部也都完全不听從指揮。你認為這會不會對甦希作為主要領導的權威有所削弱。”
趙利民微微一笑，他不回答。
“趙書記，我听說甦希上任之後就連續拿下三名重要干部，包括區分局的局長、常務副區長、發改局局長。坊間議論紛紛，你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
“我認為，這三位肯定存在不同程度的問題。但是不是要到關進監獄的程度，我也不太了解具體情況，所以，不做評論。不過，作為區委副書記，我終究是有一種想法，我認為這樣的行動會招來更大的對立。”
“那您覺得雙方有緩和的空間嗎？”
“我不清楚。”
“……”
“……”
雙方聊了很久。
結束采訪後，趙利民親自安排商務車送王昆回到下榻酒店。當天晚上，乾州市宣傳部部長王騰飛親自到王昆房間拜會，說盡了好話。
對于這些來自京城的記者，地方的官員們都是‘如臨大敵’，他們生怕怠慢了這些爺，萬一他們搞個負面新聞，那對他們仕途的風險是無窮的。
盡管王騰飛安排了第二天中午的飯局，但王昆還是第二天一早就返程。
他一刻也不想在清河久留，他迫不及待要將這期節目做出來。
但他不確定這樣一檔節目能不能播出。
他離開的時候，乾州市下著大暴雨，雨點密集而又瘋狂的撲打著車窗，就如同他的內心，洶涌而又雜亂無章。
甦希也是在這個大雨天離開乾州，他是乾州市招商考察團的副團長之一。
白賢良是這次招商考察團的團長。
白賢良在乾州的存在感很強，以前就比較強勢，現在仗著和夏家的關系更近一步，更是沒有將市委書記吳冠生放在眼里。現在乾州市是典型的雙峰政治，市委書記和市長各管一攤，井水不犯河水。
在前往西康省會寧澤的中巴車上，甦希坐在稍微靠後的位置，他在給國海坤、李淳打電話，布置工作，尤其是關于惡劣天氣的防患預警工作。
相比起甦希的忙碌，白賢良和副市長郭松林、龔山，市政府秘書長楊毅在車上打牌。
他們很放松。
甚至對甦希不停打電話布置工作，還有點‘調侃諷刺’。
郭松林在打牌的間隙對甦希說︰“甦書記，你這是到哪兒都不忘工作啊。”
甦希笑了一下，沒和他說話。
甦希打完電話，旁邊坐著的市發改委主任李炳華主動和甦希攀談。
李炳華自我介紹，然後又和甦希講，自己非常欣賞東明的頂層設計。
他並不是泛泛而談，而是非常精準的講了東明的哪些制度優勢，哪些產業優勢。
他是認真研究過東明模式的。
而且，他說話的聲音很小。
他壓低著聲音，似乎不想干擾到前面打牌的白賢良等人。
甦希听得時間較多，講的時間比較少。
隨著聊天的深入，甦希意識到李炳華是個人才。
體制內的人才是非常多的，隨著‘逢進必考’的政策慢慢推廣開來，並且在今年正式納入法律條文。體制內的人才會越來越多。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優勢。
車子從省會寧澤的高速路口下來，兩人的聊天才中斷，因為白賢良開始講話。
白賢良先是強調了一番紀律，然後又提出今天晚上要在寧澤宴請一些重要客人，請大家著正裝參與。
隨後，還點了甦希的名︰“甦希同志，東明是我們這次招商考察的重中之重，你要做好前期工作。那可是你的地盤，可別讓我們空手而歸啊。”
甦希笑了笑，沒接話。
車子在市區里轉了一圈，來到寧澤最好的酒店︰翠湖酒店。
今天，考察調研團會在寧澤住一個晚上，明天上午搭乘飛機前往鵬城。
晚上，白賢良宴請的貴賓是省委副秘書長龔明，省發改委主任丁震。
甦希在整個飯局上都比較沉默，他和兩位領導也只是白賢良介紹的時候，說了幾句話。然後又走過去分別單獨敬了他們的酒……都是輪著來。
甦希其實不喜歡這種所謂‘打通關’的酒桌游戲。
所謂酒桌文化，不過是服從性測試。
甦希倒不是覺得這是所謂文化糟粕，這是他沒法和周圍的這些市級領導們一樣，舔著臉說一些奉承討好的話。
甦希說不出口。
而且，在他心里，這兩位正廳級干部，好像也就那樣。
甦希和京城里的發改委主任，南院的唐嬌華都有過交集，反倒是覺得他們比較平易近人。
吃完飯，白賢良連忙張羅著安排第二場活動。
甦希就沒跟著去，白賢良也沒真心實意的邀請他。
白賢良的第二場活動是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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