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生本來認為，他和甦希魚死網破式的大戰一場，依托主場優勢和本地人脈優勢，大概會有超過五成的勝率，而且保住自己不難。
侯平認為，自己堂堂省政法委魏書記的貼身秘書，搞一個副處級的副局長，還不是手拿把攥？讓魏書記和他通話，都是給他臉了。
可是，最終的結果是，他們的起手式都沒打完，就得乖乖坐在這里，等待紀委巡視組的人過來。
甦希、沙正剛、毛群峰坐成三角，他們將林水生和侯平夾住。
林水生和侯平低著頭，動都不敢動。
他們听著沙正剛、毛群峰和甦希的對話，越听越心驚，越听越覺得自己不自量力。
“小希，看來你在粵東的阻力比在中南還大。這些人無法無天，仗著官位耀武揚威。東灣官場必須要強力調整，公安局長給黑惡勢力當槍手，副市長幫罪犯叫板。這哪里是什麼東灣，洪洞縣都不如。”
沙正剛對毛群峰說︰“我接下來是要強力整肅的，群峰，適當的情況下，該進行反恐訓練就得推進。”
毛群峰說︰“我已經在準備。”
“小希，不要有什麼後顧之憂，也不要擔心報復。沒有什麼值得你害怕的。你今天那句話就說的很好，什麼魏書記，在紀律國法面前，就是一個笑話！”
“群峰，要我說，你的動作還是慢了。&bp;小希被槍擊的第二天，你就應該組織武警部隊進行反恐演練。”
“我提過，但小希說不想打草驚蛇。”
“……”
兩位大佬一口一個小希。
就連侯平這個白痴都听明白了，甦希是真神。
這位沙書記和毛群峰司令多半就是專程來東灣給甦希站台的，甚至還包括清理後台任務。
我為什麼要和甦希作對呢？
林水生的悔恨來的這麼快這麼強烈︰早知道，甦希一來，我就應該讓大哥二哥遠走高飛，解散輝煌集團啊。
然而，世上哪有這麼多‘早知道’？他現在悔之晚矣。
林水生清楚無誤的明白，自己的職業生涯結束，林家完蛋，再無任何起復可能。
侯平倒還是有些幻想。
他在談話間隙，小聲地對甦希說︰“甦局長，對不起，我剛才講話太大聲了。”
侯平這句話一出，更像小丑了。
甦希連嘲笑他的心情都沒有，太跌份。
不一會兒，紀委的工作人員來了，他們將林水生、侯平帶走。
林水生顯得很順從，他低著頭，一言不發。
侯平卻頻頻回頭看向甦希，他的&bp;眼神充滿討好，就像是一條哈巴狗。
如果甦希在這個時候救下他，以他操守，他能跪下來給甦希磕頭。
但甦希不需要哈巴狗。
他們被帶走，飯局在繼續。
但是，談話的內容已經發生轉變。
沙正剛和毛群峰開始關心甦希的生活，他們詢問甦希的成長經歷。
甦希一開始還都挑好的說，但幾杯酒下肚後。
沙正剛問話的方式很專業，甦希全撩了。
當甦希說人後的苦尚且還能克服，人前的尊嚴卻無比脆弱時。沙正剛和毛群峰的眼眶都濕潤了。
他們有愧疚者心理。
甦希說︰“小孩子都喜歡比較，交不起學費被老師叫出教室，雨天沒有雨傘、夏天打赤腳、冬天的鞋子露出腳趾…這些都會引起一些沒有必要的討論與輕視。好在我學習成績不錯。”
“高考的事情，你要說我釋然吧，也不是。我怎麼能釋然呢？我走了那麼遠的路，吃了那麼多的苦，十二載求學，一路風雨泥濘，不說步步血淚，卻也是一步一個坎。才好不容易得到公平競爭的機會。結果我在考場上戰勝了大部分人，卻在考場外被掉包。誰能釋然？怎麼釋然？”
“很多事情到最後，不是原諒，而是算了。對，算了。”
甦希主動舉起酒杯，說︰“失態了。”
他一飲而盡。
毛群峰和沙正剛也一飲而盡。
喝著喝著，毛群峰和沙正剛都放開直接用分酒器喝了。
三位的酒量都很不錯。
但都是搖搖晃晃離開的酒家。
甦希搭車回專案組。
沙正剛回巡視組。
毛群峰去武警支隊。
他們都沒有回家。
雖然毛群峰和沙正剛都沒有社會上的性情中人那樣拍著胸膛說什麼‘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兩肋插刀忠肝義膽’。
但是，有些人要遭殃了。
甦希回到專案組，洗了把臉，睡了2個小時，酒精散去後，他仔細查看賬本與U盤里的內容。
金流依然確定，事實充分。
半夜，他提審黃彪。
黃彪此時仍然緊繃著，他面對徐徹，一個字都不說。
當他看到甦希的時候，他的神色有點慌張。
人的名樹的影，甦希最近這一連串的組合拳，打的東灣這些涉黑人員一個個噤若寒蟬，提甦色變。
甦希開口直入主題︰“黃彪，你是林水生和魏顯鋒的白手套，你負責他們與輝煌集團的分紅。賬目都是從你這里走，大部分都流入境外賬戶。”
黃彪不說話。
他知道甦希已經拿到賬本和U盤。
“林水生和魏顯鋒的秘書在薈萃樓被紀委傳喚了。你想扛就繼續扛，我有的是時間。”甦希對黃彪說︰“不過我想提醒你的是，林金生和李艷紅夫婦現在已經認罪。你不檢舉告發，他們會爭取這個減刑資格。”
“你看著辦吧。”
甦希順勢往後一仰，他很放松。
黃彪沉默了很久，他說︰“能給我一根煙嗎？”
甦希讓記錄員給他遞了根煙，甦希自己也順勢點了一根。
黃彪抽了兩口，他問甦希︰“你信命嗎？甦局長。”
甦希說︰“聊點和案情有關的。”
“你說的沒錯，我是幫林市長持股的。這件事情李艷紅可不知道，林市長很精明，他擅長設置防火牆。”
“其實，我想明白了。落在你手里，比落在林市長手里好。”
“落在你手里，我還能撿一條命。”
“但是，我也沒什麼後悔的。我本來就是爛仔一個，跟著林市長，享盡了人間富貴。他要弄我，我也認。”
黃彪在香煙裊裊中，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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