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之門的船帆在北境的寒風中獵獵作響，墨綠色的晶石散發著幽微的光芒，將控制台映照得如同深潭。甦沐雪蜷縮在船頭的角落，指尖反復摩挲著那枚染血的曦和玉髓——這是張之麟留下的唯一信物，玉髓內部的紋路已經變得黯淡，像是隨時會熄滅的燭火。
“甦姐姐，喝點熱湯吧。”沙族公主阿雅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走過來，她的肩膀已經包扎好，但眉宇間仍帶著驚魂未定的蒼白。這位剛從執法者手中逃脫的少女，此刻正努力用稚嫩的肩膀分擔著壓力，“阿木說前面就是冰封森林的結界了，進去後可能會遇到雪怪。”
甦沐雪接過湯碗，溫熱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到心髒，卻暖不透那片因思念而生的寒涼。“雪怪怕火，我們的麒麟炎和曦和之力應該能應付。”她望著前方被白霧籠罩的森林輪廓，聲音有些沙啞，“關鍵是找到地脈節點的入口。”
根據沙族古籍記載，冰封森林的地脈節點藏在“時光冰窟”中，那里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一日相當于外界一年。更棘手的是，冰窟外圍有雪族世代守護，他們對陌生人有著近乎偏執的警惕，當年反抗者聯盟花了三年才說服他們加入。
“吱呀——”駕駛艙的門被推開，阿木抱著一卷獸皮地圖跑出來，臉上沾著機油，“找到了！雪族的老族長曾在地圖上標注過結界的薄弱點，就在森林西側的斷崖下！”
三人立刻調整航向，戰船貼著冰封森林的邊緣飛行，穿過層層疊疊的冰稜，終于在斷崖處看到了一道隱蔽的裂縫。裂縫中流淌著淡藍色的光暈，與地脈節點的能量波動完全吻合。
“就是這里！”阿雅指著裂縫深處，“我能感覺到萬毒鼎的氣息，張之麟哥哥可能……”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甦沐雪打斷︰“先進入結界再說。”
戰船小心翼翼地駛入裂縫，穿過一層粘稠的能量壁壘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冰封森林內部竟是一片生機盎然的雪原，參天的古木被冰晶包裹，陽光折射下如同水晶宮殿，雪原上奔跑著渾身雪白的鹿群，鹿角上凝結著閃爍的冰花。
“這里……好美啊。”阿雅忍不住驚嘆。
甦沐雪卻皺緊了眉頭，指尖的鎮邪令正在微微發燙︰“不對勁，太安靜了。”
正常的森林不可能沒有鳥鳴獸吼，這片雪原安靜得像座墳墓，那些奔跑的鹿群動作僵硬，瞳孔中沒有絲毫神采，更像是被操控的傀儡。
“小心！”張之麟的聲音突然在甦沐雪腦海中響起，帶著急促的警示。
她猛地抬頭，只見雪原盡頭的冰丘突然炸開，一頭高達十丈的雪怪從冰下鑽出，它的身軀由無數冰塊組成，巨口張開時噴出的寒氣瞬間將半空中的鹿群凍成冰雕。更詭異的是，雪怪的胸口瓖嵌著一塊黑色的晶石，散發著與源界執法者相似的能量波動。
“被污染了！”甦沐雪祭出鎮邪令，金色光芒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阿木，啟動戰船的淨化光束！”
阿木立刻沖進駕駛艙，戰船船頭的符文瞬間亮起，一道蘊含曦和之力的光束射向雪怪胸口的黑色晶石。光束擊中晶石的剎那，雪怪發出痛苦的咆哮，冰塊組成的身軀開始劇烈顫抖，黑色晶石上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
“趁現在！”甦沐雪縱身躍下戰船，鎮邪令在她手中化作一柄金色長劍，劍刃上流淌著灼熱的光芒，“阿雅，用你的血脈之力喚醒它的神智！”
沙族血脈中蘊含著溝通生靈的天賦，阿雅立刻閉上雙眼，雙手結印，古老的音節從她唇間溢出。隨著咒語響起，雪怪狂暴的氣息漸漸平息，冰塊組成的眼眶中竟凝結出兩顆藍色的冰晶眼球，流露出痛苦的情緒。
“它在掙扎！”阿雅驚喜地喊道，“黑色晶石在吸收它的生命力！”
甦沐雪抓住這個機會，金色長劍帶著破風之聲刺向黑色晶石。劍刃與晶石踫撞的瞬間，她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是張之麟的麒麟炎！這股力量正隱藏在晶石內部，與源界能量激烈對抗。
“之麟！”甦沐雪的劍勢陡然加重，“我來幫你！”
曦和之力與麒麟炎在晶石內部相遇，如同干柴遇到烈火，瞬間爆發出璀璨的光芒。黑色晶石在兩種力量的夾擊下寸寸碎裂，雪怪龐大的身軀隨之崩塌，最終化作漫天飛舞的冰晶，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暈。
冰晶落盡後，一枚核桃大小的紅色晶石留在原地，散發著溫暖的光芒——那是雪怪的生命核心，也是被源界能量壓制的地脈節點鑰匙。
甦沐雪撿起紅色晶石，指尖傳來一陣熟悉的灼熱感，這一次不再是鎮邪令的預警，而是……張之麟的氣息！
“甦師妹。”他的聲音清晰地在她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虛弱卻難掩的喜悅，“我在時光冰窟里，快……”
話音突然中斷，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掐斷。甦沐雪握緊紅色晶石，心髒狂跳不止︰“他在冰窟里！我們必須立刻找到入口！”
阿木從戰船上跳下來，指著雪原深處一座被冰霧籠罩的山峰︰“地圖上說，時光冰窟的入口就在冰封王座下面，那是雪族歷代族長的陵寢。”
三人朝著冰封王座疾馳，沿途的傀儡鹿群在雪怪死後紛紛倒地，化作一灘灘融化的冰水。越是靠近山峰，空氣中的時間能量就越發濃郁，甦沐雪甚至能看到飄落的雪花在空中凝滯，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這里的時間流速真的不一樣。”阿雅看著自己手腕上的沙族沙漏，原本勻速下落的沙粒此刻忽快忽慢，“我們已經走了半個時辰，沙漏卻只漏下三分之一。”
甦沐雪的鎮邪令突然指向左側的冰崖︰“入口在那里！”
冰崖表面覆蓋著厚厚的冰層，冰層下隱約能看到雪族的圖騰。她揮劍劈開冰層，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穴，洞穴內壁刻滿了記錄雪族歷史的壁畫——從反抗者聯盟時期的並肩作戰，到後來與外界隔絕的隱居生活，最後一幅壁畫描繪著黑色的晶石從天而降，雪族戰士在光芒中痛苦掙扎的場景。
“他們也被源界襲擊了。”阿木的聲音帶著沉重，“看來執法者早就開始布局了。”
洞穴盡頭是一座宏偉的冰殿，殿中央的高台上擺放著一具冰封的王座，王座上坐著一具身披獸皮的雪族戰士遺體，他的手中緊緊攥著一枚與紅色晶石相似的晶體，顯然是雪族的最後一任族長。
“冰封王座！”甦沐雪快步走上高台，正準備取下族長手中的晶體，王座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冰層覆蓋的地面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裂縫中涌出的寒氣帶著濃郁的源界能量。
“陷阱！”阿木大喊著將甦沐雪推開，自己卻被突然彈出的冰鏈纏住腳踝，拖向裂縫，“快走！別管我！”
甦沐雪轉身想去拉他，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禁錮在原地。只見裂縫中緩緩升起一道身影，身披殘破的星輝長袍，胸口的琉璃軀體還殘留著未愈合的裂痕——正是之前被張之麟重創的執法者！
“沒想到吧，我在這里等你們很久了。”執法者的聲音帶著病態的興奮，銀色眼楮死死盯著甦沐雪手中的紅色晶石，“只要拿到這枚時間核心，我就能修復軀體，到時候……”
他的話沒說完就戛然而止，因為甦沐雪突然將紅色晶石按在冰封王座上。晶體與王座接觸的瞬間，整個冰殿開始劇烈震動，牆壁上的壁畫紛紛亮起，無數雪族戰士的虛影從壁畫中走出，手持冰矛，朝著執法者發起沖鋒。
“是雪族的守護 spirits！”阿雅驚喜地喊道。
執法者顯然沒料到會有這種變故，倉促間凝聚的能量壁壘被冰矛洞穿，雪族戰士的虛影如同潮水般涌來，將他團團圍住。
“給我破！”執法者怒吼著爆發源界能量，銀色絲線如同利刃般橫掃，雪族戰士的虛影在絲線中紛紛消散，但更多的虛影從壁畫中涌出，前僕後繼地沖向他。
“就是現在！”甦沐雪趁機斬斷纏住阿木的冰鏈，“阿木，啟動戰船的自毀程序！”
阿木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她的意圖︰“你要炸毀冰殿？”
“只有這樣才能暫時困住他！”甦沐雪指著裂縫深處，“時光冰窟的入口就在下面，我必須去找之麟！”
阿木咬緊牙關，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的晶體︰“戰船的核心能量足夠引發爆炸，但你要小心，執法者就算受了重傷，也不是現在的你能對付的。”
“我知道。”甦沐雪擁抱了他一下，又看了看阿雅，“照顧好自己。”
阿雅用力點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們會在外面等你們出來！”
甦沐雪不再猶豫，轉身跳入裂縫。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的瞬間，阿木將黑色晶體擲向冰殿中央，晶體落地的剎那，整個冰殿開始劇烈膨脹，耀眼的光芒吞噬了執法者憤怒的嘶吼和雪族戰士的虛影。
裂縫深處並非想象中的冰窟，而是一片流淌著金色液體的河流，河水表面漂浮著無數透明的氣泡，每個氣泡中都包裹著一段模糊的畫面——有張之麟在封印空間中與黑影對話的場景，有他融合不死草重塑肉身的痛苦，還有他被執法者的銀色絲線貫穿時，強行將麒麟炎注入萬毒鼎的決絕。
“這些是……時間碎片？”甦沐雪伸出手，指尖剛觸踫到一個氣泡，畫面就突然變得清晰——那是張之麟被困在時光冰窟的景象，他被無數冰鏈束縛在一塊巨大的冰晶中，身體正在被時間能量緩慢侵蝕，原本黑色的長發已經染上了霜白。
“之麟！”甦沐雪的心像被狠狠揪住，不顧一切地朝著冰晶的方向游去。
金色的河水帶著奇異的阻力，每前進一步都像是在與時間本身對抗。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皮膚在快速衰老，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花白，但她沒有停下，鎮邪令的金光在她周身形成一道屏障，強行延緩著時間的侵蝕。
就在她快要抵達冰晶前，河水突然掀起巨浪，一頭由時間碎片組成的巨鯊從浪中沖出，巨口張開時露出的牙齒竟是無數旋轉的時鐘齒輪。
“又是源界的怪物！”甦沐雪將鎮邪令擋在身前，金色光芒與巨鯊踫撞的瞬間，她突然听到了張之麟的聲音。
“用紅色晶石！”他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時間核心能操控這些碎片！”
甦沐雪立刻將紅色晶石舉過頭頂，晶體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那些原本狂暴的時間碎片突然變得溫順起來，如同受到召喚的士兵，紛紛涌向巨鯊，將它的身體撕扯成無數細小的光點。
掃清障礙後，甦沐雪終于來到冰晶前。看著張之麟蒼白的面容和冰鏈上不斷蔓延的霜花，她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摸他的臉頰。
“別踫……”張之麟艱難地睜開眼楮，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冰鏈上有時間詛咒，會……”
他的話沒說完，甦沐雪已經握住了冰鏈。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快速抽取，但她沒有松手，反而將更多的曦和之力注入冰鏈︰“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這里的。”
金色的光芒順著冰鏈流淌，與冰晶中蘊含的麒麟炎再次相遇。這一次，兩種力量沒有爆發沖突，而是如同久別重逢的摯友，溫柔地交織在一起，冰鏈上的黑色詛咒在光芒中漸漸消退。
“甦師妹……”張之麟的眼中泛起淚光，身體周圍的冰晶開始出現裂痕。
就在這時，裂縫上方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執法者的怒吼聲穿透岩層，帶著毀滅性的氣息︰“我看你們往哪跑！”
甦沐雪抬頭望去，只見裂縫頂端的岩石正在不斷墜落，執法者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上方，顯然是從爆炸中逃了出來。
“抓緊我！”甦沐雪握緊張之麟的手，紅色晶石在她手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我們一起出去！”
金色的河水突然掀起滔天巨浪，將兩人和冰晶一同包裹其中，順著河流的方向疾馳而去。張之麟能感覺到，冰晶正在快速融化，體內被壓制的麒麟炎重新甦醒，與甦沐雪的曦和之力完美融合，形成一股全新的力量。
“前面是出口！”張之麟指著河流盡頭的光點，那里閃爍著與界外之門相似的能量波動。
執法者看著即將逃脫的兩人，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將體內剩余的所有源界能量凝聚成一柄銀色長矛，狠狠擲向金色的巨浪︰“給我留下！”
長矛穿透巨浪的瞬間，甦沐雪和張之麟同時轉身，將融合後的力量凝聚成一道金色的光盾。光盾與長矛踫撞的剎那，整個空間都在劇烈震顫，時間河流的流速變得極不穩定，前方的光點忽大忽小，仿佛隨時會徹底消失。
“再加把勁！”張之麟嘶吼著將最後一絲麒麟炎注入光盾。
甦沐雪也咬緊牙關，鎮邪令的光芒達到了頂點。在兩人的合力下，銀色長矛終于寸寸碎裂，執法者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影被狂暴的時間能量吞噬，徹底消失在裂縫中。
解決掉執法者後，金色巨浪裹挾著兩人沖出裂縫，落在一片熟悉的雪原上——正是冰封森林的結界之外。阿木和阿雅正焦急地等待著，看到兩人的身影，頓時喜極而泣。
“你們終于出來了！”阿木沖上來，看到張之麟蒼白的面容，連忙遞上一枚療傷丹藥，“快服下，這是用雪族聖草煉制的，能緩解時間侵蝕。”
張之麟接過丹藥，服下後蒼白的臉上終于恢復了一絲血色。他看著甦沐雪花白的長發，心中一陣刺痛，伸手想要觸摸，卻被她笑著躲開︰“沒事的，曦和之力能恢復的。”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她知道，剛才強行對抗時間詛咒，已經讓她的生命力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
張之麟沒有再說話，只是緊緊握住她的手，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他抬頭望向界外之門，戰船的控制台已經亮起了代表北境的青色晶石，能量儲備達到了八成。
“下一個節點，是中州的昆侖墟。”張之麟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那里的守護神器是‘昆侖鏡’，據說能映照出過去與未來。”
甦沐雪點頭，目光望向中州的方向。她能感覺到，隨著越來越多的地脈節點被激活，源界的氣息也變得越來越濃郁，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但她不再害怕，因為身邊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有了共同戰斗的伙伴，有了必須守護的信念。
界外之門緩緩升空，載著四人朝著中州的方向飛去。陽光穿透雲層，灑在戰船的金色帆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屬于他們的故事，還遠未結束。
界外之門的船帆在中州的罡風中舒展，青灰色的雲層如同被劈開的浪濤，在船舷兩側翻涌。張之麟站在船頭，指尖摩挲著剛從萬毒鼎中剝離的一縷麒麟炎——這縷火焰比從前更加凝練，邊緣泛著淡淡的金芒，那是與曦和之力融合的印記。
“昆侖墟的結界比想象中更復雜。”甦沐雪捧著昆侖鏡的拓片走來，她的白發已恢復烏黑，但眉宇間仍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古籍上說，想要進入墟內，必須通過‘三問鏡台’的試煉，答錯任何一題都會被鏡靈吞噬神魂。”
阿木趴在控制台前，用油脂筆在星圖上圈出三個閃爍的紅點︰“更麻煩的是這三個地方，執法者的殘余勢力正在聚集。他們好像在布置某種陣法，能量波動與源界通道很像。”
阿雅突然指著舷窗外的雲層︰“看！那是什麼？”
只見雲層深處浮現出無數面懸浮的銅鏡，鏡面反射著刺目的光芒，將界外之門牢牢鎖定。隨著一陣刺耳的嗡鳴，銅鏡中射出無數道銀色光束，如同暴雨般砸向戰船。
“是鏡靈！”甦沐雪祭出鎮邪令，金色光盾在船頭展開，“它們被源界能量污染了！”
張之麟縱身躍出光盾，麒麟炎在掌心化作兩柄燃燒的短刃，他踩著光束的軌跡在銅鏡間穿梭，每一次揮刃都能劈碎數面銅鏡。但破碎的鏡片很快又會重組，如同殺不盡的潮水。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阿木在駕駛艙大喊，“戰船的防御能量快耗盡了！”
甦沐雪突然想起古籍中的記載，昆侖鏡的鏡靈最畏懼“真實”，于是她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在鎮邪令上︰“以血為引，映照本心！”
金色光盾突然變得透明，將張之麟浴血奮戰的身影、阿木焦急操控的模樣、阿雅緊握沙刀的姿態盡數映照出來。那些撲來的銅鏡在接觸到光盾的瞬間劇烈震顫，鏡面浮現出扭曲的黑影——那是源界污染留下的印記。
“就是現在！”張之麟抓住鏡靈紊亂的瞬間，將兩柄短刃擲向雲層深處。黑金色的火焰如同炸開的煙花，將所有銅鏡籠罩其中，那些扭曲的黑影在火焰中發出淒厲的尖叫，最終化為灰燼。
銅鏡消散後，昆侖墟的輪廓終于顯露出來——那是一座懸浮在雲海中的巨大山峰，山體由無數鏡面組成，峰頂的瓊樓被七色霞光籠罩，正是昆侖鏡的所在地。
戰船穿過最後一層結界，落在瓊樓前的白玉廣場上。廣場中央的三問鏡台已經亮起，台面上浮現出第一行古樸的文字︰“汝為何而戰？”
張之麟上前一步，聲音堅定︰“為打破枷鎖，為守護所愛。”
鏡台發出柔和的光芒，第一行文字消散，浮現出第二問︰“若犧牲一人可救萬眾生靈，汝願為之？”
甦沐雪握住張之麟的手，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眾生平等，無人該為他人犧牲。”
鏡台的光芒變得更加璀璨，第三問緩緩浮現︰“源界之根與九天十地本為同源，汝仍要逆天而行？”
這個問題讓三人同時沉默。如果源界與九天十地本是一體，那麼這場戰爭是否從一開始就錯了？
“我願見真相。”張之麟最終開口，“無論同源與否，強加的統治都該被推翻。”
第三行文字消散，鏡台升起一道光門，門後隱約能看到昆侖鏡的輪廓。就在這時，廣場邊緣的鏡面突然炸裂，一群身披黑袍的執法者從碎片中走出，為首的正是之前在萬毒谷被擊敗的執法者——他的軀體已經修復，只是琉璃皮膚下還能看到流動的黑色紋路。
“沒想到你們能通過試煉。”執法者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但這也省了我不少功夫，昆侖鏡的能量剛好能完成源界通道的最後一步。”
他揮了揮手，身後的黑袍人立刻布下陣法，無數銀色絲線從陣眼射出，纏繞向三問鏡台。鏡台的光芒開始黯淡，顯然是被陣法抽取能量。
“攔住他們！”張之麟將麒麟炎注入短刃，率先沖了上去。甦沐雪緊隨其後，鎮邪令在她手中化作金色長鞭，阿雅則取出沙族的骨笛，吹奏起擾亂心神的曲調。
執法者冷笑一聲，抬手召出無數銅鏡︰“上次讓你們僥幸逃脫，這次……”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打斷，因為張之麟的短刃突然穿透銅鏡的防御，直取他的咽喉。這一擊快如閃電，帶著融合了曦和之力的熾熱，竟在他的琉璃皮膚上劃出一道血痕。
“不可能！”執法者後退數步，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你的力量怎麼會……”
“因為我們找到了你的弱點。”甦沐雪的金色長鞭卷住他的手臂，“源界能量雖然強大，卻無法兼容不同屬性的力量，就像你強行修復的軀體，始終帶著萬毒鼎的烙印。”
張之麟趁機將麒麟炎注入執法者手臂的傷口，黑金色的火焰順著血液蔓延，那些流動的黑色紋路瞬間凝固。執法者發出痛苦的嘶吼，體內的源界能量開始紊亂。
“給我殺了他們！”執法者怒吼著掙脫束縛，轉身沖向三問鏡台——他要在軀體崩潰前完成通道。
阿木突然駕駛著界外之門撞向陣法，戰船的符文與銀色絲線激烈踫撞，發出刺耳的嘶鳴︰“想動鏡台，先過我這關！”
黑袍人被戰船牽制，張之麟和甦沐雪立刻追向執法者。就在兩人即將追上時，執法者突然轉身，將體內剩余的所有能量注入昆侖鏡︰“通道……開！”
昆侖鏡爆發出刺眼的光芒，鏡中浮現出一道巨大的裂縫，裂縫中隱約能看到源界的景象——那是一個由金屬和光芒組成的世界，無數與執法者相似的身影正透過裂縫望過來。
“哈哈哈……你們輸了！”執法者的軀體在能量爆發中漸漸消散，“源界的大軍馬上就到，九天十地終將回歸……”
他的話語在半空中消散，軀體徹底化為光點。但那道裂縫卻在不斷擴大，銀色的能量如同潮水般涌出，廣場上的鏡面開始瘋狂吸收能量，然後反射向四面八方——顯然是在為源界大軍指引方向。
張之麟看著不斷擴大的裂縫，心中一沉︰“必須關閉它！”
甦沐雪指著三問鏡台︰“鏡台與昆侖鏡相連，或許可以用它逆轉通道！”
兩人立刻沖向鏡台，將麒麟炎和曦和之力同時注入。鏡台的光芒與昆侖鏡的光芒激烈踫撞，裂縫的擴大速度明顯減緩，但他們能感覺到，源界那邊有更強大的力量正在拉扯，僅憑兩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徹底關閉裂縫。
“我來幫你們！”阿雅突然沖過來，將沙族的血脈之力注入鏡台，“沙族的古籍說，昆侖鏡能映照人心，或許……”
她的話沒說完，鏡台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將三人籠罩其中。他們的意識瞬間進入一片奇異的空間，這里漂浮著無數記憶碎片——有上古反抗者與源界戰士的廝殺，有“神”與天魔主的交易，甚至有源界與九天十地分離時的慘烈景象。
“原來……真是同源。”甦沐雪看著碎片中源界與九天十地本為一體的畫面，眼中滿是震驚。
張之麟卻握緊了拳頭︰“正因同源，才不該有高低貴賤之分。”
他的話似乎觸動了某種禁忌，所有記憶碎片突然匯聚成一道光流，涌入三人的意識。當他們再次睜開眼楮時，發現自己已經來到昆侖鏡的內部，鏡心處懸浮著一枚七彩晶石，正是昆侖鏡的核心。
“這是……源界之心？”張之麟認出了晶石上的紋路，與古籍中記載的源界核心完全一致，“原來昆侖鏡就是用源界之心打造的。”
甦沐雪伸手觸踫晶石，無數信息涌入腦海︰“源界與九天十地本是一體，後來因為理念分歧才分離。源界主張用規則統御一切，九天十地則選擇自由發展……”
就在這時，晶石突然劇烈震動，外面的裂縫已經擴大到能容納一人通過，幾個身披星輝長袍的身影正從裂縫中走出——他們的氣息比之前的執法者強大數倍，顯然是源界的高階戰士。
“沒時間了！”張之麟將麒麟炎和曦和之力同時注入晶石，“用昆侖鏡的力量逆轉通道，把他們送回去！”
甦沐雪和阿雅立刻照做，三人的力量在晶石中融合，形成一道七彩光束，猛地射向裂縫。裂縫中的源界戰士猝不及防，被光束擊中，發出痛苦的嘶吼。
但這遠遠不夠，更多的源界戰士正在穿過裂縫，他們的力量匯聚在一起，竟開始壓制七彩光束。
“再加把勁！”張之麟感覺自己的靈力正在快速耗盡，體內的麒麟血脈發出痛苦的咆哮。
甦沐雪的鎮邪令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的白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雪白，顯然是在燃燒生命力︰“之麟，記得我們的約定。”
“不要！”張之麟想要阻止，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開。甦沐雪的身影與七彩光束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硬生生將裂縫重新閉合。
當光芒散去，昆侖鏡恢復了平靜，源界的氣息徹底消失。張之麟沖上前，只見甦沐雪倒在地上，氣息微弱，白發如雪。
“甦師妹！”張之麟將她抱在懷里，淚水忍不住落下，“你為什麼這麼傻……”
甦沐雪虛弱地笑了笑，指尖撫摸著他的臉頰︰“我沒傻……你看。”
張之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昆侖鏡的鏡面浮現出一幅畫面——其他幾個地脈節點的守護者正在同時激活節點，界外之門的能量儲備已經達到九成，只差最後一個節點就能起航。
“我們……快成功了。”甦沐雪的聲音越來越低，“記得去界外……找答案……”
她的手無力地垂下，陷入了沉睡。張之麟將她緊緊抱在懷里，感受著她微弱的心跳，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讓她醒來。
阿木和阿雅走上前，眼中滿是擔憂。廣場上的黑袍人已經被解決，但三人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平靜。源界大軍雖然被擊退，但他們隨時可能再次打開通道。
“我們必須盡快激活最後一個節點。”張之麟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阿木，定位最後一個節點的位置。”
阿木立刻操作控制台，星圖上最後一個紅點開始閃爍，位于東海的蓬萊仙島。
“蓬萊仙島的守護神器是‘定海神針’，據說能穩定空間，是界外之門起航的關鍵。”阿木看著星圖，聲音低沉，“但那里……是源界在九天十地的最後據點。”
張之麟抱著甦沐雪，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就算是刀山火海，我們也要去。”
他小心翼翼地將甦沐雪安置在船艙的療傷艙中，注入麒麟炎維持她的生機。然後轉身走向船頭，望著東海的方向。
界外之門緩緩升空，朝著最後的目的地飛去。陽光灑在船帆上，卻照不進張之麟心中的陰霾。他知道，前路還有無數艱難險阻，源界的威脅也並未徹底消除。
但他不會退縮，為了甦沐雪，為了所有犧牲的伙伴，為了九天十地的未來，他必須走下去。
屬于他們的故事，還遠未結束。
界外之門破開東海的晨霧時，蓬萊仙島正籠罩在一片詭異的紫霧中。這座傳說中仙神棲息的島嶼，此刻卻像一頭蟄伏的巨獸，環島的珊瑚礁泛著死灰，原本澄澈的海水凝結著細碎的冰晶，連空氣里都漂浮著源界特有的金屬腥味。
張之麟站在船頭，指尖的麒麟炎忽明忽暗。療傷艙里的甦沐雪仍在沉睡，銀白色的曦和之力在她周身流轉，卻始終無法驅散那層籠罩心脈的灰翳——那是強行燃燒生命力留下的後遺癥，除非找到傳說中的“回魂仙草”，否則她永遠只能維持著沉睡狀態。
“定海神針的氣息就在島心的水晶宮里。”阿木用望遠鏡觀察著島嶼輪廓，鏡片上凝結的白霜讓影像有些模糊，“但紫霧里有很強的空間擾動，戰船不能靠太近，否則會被卷進空間裂縫。”
阿雅將沙族的測毒珠拋向空中，珠子接觸到紫霧的瞬間便通體發黑︰“霧里有毒，還夾雜著源界的侵蝕能量。我們得先找到淨化紫霧的方法。”
張之麟突然指向島嶼西側的懸崖︰“那里有活物。”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懸崖上的古柏間棲息著一群白鶴，它們的羽毛雖沾染著紫霧，卻依舊能振翅高飛，顯然對這詭異的霧氣有著天然的抵抗力。
“是蓬萊靈鶴。”阿雅認出了這種神鳥，“古籍說它們以島心的靈泉為食，或許靈泉的水可以淨化紫霧。”
界外之門悄悄降落在懸崖背面的沙灘上，四人換乘一艘繳獲的源界小艇，借著礁石的掩護向島心劃去。紫霧中的能見度不足三丈，劃槳時能听到霧里傳來細碎的摩擦聲，像是無數鱗片在礁石上拖動。
“小心水下。”張之麟握緊短刃，麒麟炎在刃尖跳動，“有東西跟著我們。”
話音剛落，小艇突然劇烈晃動，船底傳來刺耳的刮擦聲。阿木低頭看去，只見水面下浮現出無數條銀色的觸須，正纏繞著船底緩緩收緊，觸須表面的吸盤閃爍著源界特有的藍光。
“是被污染的海葵！”阿雅將沙刀刺入水中，沙族血脈之力順著刀身蔓延，那些觸須在接觸到力量的瞬間紛紛退縮，“它們怕我的血脈！”
張之麟趁機將麒麟炎注入船槳，黑金色的火焰順著水流擴散，水面下傳來一陣沉悶的爆鳴，纏繞船底的觸須盡數化為灰燼。
小艇沖出觸須的包圍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一片澄澈的湖泊出現在紫霧中央，湖水晶瑩剔透，倒映著湖心亭的飛檐，正是蓬萊靈泉。湖邊的沙地上，散落著數十具源界戰士的尸體，他們的胸口都有一個焦黑的窟窿，顯然是被靈鶴的鶴喙貫穿。
“靈鶴在保護靈泉。”甦沐雪的聲音突然在張之麟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虛弱，“但它們快撐不住了，紫霧里的侵蝕能量在消耗它們的生命力。”
張之麟心中一緊，抬頭望去，果然發現那些盤旋的靈鶴羽毛正在脫落，飛行的姿態也越來越遲緩。他立刻從儲物袋里取出一個玉瓶，縱身躍向湖邊，用麒麟炎在掌心凝聚出一個漏斗狀的屏障，將靈泉水引入瓶中。
“阿木，用靈泉水啟動戰船的淨化裝置！”張之麟將玉瓶拋向小艇，“阿雅，跟我去水晶宮！”
阿木接住玉瓶後立刻返回戰船，張之麟則帶著阿雅沖向島嶼深處。沿途的紫霧在靈泉水的淨化下漸漸消散，露出被藤蔓覆蓋的白玉階梯，階梯盡頭的水晶宮閃爍著幽藍的光芒，宮門處站著兩個身披星輝戰甲的源界將領，他們的鎧甲上瓖嵌著與執法者相似的琉璃寶石，氣息比之前遇到的戰士強了數倍。
“是源界的百夫長！”阿雅握緊沙刀，“古籍說他們掌握著源界的戰陣之法，很難對付。”
張之麟卻注意到兩人戰甲的連接處有細微的裂痕，那是能量流轉的薄弱點︰“他們的戰甲有破綻，瞄準關節處攻擊！”
他率先沖了上去，麒麟炎在掌心化作鎖鏈，如同活蛇般纏向左側百夫長的膝蓋。那百夫長顯然沒料到他能看穿戰陣的弱點，倉促間舉起戰刀格擋，卻被鎖鏈纏住手腕，黑金色的火焰順著刀身蔓延，瞬間燒毀了他的能量核心。
右側的百夫長見狀立刻結成防御陣型，無數銀色符文在他周身亮起，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光盾。阿雅突然吹出一枚骨針，骨針穿透光盾的縫隙，精準刺入他的咽喉——沙族的暗殺術在這一刻展現得淋灕盡致。
解決掉百夫長後，兩人沖入水晶宮。宮殿的穹頂由巨大的水晶組成，折射著從殿心傳來的光芒，那里矗立著一根通體漆黑的鐵柱，柱身上纏繞著金色的龍紋，正是定海神針。但此刻，神針的龍紋已經黯淡，頂端瓖嵌的海珠散發著與源界能量相似的藍光。
“它被源界的能量污染了！”阿雅驚呼，“再這樣下去，神針會徹底失去穩定空間的能力！”
張之麟走到神針前，伸手觸摸柱身，立刻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是甦沐雪的曦和之力！這股力量正隱藏在龍紋深處，與源界能量激烈對抗。
“甦師妹在幫我們爭取時間。”張之麟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他將麒麟炎注入神針，“阿雅，用你的血脈之力喚醒龍紋！”
阿雅立刻雙手結印，沙族的古老咒語在宮殿中回蕩。隨著咒語響起，神針上的龍紋漸漸亮起，金色的光芒與黑金色的麒麟炎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旋轉的能量流，開始剝離頂端海珠的藍光。
就在這時，宮殿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個身高三丈的源界將領踏著紫霧走來，他的戰甲上瓖嵌著七顆琉璃寶石，胸口的寶石散發著與源界核心相似的波動。
“是千夫長！”阿雅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的力量相當于十個百夫長！”
千夫長沒有說話，只是抬手對著兩人拍出一掌。掌風未至，宮殿的水晶穹頂就已炸裂，無數碎片在掌風的裹挾下射向兩人，每一片碎片都蘊含著足以撕裂空間的力量。
張之麟將阿雅護在身後，麒麟炎與曦和之力在身前凝聚成一面雙色光盾。碎片撞在光盾上發出刺耳的脆響，光盾表面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但他沒有後退，反而借著掌風的壓力，將更多的力量注入定海神針。
“快了……”張之麟看著神針頂端的藍光越來越淡，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阿雅，帶神針去戰船！啟動最後的節點！”
“那你怎麼辦？”阿雅急道。
“我拖住他。”張之麟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告訴甦師妹，等我回去。”
阿雅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她咬緊牙關，用沙族血脈之力與神針建立連接，轉身沖向宮殿外。千夫長想要阻攔，卻被張之麟纏住，黑金色的火焰如同附骨之疽，不斷灼燒著他的戰甲。
“螻蟻般的存在，也敢阻攔源界的大業？”千夫長怒吼著爆發出全部力量，七顆琉璃寶石同時亮起，將張之麟困在一個巨大的能量球中，“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九天十地淪為源界的殖民地。”
張之麟在能量球中不斷遭受擠壓，骨骼發出痛苦的呻吟，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他能感覺到，定海神針的能量正在與界外之門共鳴，東海的地脈開始劇烈震動，整個九天十地的能量都在朝著這里匯聚——最後一個節點，終于被激活了！
能量球外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千夫長的能量屏障出現了一絲裂痕。張之麟抓住這個機會，將體內所有的麒麟炎凝聚成一點，如同黑色的太陽在能量球中炸開。
“同歸于盡吧！”
黑金色的火焰吞噬了整個水晶宮，千夫長的慘叫聲在火焰中漸漸消散。張之麟的身影在火焰中變得透明，但他的臉上卻帶著一絲微笑，因為他能感覺到，界外之門的能量已經達到了頂峰，通往界外的通道正在緩緩開啟。
當火焰散去，水晶宮已化為一片廢墟，定海神針的碎片散落在瓦礫中，散發著最後的光芒。張之麟的身影消失在廢墟里，只留下一枚染血的曦和玉髓，在陽光下折射出溫暖的光暈。
界外之門的船頭上，阿雅將神針碎片嵌入控制台，代表東海的藍色晶石終于亮起。戰船周身的符文同時閃爍，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繭，將所有激活的地脈節點能量匯聚在一起。
阿木看著能量儀表盤上跳動的數字，激動得聲音發顫︰“成功了！通道穩定了！”
阿雅望著水晶宮的方向，淚水忍不住落下︰“可是……張之麟哥哥他……”
就在這時，光繭突然劇烈震動，一枚染血的玉髓從光繭中飛出，懸浮在療傷艙前。玉髓裂開的瞬間，一道黑金色的流光涌入甦沐雪體內，她蒼白的臉上漸漸恢復了血色，睫毛微微顫動，緩緩睜開了眼楮。
“之麟……”甦沐雪的聲音帶著初醒的迷茫，她環顧四周，最終將目光投向水晶宮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堅定。
她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將手掌按在啟動按鈕上︰“阿木，設定坐標，目標界外。”
“可是張之麟哥哥他……”阿木還想說什麼，卻被甦沐雪打斷。
“他會回來的。”甦沐雪的聲音平靜卻帶著力量，“就像他承諾的那樣。”
界外之門緩緩升起，船頭的符文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在東海的上空撕開一道巨大的裂縫，裂縫的另一邊，是從未有人見過的星空。戰船漸漸駛入裂縫，留下的光痕在海面上劃出一道璀璨的弧線，如同未完待續的省略號。
廢墟中的曦和玉髓突然閃爍了一下，一道微弱的靈魂波動從玉髓中傳出，帶著熟悉的氣息，消散在東海的微風里。
屬于他們的故事，還遠未結束。
界外之門的船身穿過星界裂縫時，整個船體都在發出金屬疲勞的呻吟。控制台的儀表盤上，代表能量儲備的指針瘋狂跳動，最後定格在一個危險的紅色區域。阿木用浸了機油的抹布擦著額頭的冷汗，手指在布滿裂紋的操作桿上顫抖︰“空間亂流太厲害了，船底的符文陣快撐不住了！”
甦沐雪站在舷窗前，指尖輕撫著那枚染血的曦和玉髓。玉髓內部，一縷黑金色的火苗正安靜地跳動——那是張之麟的靈魂碎片，在水晶宮的爆炸中被玉髓護住，此刻正與她的曦和之力緩慢融合。透過這縷火苗，她能隱約感知到一片蒼茫的星野，以及星野深處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
“往那個方向走。”甦沐雪突然指向舷窗外一片閃爍著紫色光暈的星雲，“之麟的氣息在那里。”
阿雅抱著沙盤走到控制台前，沙盤中的細沙正自發凝聚成星圖，最中央的紫色星雲位置，有一顆不斷閃爍的紅點︰“沙族的星術顯示，那里是‘界外之墟’，傳說中上古反抗者與源界決戰的戰場。”
界外之門艱難地調轉航向，朝著紫色星雲駛去。越是靠近星雲，空間亂流就越發狂暴，船身的金屬外殼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痕。阿木不得不關閉所有非必要的能量輸出，只留下最基礎的防御和推進系統。
“還有半個時辰就能抵達墟內。”阿木看著能量儀表盤，聲音發啞，“但我們的能量只夠支撐一次空間跳躍了。”
甦沐雪突然將曦和玉髓按在控制台中央的凹槽里，玉髓中的黑金色火苗猛地竄起，與戰船的能量核心產生共鳴。控制台的指示燈瞬間從紅色轉為綠色，那些瀕臨崩潰的符文陣重新亮起，散發出溫暖的光芒。
“是之麟的力量！”阿雅驚喜地喊道，“他在幫我們！”
甦沐雪能感覺到，張之麟的靈魂碎片正在燃燒自己，為戰船補充能量。她連忙將更多的曦和之力注入玉髓，想要阻止他的消耗，卻被一股溫柔而堅定的力量推開。
“讓他做吧。”張之麟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帶著火焰灼燒般的沙啞，“這是唯一能抵達界外之墟的辦法。”
船身穿過最後一層星雲壁壘，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界外之墟竟是一片漂浮在星空中的破碎大陸，無數斷裂的山脈如同巨人的骸骨，大陸中央的平原上，插滿了銹跡斑斑的兵器，最頂端的那柄黑色長槍，槍尖燃燒著與張之麟同源的火焰。
“是反抗者的戰槍！”甦沐雪認出了槍身上的麒麟紋路，“傳說中黑麒麟先祖的兵器！”
界外之門在平原上空緩緩降落，四人踏上這片沉寂的土地。腳下的土壤泛著暗紅色，踩上去能感覺到細微的震動，仿佛大地深處有心髒在跳動。阿雅的沙盤突然劇烈震顫，細沙凝聚成一道指向戰槍的箭頭，箭頭末端標注著一行古老的沙文︰“魂歸之處。”
“張之麟哥哥的靈魂碎片，或許能在這里重聚。”阿雅的聲音帶著期待。
四人朝著戰槍走去，沿途的兵器在接觸到曦和玉髓的光芒時，紛紛散發出微弱的光點，如同螢火蟲般飛向玉髓。這些光點中蘊含著上古戰士的殘魂，他們在玉髓中低語，訴說著那場跨越萬古的戰爭。
“源界的‘統御者’用‘界心’分隔了九天十地與源界。”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甦沐雪腦海中響起，“只有找到界心，才能徹底消除兩個世界的壁壘，結束這場無休止的征戰。”
甦沐雪停下腳步，望向平原盡頭的黑色巨塔。那座塔由無數根金屬尖刺組成，塔頂的紫色晶石散發著與源界核心相似的波動，卻更加純粹，更加磅礡。
“那就是界心？”甦沐雪問道。
蒼老的聲音嘆息道︰“是，也不是。那是界心的投影，真正的界心藏在統御者的神殿里。而守護界心投影的，是源界最強的戰士——‘審判者’。”
話音未落，黑色巨塔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一個身披星紋戰甲的身影從塔中走出，他的面容被頭盔遮擋，手中的長劍流淌著銀河般的光流，每一步踏出，都讓整片平原劇烈震顫。
“審判者！”阿木握緊了腰間的能量匕首，“他的力量比千夫長強百倍！”
審判者沒有說話，只是抬手對著四人揮出一劍。光流如同劈開星空的閃電，瞬間抵達面前。甦沐雪祭出鎮邪令，金色光盾在身前展開，卻被光流輕易撕裂，若非張之麟的靈魂碎片在關鍵時刻化作黑金色火焰擋了一下，她早已被劈成兩半。
“差距太大了。”甦沐雪咳出一口血，看著胸前破碎的衣襟，“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張之麟的聲音再次響起︰“用戰槍！先祖的兵器能吸收殘魂的力量，或許能對抗他！”
阿雅立刻沖向戰槍，沙族血脈之力順著指尖注入槍身。銹跡斑斑的戰槍突然爆發出黑金色的光芒，槍尖的火焰暴漲，將周圍的殘魂光點盡數吸入其中。當阿雅握住槍桿的剎那，戰槍發出一聲震耳的嗡鳴，仿佛沉睡萬古的巨獸終于甦醒。
“交給我！”阿雅將戰槍擲向甦沐雪，“沙族的使命就是守護反抗者的兵器！”
甦沐雪接住戰槍，立刻感覺到一股磅礡的力量涌入體內。黑金色的火焰順著槍桿蔓延，與她的曦和之力融合，在她身後形成一道巨大的麒麟虛影。
“再來！”甦沐雪怒吼著揮動戰槍，黑金色的火焰如同狂龍般沖向審判者。
審判者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揮劍迎上。光流與火焰在平原上空踫撞，爆發出的能量波將周圍的斷山盡數震碎。這一次，甦沐雪沒有被壓制，戰槍吸收的殘魂之力如同無窮無盡的潮水，讓她的力量不斷攀升。
“殘魂的力量終究有限。”審判者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放棄吧，反抗者的時代早就結束了。”
他突然收起長劍，雙手結印。黑色巨塔頂端的紫色晶石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將審判者的身影籠罩其中。當光芒散去，審判者的身形暴漲到十丈高，戰甲上的星紋流淌著實質的光流，手中的長劍化作一柄橫跨天地的光刃。
“這是……源界的終極形態！”蒼老的聲音帶著恐懼，“他要引爆界心投影，同歸于盡！”
甦沐雪看著那柄足以劈開大陸的光刃，突然將戰槍指向天空︰“所有反抗者的英魂，助我一戰！”
戰槍爆發出璀璨的光芒，平原上的所有兵器同時震顫，無數殘魂光點從兵器中涌出，如同匯入大海的溪流，在甦沐雪頭頂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光流。張之麟的靈魂碎片在光流中發出耀眼的光芒，與所有殘魂融為一體。
“以我殘軀，鑄我戰魂！”張之麟的聲音在光流中響起，帶著無數殘魂的吶喊，“以我戰魂，破你虛妄！”
甦沐雪將所有力量注入戰槍，黑金色的火焰與殘魂光流融合，形成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狠狠撞向審判者的光刃。
“轟——！”
兩股力量踫撞的瞬間，整個界外之墟都在顫抖。黑色巨塔開始崩塌，界心投影的紫色晶石發出刺耳的碎裂聲。審判者的光刃在光柱中寸寸碎裂，他的身形不斷縮小，最終在一聲不甘的怒吼中化為光點。
當光芒散去，平原上只剩下甦沐雪和那柄插在地上的戰槍。阿木和阿雅連忙沖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她。甦沐雪看著手中的曦和玉髓，玉髓中的黑金色火苗已經變得非常微弱，隨時可能熄滅。
“之麟……”甦沐雪的聲音帶著哽咽。
“我沒事。”張之麟的聲音虛弱卻帶著笑意，“只是暫時耗盡了力量。你看。”
甦沐雪順著他的指引望去，只見黑色巨塔崩塌的廢墟中，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紫色晶石正在閃爍——那是界心投影破碎後留下的核心，散發著純粹的空間能量。
“有了它，我們就能定位真正的界心。”張之麟道，“也能讓我的靈魂碎片徹底恢復。”
阿木小心翼翼地撿起紫色晶石，晶石入手溫潤，內部流淌著星雲般的光流︰“戰船的能量核心剛好能與它兼容，只要將它嵌入控制台，我們就能定位統御者的神殿。”
四人返回界外之門，將紫色晶石嵌入控制台。戰船的符文陣瞬間亮起，星圖上浮現出一個遙遠的坐標——那是一片被金色光海籠罩的星系，坐標中央標注著源界的文字︰“統御神殿”。
“還有最後一步。”甦沐雪撫摸著戰槍上的麒麟紋路，“找到統御者，奪回真正的界心，讓兩個世界重歸和平。”
阿雅將沙盤放在控制台上，沙盤中的細沙自發凝聚成一艘戰船的模樣，船頭插著一面融合了麒麟與沙族圖騰的旗幟︰“沙族的星術說，這場戰爭的終點，也是新的起點。”
阿木啟動了戰船的推進系統，界外之門緩緩升起，朝著金色光海的方向駛去。舷窗外，界外之墟的破碎大陸在視野中漸漸縮小，那些插在平原上的兵器依舊矗立，仿佛在目送他們踏上最後的征程。
甦沐雪將曦和玉髓貼在眉心，感受著那縷微弱卻堅韌的火苗。她知道，前路必定充滿艱險，統御者的力量遠超想象，源界的大軍也可能隨時出現。但她不再害怕，因為她的身邊，有並肩作戰的伙伴，有靈魂相依的愛人，有無數反抗者的英魂在守護。
界外之門穿過紫色星雲，駛入一片璀璨的星野。金色光海在前方閃爍，如同等待被揭開的謎底。
屬于他們的故事，還遠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