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斷龍崖脫困時,陳九的清瘴符已所剩無幾,衣襟被瘴氣腐蝕得斑斑駁駁。他循著傳訊符的感應找到林浩與墨塵時,兩人正守在峽谷口的巨石後,身邊還剩下三名執法堂弟子,個個帶傷,顯然剛經歷過一場惡戰。
“陳兄!你沒事太好了!”墨塵猛地站起來,符袋空蕩蕩的,顯然大半符 都用在了突圍上,“我們被一群瘴蜥圍攻,多虧林師兄拼死殺出條血路。”
林浩的左臂纏著布條,滲出暗紅的血跡,卻仍緊握著長劍︰“先離開這里,龍骨精雖然沒追出來,但斷龍崖的妖獸被驚動了,留在這里不安全。”
陳九點頭,從儲物袋里取出療傷丹藥分給眾人︰“我找到一塊補天石殘片,還發現了下一塊的線索,在東海之濱。”
“東海?”林浩皺眉,“那里是蓬萊仙島的地界,七大宗門中,蓬萊最擅長控水之術,性情卻孤僻得很,未必會允許我們隨意探查。”
“事在人為。”陳九握緊藏著殘片的玉佩,“就算蓬萊仙島阻攔,我們也必須去。”
返程的路比來時更艱險。或許是補天石殘片的氣息引來了覬覦,沿途不斷有妖獸襲擾,甚至遇到幾波不明身份的修士窺探。陳九懷疑是其他宗門的眼線,卻沒時間深究,只能加快行程,終于在半月後回到青雲宗。
掌門听完他們的經歷,沉吟良久,最終決定聯合七大宗門共同尋找剩余殘片。“蓬萊仙島那邊,老夫親自去交涉。”掌門看向陳九,“你剛回來,先休整三日,然後隨老夫一同前往東海。這次不僅要找殘片,還要提防那些暗中窺探的勢力——能盯上補天石的,絕非等閑之輩。”
三日後,青雲宗的飛舟再次出發,這次同行的除了陳九、林浩和墨塵,還有掌門和兩位金丹期長老。飛舟一路向東,七日後抵達東海之濱。
海岸線上停泊著數十艘巨船,其中最大的一艘懸著蓬萊仙島的玉蓮旗。蓬萊掌門是位身著藍裙的女子,眉目清冷,修為深不可測,據說已觸摸到元嬰期的門檻。
“青雲掌門遠道而來,蓬蓽生輝。”藍裙女子聲音平淡,目光卻在陳九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這位便是能引動星核的小友?”
陳九拱手行禮︰“晚輩陳九,見過蓬萊掌門。”
“不必多禮。”藍裙女子抬手一揮,一艘小船從巨船放下,“補天石殘片的事,海上說。”
眾人登上小船,小船無風自動,朝著深海駛去。越往深處,海水越發湛藍,隱約能看到巨大的魚影在船下游過。
“東海確實有塊補天石殘片,藏在‘歸墟’之中。”藍裙女子忽然開口,“歸墟是東海的海眼,里面不僅有上古遺跡,還有‘潮汐大陣’,每六十年才會開啟一次,恰好就在三日後。”
陳九心中一動︰“這麼說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
“是機緣,也是劫數。”藍裙女子看向海面,“歸墟里不僅有殘片,還有‘深海族’。他們是上古海神的後裔,世代守護歸墟,從不允許外人踏入。三日前,已有三波修士試圖闖入,都被深海族撕成了碎片。”
墨塵咋舌︰“這麼厲害?”
“深海族的族長是位金丹後期大修士,最擅長控水之術,在海里的實力堪比元嬰期。”青雲掌門沉聲道,“看來要拿到殘片,免不了一場硬仗。”
小船在一座孤島前停下,島上矗立著一座古老的祭壇,祭壇四周刻著與潮汐相應的符文。藍裙女子指著祭壇︰“這是開啟歸墟的鑰匙,三日後潮汐最盛時,符文會自行激活。你們且在此等候,我去召集族中長老,共商對策。”
接下來的三日,其他五大宗門的人也陸續趕到。天劍門這次來了位白發老者,據說已是金丹後期巔峰;萬毒谷仍是那位黃衣女子,身邊跟著幾位面色陰鷙的弟子;還有金剛寺的武僧、合歡谷的女修、百草堂的醫者,七大宗門齊聚孤島,氣氛卻異常凝重。
第三日午夜,潮汐如期而至。巨大的海浪拍打著孤島,祭壇上的符文被海水浸濕,漸漸亮起藍光。隨著潮水上漲,符文連成一片,形成一道通往海底的光幕。
“歸墟開了!”有人大喊。
藍裙女子祭出一面玉鏡,鏡光照亮光幕後的通道︰“里面的潮汐大陣會隨海水流動變化,大家跟緊我,切莫走散。”
眾人魚貫而入,陳九緊隨其後,剛進入通道便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水壓襲來,幸好身上有蓬萊仙島給的避水珠,才勉強穩住身形。通道兩側的岩壁上長滿了發光的珊瑚,照亮了前方的路,隱約能听到悠揚的歌聲,卻讓人莫名心悸。
“是深海族的‘攝魂歌’!”藍裙女子大喊,“運轉靈力護住心神!”
陳九連忙照做,卻發現歌聲能穿透靈力屏障,直接作用于神魂。他體內的星核忽然發熱,星衍子的傳承陣紋在識海中亮起,歌聲瞬間被隔絕在外。
“你這星核倒是奇特。”藍裙女子恰好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陳九剛要說話,前方突然傳來慘叫。數名修士被從暗處沖出的深海族人拖入黑暗,海水瞬間被染紅。深海族人上身似人,下身是魚尾,手持三叉戟,眼中閃爍著幽藍的光芒。
“動手!”天劍門的白發老者率先出手,長劍化作一道白光,刺穿了一名深海族人的胸膛。
戰斗瞬間爆發。深海族人在水中行動自如,三叉戟揮舞間掀起巨浪,七大宗門的修士雖修為高深,在水中卻處處受制。陳九見狀,連忙取出陣旗,在眾人周圍布置出一個“定水陣”。陣紋亮起,周圍的海水瞬間平靜下來,修士們的動作頓時靈活了許多。
“好陣法!”金剛寺的武僧贊了一聲,拳頭上金光暴漲,將一名深海族人轟飛。
陳九的定水陣成了眾人的屏障,深海族人的攻擊屢屢被陣法擋下。但他們的數量越來越多,甚至有幾位長老被纏住,漸漸落入下風。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青雲掌門大喊,“陳九,你帶幾人去祭壇核心,找補天石殘片!我們拖住他們!”
“是!”陳九點頭,對林浩和墨塵道,“你們跟我來!”
三人在定水陣的掩護下,朝著通道深處沖去。越往深處,水壓越大,周圍的珊瑚也越發詭異,竟長著類似人類的面孔,發出無聲的尖叫。
“前面就是潮汐大陣的核心了。”墨塵指著前方的漩渦,漩渦中央有一塊發光的晶石,正是補天石殘片,“但那漩渦里的水流好快,根本靠近不了。”
陳九觀察著漩渦的水流軌跡,發現與星隕遺跡的星紋有幾分相似︰“這是‘九轉潮汐陣’,水流每轉一圈,力量便增強一分。要破陣,需在水流轉向的瞬間注入靈氣。”
他取出陣旗,按照星衍子的傳承布置出一個“逆水陣”︰“林師兄,你用劍氣干擾水流,墨塵,準備好雷光符,听我口令。”
林浩點頭,長劍揮出數道劍氣,精準地斬在漩渦的邊緣。水流頓時紊亂,出現短暫的停滯。
“就是現在!”陳九大喊,將靈氣注入逆水陣。陣紋與漩渦踫撞,水流方向瞬間逆轉。
“放符!”
墨塵早已準備就緒,數十張雷光符同時甩出,在逆水中炸開。雷光順著水流蔓延,暫時癱瘓了潮汐陣的運轉。
陳九趁機縱身躍入漩渦,伸手抓住了那塊發光的晶石。就在指尖觸到晶石的瞬間,他腦中再次浮現出星圖,這次亮起的星辰指向西域的“焚天谷”。
“拿到了!”陳九將殘片收好,轉身就要離開,卻發現漩渦外站著一個手持三叉戟的深海族人,正是他們的族長!
族長的魚尾拍打著海水,眼中充滿了憤怒︰“擅闖歸墟者,死!”
三叉戟帶著滔天巨浪,朝著陳九刺來。陳九連忙祭出青竹刀抵擋,卻被巨浪拍飛,撞在岩壁上,噴出一口鮮血。
“陳兄!”林浩和墨塵連忙上前支援,卻被族長隨手一揮的水流擋住,根本靠近不了。
族長一步步走向陳九,三叉戟上的光芒越來越亮︰“交出殘片,可饒你不死。”
陳九握緊青竹刀,體內的星核與兩塊補天石殘片同時發熱,五行靈氣與星辰之力瘋狂融合。他知道自己不是族長的對手,只能冒險一試——將星隕陣與定水陣結合,引動歸墟的海水反擊。
“星隕陣•水淹七軍!”
陳九一聲低喝,將全部力量注入陣旗。周圍的海水突然倒卷,形成七道巨大的水龍,朝著族長沖去。這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深海族最擅長的水之力攻擊他們!
族長顯然沒料到他能操控海水,愣了一下,連忙揮舞三叉戟抵擋。水龍與三叉戟踫撞,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整個歸墟都在搖晃。
趁著族長被水龍纏住,陳九對林浩和墨塵大喊︰“走!”
三人轉身就跑,族長怒吼一聲,想要追趕,卻被水龍死死纏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消失在通道盡頭。
沖出歸墟時,外面的戰斗仍在繼續。七大宗門的修士雖傷亡慘重,但也殺退了大部分深海族人。看到陳九手中的殘片,眾人都松了口氣。
“撤!”青雲掌門當機立斷,“深海族的援軍就要到了!”
眾人沿著通道撤退,剛回到孤島,歸墟的光幕便轟然關閉,仿佛從未開啟過。
藍裙女子看著陳九手中的殘片,眼中閃過一絲復雜︰“兩塊殘片在手,你已成為眾矢之的。接下來的焚天谷,怕是更凶險。”
陳九點頭,他能感覺到,從拿到第二塊殘片開始,暗中窺探的目光便從未消失,甚至有幾次察覺到金丹期修士的氣息。
“不管有多凶險,我們都要走下去。”陳九握緊殘片,目光堅定,“焚天谷在哪里?”
“西域的火焰山深處。”青雲掌門沉聲道,“那里是上古火神的道場,終年烈火熊熊,據說還有‘炎靈族’守護,比深海族更難纏。”
墨塵苦著臉︰“又是一族守護者?我們這是捅了上古遺民的窩嗎?”
林浩拍了拍他的肩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陳兄的陣法,再難的關也能過去。”
陳九笑了笑,心中卻沒那麼輕松。他能感覺到,隨著殘片增多,體內的星核越發活躍,甚至開始出現不受控制的跡象。星衍子的傳承中曾提到,補天石蘊含著開天闢地的力量,若持有者修為不足,很可能被力量反噬。
“我們先回青雲宗休整,再前往焚天谷。”青雲掌門說道,“這次要多帶些弟子,焚天谷的火焰非同小可,需提前準備防火的法器。”
飛舟離開東海時,陳九站在船頭,望著漸漸遠去的海平面。手中的兩塊殘片散發著溫暖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上古的秘密。他知道,尋找補天石的路才走了三分之一,後面的焚天谷、以及未知的另外四處地點,注定會更加艱難。
但他沒有退路。噬星獸的威脅、暗中的敵人、七大宗門的期望,都壓在他的肩上。他必須變得更強,不僅要掌控陣法,更要掌控體內日益增長的力量。
飛舟駛入雲層,將東海的波濤遠遠拋在身後。陳九握緊手中的殘片,目光投向西方——那里,是焚天谷的方向,是新的挑戰,也是新的機緣。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後,東海深處的一座海底宮殿里,一名身披黑袍的老者看著水鏡中陳九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補天石……終于要重見天日了。星衍子,三千年了,你的布局,該由老夫來收網了……”
水鏡中,陳九的身影越來越遠,而老者身後的石壁上,刻著一個與血煞門相似的骷髏紋,只是骷髏的眼眶中,燃燒著兩團幽藍的火焰。
尋找補天石的路,遠比想象中更加曲折。
從東海返回青雲宗後,陳九特意花了七日時間閉關。兩塊補天石殘片在他體內引發的靈力潮汐愈發洶涌,星核與殘片的共鳴也越來越頻繁,有時甚至會在深夜被體內亂竄的力量驚醒。他必須盡快找到掌控這股力量的方法,否則不等抵達焚天谷,自身就會先被力量反噬。
閉關的石室中,陳九將兩塊殘片置于身前,運轉《五行輪轉訣》嘗試引導力量。紅色晶石散發出的暖流與星核的清涼氣息不斷踫撞,在經脈中掀起陣陣刺痛。他忽然想起星衍子的話——“陣法的真諦不在于困殺,而在于守護”,心念一動,索性放棄對抗,任由兩股力量在體內流轉,自己則專注于解析星核中蘊含的陣紋。
當他的意識完全沉浸在陣紋中時,奇跡發生了。那些原本雜亂的陣紋竟自動重組,形成一個新的循環——星核的清涼氣息負責疏導,補天石的暖流負責滋養,五行靈氣則如同橋梁,將兩者完美融合。第七日清晨,陳九睜開眼時,體內的力量已變得溫順如溪流,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淡淡的星辰光暈。
“這才是真正的相輔相成。”陳九握緊拳頭,能感覺到築基中期的瓶頸隱隱松動,“看來多接觸補天石殘片,對修為也是種錘煉。”
出關時,墨塵正蹲在石室外畫符,地上散落著數十張焦黑的符紙。“陳兄,你可算出來了!”他舉著一張勉強成型的“防火符”,“我試了用星辰之力畫符,結果靈力一不穩就燒成這樣,你快幫我看看。”
陳九接過符紙,指尖拂過紙面,能感覺到殘留的紊亂靈力︰“星辰之力太霸道,畫符時需以木屬性靈氣中和,就像這樣……”他拿起符筆,蘸著靈墨,手腕輕轉間,一道柔和的綠光融入符紙,原本躁動的星辰之力頓時變得溫順。不過片刻,一張閃爍著青紅雙色光芒的防火符便成了。
“厲害啊!”墨塵眼楮一亮,連忙學著畫起來,“有了這符,焚天谷的火焰就不怕了!”
三日後,青雲宗的隊伍再次出發。這次隨行的除了核心弟子,還有三位擅長煉制防火法器的丹堂長老,隊伍里塞滿了防火符、避火珠和耐火的獸皮甲。飛舟一路向西,越靠近西域,空氣越發干燥,遠遠能看到地平線上騰起的紅色霧氣——那是焚天谷的火焰蒸騰而成的。
“前面就是火焰山了。”林浩指著前方連綿的赤紅色山巒,山體縫隙中不斷噴出灼熱的氣流,“焚天谷就在火焰山的核心,據說那里的地面溫度能熔化精鐵。”
飛舟在山外的綠洲停下,這里已是凡人能抵達的最西端,再往前便是寸草不生的火山區。陳九剛走下飛舟,便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衣襟瞬間被汗水浸濕。墨塵連忙給每個人貼上防火符,符紙亮起的白光才讓人稍感清涼。
“炎靈族世代居住在火焰山,他們的體質能耐高溫,甚至以火焰為食。”青雲掌門取出一張地圖,上面標注著通往焚天谷的路線,“我們要穿過‘焚心澗’和‘熔火池’,才能到達藏有殘片的‘火神台’。”
正說著,綠洲邊緣的沙丘突然隆起,十幾個身披火焰紋戰甲的人影從沙中鑽出。他們皮膚呈赤紅色,眼楮如同燃燒的炭球,手中握著長矛,矛頭吞吐著火焰——正是炎靈族的族人。
“外來者,離開這里!”為首的炎靈族人聲音如同燒紅的鐵器摩擦,長矛指向眾人,“火神台是聖地,不容褻瀆!”
青雲掌門上前一步︰“我們並非來褻瀆聖地,只是想借補天石殘片一用,事後必定歸還。”
“補天石?”炎靈族人眼中閃過一絲警惕,“那是火神的信物,絕不可能給外人!”他長矛一頓,沙丘下傳來陣陣異動,顯然有更多族人在待命。
陳九知道硬闖只會兩敗俱傷,上前一步道︰“前輩,我們需要補天石是為了鎮壓噬星獸,那妖獸若脫困,整個修真界都會遭殃,炎靈族也難以幸免。”
“噬星獸?”炎靈族人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古籍中確實記載過天外異種,以星辰為食……但這與我們炎靈族何干?”
“唇亡齒寒的道理,前輩不會不懂。”陳九取出一塊補天石殘片,紅色晶石在陽光下散發著溫暖的光芒,“您看,這殘片與火焰山的氣息隱隱相合,說明火神當年也希望後人能重鑄補天石。”
炎靈族人盯著殘片看了許久,眼中的火焰漸漸黯淡︰“跟我來。”他轉身走向火焰山,“族長要親自見你們。”
眾人對視一眼,連忙跟上。走進火焰山範圍後,溫度驟然升高,防火符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暗。炎靈族人卻毫不在意,赤著腳踩在滾燙的沙礫上,甚至不時彎腰抓起一把灼熱的石子扔進嘴里,發出 嚓的咀嚼聲。
“他們的體質果然奇特。”墨塵看得咋舌,“要是我這麼干,舌頭都得燒沒了。”
穿過焚心澗時,兩側的岩壁噴出熊熊烈火,形成一道火牆。炎靈族人揮動長矛,火牆竟自動分開一條通路。陳九注意到,他們的長矛上刻著與火焰山岩石相同的紋路,顯然能操控這里的火焰。
“這些紋路是‘控火陣’的基礎。”陳九悄悄對林浩和墨塵說,“若是能學會,說不定能在火神台派上用場。”
炎靈族的部落坐落在熔火池邊,是用黑曜石搭建的堡壘,堡壘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火焰圖騰。族長是位身材魁梧的老者,身上的火焰紋戰甲已有些斑駁,眼楮卻如同熔爐般深邃,修為竟達到了金丹後期。
“外來者,說說你們的計劃。”族長的聲音比普通族人低沉,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陳九將噬星獸的威脅、星隕遺跡的情況和尋找補天石的目的一一說明,最後道︰“只要集齊七塊殘片,重鑄補天石,就能徹底鎮壓噬星獸。事後,我們願意將屬于炎靈族的殘片歸還。”
族長沉默良久,忽然問道︰“你能引動火神台的火焰嗎?”
陳九一愣︰“晚輩不知。”
“火神台的火焰是上古神火,只有能引動神火的人,才有資格觸踫補天石殘片。”族長站起身,“隨我來,若是你能通過考驗,殘片可以給你。”
火神台位于火焰山的最高峰,是一座由巨石堆砌的金字塔,塔頂燃燒著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那火焰呈幽藍色,明明是火焰,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正是族長所說的上古神火。
“這是‘幽冥離火’,至陽至烈,卻又至陰至寒,尋常修士一踫就會神魂俱滅。”族長指著塔頂的火焰,“你若能在離火中堅持一炷香,就算通過考驗。”
眾人臉色劇變。幽冥離火的威名誰都听過,那是能焚燒神魂的異火,別說一炷香,就是片刻都難以承受。
“族長,這太危險了!”林浩忍不住道。
陳九卻搖了搖頭,他能感覺到塔頂的離火與體內的補天石殘片產生了共鳴,仿佛在呼喚他。他深吸一口氣,對族長道︰“晚輩願意一試。”
他脫下外衣,露出里面的防火甲,一步步走向塔頂。越靠近離火,周圍的空氣越發扭曲,皮膚傳來針扎般的刺痛。當他站在離火前時,那團幽藍色的火焰突然暴漲,將他整個人吞噬。
“陳兄!”墨塵失聲喊道,想要沖上去,卻被族長攔住。
“這是他的考驗,也是他的機緣。”族長沉聲道。
火焰中的陳九並不好受。幽冥離火如同附骨之疽,順著毛孔鑽進體內,瘋狂灼燒他的經脈和神魂。他強忍著劇痛,運轉《五行輪轉訣》,同時將體內的星核與補天石殘片之力全部調出。
奇妙的一幕發生了。星核的清涼氣息護住了他的神魂,補天石的暖流修復著他的經脈,而五行靈氣中的火屬性靈氣竟與幽冥離火產生了共鳴,開始吸收離火的力量!
一炷香的時間緩緩過去。當離火漸漸褪去時,陳九的頭發已變得焦黑,衣服盡數化為灰燼,但他的眼神卻越發明亮,體內的靈力比之前更加精純,甚至隱隱觸踫到了築基後期的門檻。
“你通過了。”族長眼中閃過一絲贊許,揮手示意族人取來一個黑曜石盒子,“這是補天石的第三塊殘片,拿去吧。”
陳九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里面的殘片比前兩塊更大,散發的光芒也更盛。當他將殘片收入懷中時,三塊殘片同時發光,腦中的星圖再次亮起,這次標注的位置是北境的“冰封雪原”。
“冰封雪原……”陳九喃喃道,那里是極寒之地,與焚天谷的酷熱截然相反,不知道又會遇到什麼挑戰。
就在這時,塔頂的幽冥離火突然劇烈跳動,發出“ 啪”的響聲。族長臉色微變︰“不好!離火異動,恐怕有大事要發生!”
話音未落,整個火焰山突然劇烈震動,遠處的熔火池翻涌起來,紅色的岩漿如同潮水般朝著山腳蔓延。
“是火山噴發!”墨塵大喊,“我們快離開這里!”
族長卻搖了搖頭,望著北方的天空,眼中充滿了凝重︰“不是火山噴發……是北境的寒氣突破了封印,正在侵蝕火焰山的地脈!”
陳九心中一動,想起星圖上的冰封雪原︰“難道與冰封雪原有關?”
族長點頭︰“火焰山與冰封雪原本是天地兩極,相互制衡。如今寒氣異動,必定是雪原的封印出了問題。你們要找的第四塊殘片,怕是也危在旦夕。”
情況緊急,眾人來不及細想,連忙跟著族長下山。岩漿順著山體流淌,沿途的炎靈族部落陷入一片混亂,族人們正忙著搬運物資,朝著山外撤退。
“我會帶著族人暫時遷往綠洲。”族長對陳九道,“冰封雪原的寒氣非同小可,你們此去一定要小心。那里的‘冰靈族’比我們炎靈族更排外,而且……”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凝重,“傳聞雪原深處封印著一頭‘冰獄寒蛟’,那妖獸與噬星獸一樣,都是上古異種,若是被寒氣喚醒,後果不堪設想。”
陳九心中一沉,沒想到尋找殘片的路上還要面對如此多的凶險。但他沒有退縮,握緊懷中的殘片︰“多謝族長提醒,晚輩謹記在心。”
離開火焰山時,岩漿已經淹沒了大半個山腳。飛舟在混亂中升空,朝著北方飛去。陳九站在船頭,望著越來越遠的火焰山和北方天際那片越來越濃的陰雲,心中思緒萬千。
三塊殘片在手,他離重鑄補天石的目標越來越近,但遇到的危險也越來越大。噬星獸的威脅尚未解除,又出現了冰獄寒蛟的傳聞,還有那些始終潛伏在暗處的敵人……
“在想什麼?”林浩遞過來一塊干糧。
陳九接過干糧,咬了一口︰“在想冰封雪原的冰靈族會是什麼樣子。”
“管他是什麼樣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墨塵拍了拍他的肩膀,符袋里露出半截新畫的“暖陽符”,“你看,我特意畫了這個,對付寒氣肯定管用。”
陳九笑了笑,心中的沉重散去不少。有身邊這些伙伴在,再難的路也能一步步走完。
飛舟穿過西域的戈壁,朝著北境飛去。隨著緯度升高,氣溫越來越低,窗外的景色從赤紅色漸漸變成枯黃,最後被一層薄薄的白雪覆蓋。
陳九知道,冰封雪原就在前方,那里有第四塊補天石殘片,有神秘的冰靈族,有傳說中的冰獄寒蛟,還有等待著他們的未知挑戰。
他低頭看了看懷中的黑曜石盒子,三塊殘片散發的光芒透過盒子隱隱透出,在寒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溫暖。
尋找補天石的路,還在繼續。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前往北境的同時,東海海底的黑袍老者也收到了消息。
“冰封雪原……”老者撫摸著水鏡中的冰原,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看來不需要老夫動手,那些上古異種就會幫我除掉障礙。陳九啊陳九,希望你能活下來,別讓老夫的計劃落空……”
水鏡中,陳九的身影在飛舟上迎風而立,目光堅定地望向北方。一場新的風暴,正在北境的冰封雪原悄然醞釀。
飛舟進入北境地界後,寒意日甚一日。起初只是艙外結著薄冰,到後來連靈力驅動的艙壁都凝上了白霜。墨塵畫的暖陽符成了眾人的救命稻草,每張符紙能維持半個時辰的暖意,卻也消耗著他大量靈力。
“這鬼地方,呼出的氣都能凍成冰碴子。”墨塵搓著凍得通紅的手,看著艙外茫茫雪原,“真有人能在這種地方住?”
陳九正對著星圖推演路線,聞言抬頭道︰“冰靈族的體質與炎靈族相反,他們以寒氣為食,越冷的地方越自在。”他指著星圖上的一個冰藍色光點,“按照殘片的指引,第四塊殘片應該在‘冰晶宮’,那里是冰靈族的聖地。”
話音剛落,飛舟突然劇烈搖晃,仿佛撞上了什麼東西。艙外傳來“ 嚓”的碎裂聲,林浩沖到窗邊一看,臉色驟變︰“是冰稜!好多冰稜從海底冒出來了!”
眾人紛紛看向窗外,只見原本冰封的海面下突然升起無數巨大的冰稜,如同鋒利的獠牙,朝著飛舟刺來。更詭異的是,冰稜上覆蓋著淡藍色的符文,散發著刺骨的寒意,顯然是人為布置的陣法。
“是冰靈族的‘鎖海陣’!”青雲掌門沉聲道,“他們不想讓我們靠近冰晶宮!”
陳九迅速取出陣旗︰“我來破陣!”他沖出艙外,在飛舟甲板上快速布下“融冰陣”。隨著靈力注入,陣紋亮起柔和的紅光,靠近的冰稜瞬間融化成水。
但冰稜的數量越來越多,仿佛無窮無盡。陳九注意到,冰稜根部的海水泛著異樣的藍光,顯然有冰靈族人在海底操控陣法。他對墨塵喊道︰“用雷光符!瞄準海底的藍光!”
墨塵會意,數十張雷光符同時甩出,在海面上炸開。藍光區域傳來幾聲悶哼,冰稜的生長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趁現在!沖過去!”青雲掌門操控飛舟,朝著冰晶宮的方向疾馳。飛舟撞碎最後幾道冰稜,終于沖出了鎖海陣的範圍。
冰晶宮出現在前方的冰原上,那是一座由巨大冰晶雕琢而成的宮殿,宮殿頂端瓖嵌著一塊巨大的藍色晶石,散發著幽幽的光芒,正是冰晶宮的核心。
飛舟剛在冰原著陸,宮殿大門便緩緩打開,數十名冰靈族人列隊而出。他們身著冰紋戰甲,皮膚呈淡藍色,頭發如同冰晶般剔透,手中握著冰矛,眼神冷漠如霜。
為首的冰靈族人是位女子,身披白色裘衣,容貌絕美,卻帶著拒人千里的寒意。她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陳九身上︰“擅闖冰晶宮者,按族規當廢去修為,永鎮冰牢。”
“我們是為補天石殘片而來。”陳九上前一步,取出三塊殘片,“只要拿到殘片,我們立刻離開,絕不為難冰靈族。”
“補天石是冰晶宮的鎮宮之寶,豈能給外人?”女子語氣冰冷,冰矛直指陳九,“看來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揮動冰矛,地面瞬間凝結出無數冰刺,朝著眾人襲來。林浩揮劍抵擋,劍光與冰刺踫撞,發出刺耳的響聲。墨塵甩出暖陽符,符紙落在冰刺上,卻只融化了薄薄一層,顯然這里的寒氣遠超符紙的承受範圍。
陳九見狀,連忙布下融冰陣護住眾人︰“冰靈族的陣法以寒氣為基,尋常火焰難以破解。林師兄,用你的青雲劍氣試試,劍勢中的陽剛之氣或許能克制寒氣。”
林浩點頭,體內靈氣注入長劍,劍身爆發出璀璨的青光︰“青雲劍法——朝陽!”
一道如同朝陽般的劍光斬出,所過之處,冰刺瞬間消融。冰靈族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顯然沒料到有人能破解她的冰陣。
“有點意思。”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這只是開始。”她雙手結印,冰晶宮頂端的藍色晶石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整個冰原開始劇烈震動。
地面裂開無數縫隙,一股更加磅礡的寒氣從縫隙中噴涌而出,甚至在空中凝結出冰靈族的戰魂——那是由純粹寒氣形成的戰士,手持冰刃,悍不畏死。
“是‘萬靈冰獄陣’!”青雲掌門臉色劇變,“這陣法能召喚冰靈族的先祖戰魂,威力無窮!”
戰魂的數量越來越多,很快便將眾人包圍。他們的冰刃帶著刺骨的寒意,普通的防御陣法根本抵擋不住。陳九的融冰陣雖然能融化冰刃,卻消耗著大量靈力,漸漸有些力不從心。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墨塵急聲道,“我們的靈力快耗盡了!”
陳九看向冰晶宮頂端的藍色晶石,那是陣法的核心︰“必須毀掉陣眼!林師兄,你能掩護我嗎?”
林浩點頭︰“沒問題!”他將靈力催動到極致,劍光如同狂風暴雨般斬向戰魂,為陳九打開一條通路。
陳九趁機沖出融冰陣,朝著冰晶宮沖去。冰靈族女子見狀,親自上前阻攔,冰矛揮舞間,寒氣凝聚成一道冰牆,擋住了陳九的去路。
“給我站住!”女子怒喝,冰矛帶著寒氣刺向陳九心口。
陳九側身躲避,同時祭出青竹刀,刀身纏繞著融冰陣的紅光,與冰矛踫撞在一起。紅光與寒氣相互抵消,發出滋滋的響聲。
“你的陣法確實有些門道。”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但在冰晶宮,寒氣是無窮無盡的。”她體內寒氣爆發,冰矛上的藍光越發濃郁,竟開始凍結陳九的刀身。
陳九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刀身傳來,連忙運轉《五行輪轉訣》,火屬性靈氣涌入刀身,暫時逼退了寒氣。他知道自己不是女子的對手,只能智取。
他故意賣了個破綻,讓女子的冰矛刺向自己的左肩。在冰矛即將刺中的瞬間,他猛地側身,同時將一張“雷光符”貼在冰矛上。
雷光符爆發,強大的電流順著冰矛傳遍女子全身。女子渾身一顫,動作出現短暫的停滯。陳九趁機繞過她,沖進了冰晶宮。
冰晶宮內比外面更加寒冷,牆壁上瓖嵌著無數冰棺,里面沉睡著冰靈族的先祖。宮殿中央的冰台上,放著一個冰盒,盒內散發著與其他殘片相同的氣息——正是第四塊補天石殘片!
陳九剛要拿起冰盒,整個宮殿突然劇烈震動,冰棺中的先祖遺體竟紛紛睜開眼楮,空洞的眼眶中閃爍著藍光,朝著他撲來。
“又是戰魂!”陳九暗罵一聲,連忙布下融冰陣。但這些先祖戰魂的實力遠超外面的普通戰魂,融冰陣的紅光很快便被寒氣壓制。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懷中的三塊殘片突然飛出,懸浮在冰台上方,發出耀眼的光芒。先祖戰魂接觸到光芒,動作瞬間僵住,眼中的藍光漸漸黯淡,最終化作冰屑消散。
陳九趁機拿起冰盒,打開一看,第四塊殘片靜靜躺在里面,散發著柔和的藍光。當他將殘片收入懷中時,四塊殘片同時發光,腦中的星圖再次亮起,這次標注的位置是中部的“萬妖嶺”。
“萬妖嶺……”陳九喃喃道,那里是妖獸的聚集地,據說有無數強大的妖獸,比之前的任何地方都要危險。
他轉身沖出冰晶宮,發現外面的戰斗已經結束。青雲掌門和冰靈族族長——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站在一起,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
“你拿到殘片了?”青雲掌門看到陳九,松了口氣。
陳九點頭,取出第四塊殘片。
冰靈族族長看著殘片,嘆了口氣︰“罷了,既然你能得到先祖的認可,說明你確實與補天石有緣。但萬妖嶺的妖獸非同小可,尤其是‘萬妖之王’,實力堪比元嬰期,你們一定要小心。”
“多謝族長提醒。”陳九拱手道。
冰靈族女子走到陳九面前,遞給他一枚冰藍色的玉佩︰“這是‘冰晶玉’,能抵擋萬妖嶺的妖氣,或許能幫到你。”
陳九接過玉佩,能感覺到里面蘊含著精純的寒氣︰“多謝。”
女子看著他,忽然道︰“北境的寒氣異動並非偶然,是冰獄寒蛟快要破封了。它的寒氣已經開始侵蝕冰晶宮的根基,或許用不了多久,整個北境都會被冰封。”
陳九心中一沉︰“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我們會加固封印,但最多只能撐百年。”族長沉聲道,“能否阻止冰獄寒蛟,就看你們能否盡快重鑄補天石了。”
離開冰晶宮時,飛舟上的氣氛格外沉重。冰獄寒蛟的威脅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讓眾人意識到時間的緊迫。
“萬妖嶺之後,還剩三塊殘片。”青雲掌門看著星圖,“分別在中部的‘迷霧森林’、東部的‘斷魂崖’和南部的‘葬仙谷’。這三個地方都是絕地中的絕地,比我們之前去過的任何地方都要危險。”
墨塵苦著臉︰“這哪是找殘片,簡直是玩命啊。”
林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已經走了一半了,不能半途而廢。”
陳九看著懷中的四塊殘片,心中充滿了堅定。他能感覺到,隨著殘片增多,體內的力量越來越強,對星核和陣法的掌控也越發熟練。他有信心,無論前方有多少危險,都能一一克服。
飛舟離開北境,朝著中部的萬妖嶺飛去。隨著緯度降低,氣溫漸漸升高,窗外的景色從冰原變成了森林。但陳九知道,萬妖嶺的森林遠比普通森林危險得多,那里的每一棵樹、每一朵花都可能是致命的妖獸。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冰晶玉,玉佩散發著淡淡的藍光,仿佛在提醒他北境的危機。他握緊玉佩,目光投向遠方的萬妖嶺——那里,有第五塊補天石殘片,有強大的萬妖之王,還有等待著他們的未知挑戰。
尋找補天石的路,還在繼續。而東海海底的黑袍老者,也通過水鏡看到了這一切。
“萬妖嶺……”老者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萬妖之王,希望你能給我帶來點驚喜。”他伸出手,水鏡中萬妖嶺的森林突然泛起一陣黑霧,隱約能看到一雙巨大的眼楮在霧中睜開,閃爍著嗜血的紅光。
一場新的危機,正在萬妖嶺悄然醞釀。
飛舟駛入萬妖嶺地界時,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妖氣。那些妖氣並非單一屬性,而是混雜著草木的腥氣、走獸的臊氣、飛禽的戾氣,盤旋在林海上空,形成灰黑色的雲層,連陽光都透不進來幾分。
“這地方的妖氣快成實質了。”墨塵捏著冰晶玉,玉佩散發出的藍光在他周身形成一層護罩,將靠近的妖氣隔絕在外,“難怪叫萬妖嶺,怕是真有上萬個妖怪吧?”
陳九正對著星圖標注路線,聞言抬頭道︰“萬妖嶺是上古妖獸戰場的遺跡,戰死的妖獸怨氣凝結成界,尋常修士進來只會被妖氣侵蝕心智。”他指著星圖上的血色光點,“第五塊殘片在‘妖葬台’,那里是當年萬妖之王戰死的地方,妖氣最濃郁,也最危險。”
話音未落,飛舟突然劇烈傾斜,像是被什麼東西從下方撞擊。艙底傳來“咯吱”的碎裂聲,林浩沖到窗邊,只見一條水桶粗的藤蔓正纏繞著飛舟,藤蔓上長滿倒刺,刺尖滴落著墨綠色的毒液。
“是‘血藤妖’!”林浩長劍出鞘,劍氣劈在藤蔓上,卻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這東西的皮比精鐵還硬!”
陳九迅速取出陣旗︰“我來布陣!”他在甲板上布下“金銳陣”,陣紋亮起金光,藤蔓接觸到金光,頓時發出滋滋的灼燒聲,纏繞的力道也松了幾分。
但更多的血藤從下方的森林里鑽出,如同巨蟒般朝著飛舟撲來。青雲掌門操控飛舟試圖拔高,卻發現上空的妖氣形成了無形的屏障,根本沖不出去。
“是‘鎖空陣’!”一位長老沉聲道,“這些妖獸是有備而來,想把我們困死在這里!”
陳九觀察著血藤的生長軌跡,發現它們都連接著下方一棵巨大的古樹——那古樹的樹干上長著一張人臉,正對著飛舟獰笑,顯然是這些血藤妖的母體。
“打蛇打七寸!”陳九對林浩道,“用你的最強一劍,攻擊那棵古樹的人臉!”
林浩點頭,體內靈氣毫無保留地注入長劍,劍身爆發出耀眼的青光︰“青雲劍法——斬岳!”
一道凌厲的劍光如同開山斧般劈下,正中古樹的人臉。人臉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血藤瞬間失去力氣,從飛舟上滑落。
“趁現在!沖出去!”青雲掌門操控飛舟,朝著妖葬台的方向疾馳。飛舟沖破血藤的阻攔,卻驚動了更多的妖獸,無數飛鳥狀的妖獸從林中飛起,朝著飛舟撲來。
這些飛鳥妖長著鷹的翅膀、狼的利爪,口中噴出灰色的妖火,落在飛舟上便開始燃燒。墨塵連忙甩出數十張“滅妖符”,符紙在空中炸開,形成金色的火焰,將飛鳥妖燒得慘叫連連。
陳九則趁機布下“迷蹤陣”,陣紋在飛舟周圍扭曲了空間,讓剩下的飛鳥妖失去目標,在霧中亂撞。
飛舟在妖獸的圍攻中艱難前行,直到黃昏時分才抵達妖葬台附近。這里的景象比別處更加詭異——地面是暗紅色的泥土,仿佛浸透了血液,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遠處矗立著一座由白骨堆砌的高台,正是妖葬台。
“我們在這里著陸。”青雲掌門操控飛舟降落在一片相對空曠的地帶,“妖葬台的妖氣太重,飛舟靠近會被腐蝕。”
眾人走下飛舟,腳踩在暗紅色的泥土上,只覺得腳下軟綿綿的,仿佛踩在腐肉上。墨塵剛走兩步,腳下突然伸出一只骨爪,抓住了他的腳踝。他嚇了一跳,連忙甩出一張火球符,將骨爪燒成灰燼。
“這里的土地里埋滿了妖獸的骸骨,小心點。”陳九提醒道,同時取出陣旗,在周圍布下“警戒陣”。陣紋亮起,能清晰地感應到周圍百丈內的動靜。
眾人朝著妖葬台走去,沿途不斷有妖獸骸骨從地下鑽出,有的化作骨矛,有的化作骨盾,還有的甚至凝聚成骸骨戰士,朝著眾人發起攻擊。林浩的長劍、墨塵的符 、陳九的陣法相互配合,才勉強殺出一條通路。
越靠近妖葬台,妖氣越發濃郁,連冰晶玉的藍光都變得黯淡。陳九能感覺到體內的四塊補天石殘片在微微顫動,似乎在排斥這里的妖氣,又似乎在與某種力量共鳴。
“前面就是妖葬台了。”陳九指著前方的白骨高台,高台上隱約能看到一個黑影,“那是什麼?”
眾人仔細看去,只見妖葬台頂端坐著一個身影,身材魁梧,披著殘破的獸皮,臉上戴著白骨面具,手中握著一根瓖嵌著骷髏頭的權杖——正是萬妖之王!
“他怎麼會在這里?”墨塵聲音發顫,“不是說萬妖之王早就戰死了嗎?”
“是殘魂。”青雲掌門沉聲道,“他的殘魂被妖氣滋養,形成了類似煞靈的存在,實力恐怕比生前還強。”
萬妖之王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緩緩抬起頭,白骨面具下的雙眼閃爍著紅光︰“又有人類來送死了。”他的聲音如同無數妖獸在嘶吼,刺耳難听。
“我們是為補天石殘片而來,無意與你為敵。”陳九上前一步,體內的殘片散發著光芒,試圖與高台上的某種東西共鳴。
“補天石?”萬妖之王發出一陣狂笑,“那是吾王的戰利品,豈容人類染指!”他揮動權杖,周圍的骸骨戰士突然變得狂暴,朝著眾人撲來。
這些骸骨戰士比之前遇到的強了數倍,身上纏繞著黑色的妖氣,普通的攻擊根本無法傷到它們。陳九連忙布下“淨化陣”,陣紋亮起金光,淨化著骸骨戰士身上的妖氣。
“有點意思的陣法。”萬妖之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在妖葬台,妖氣是無窮無盡的。”他權杖一指,妖葬台周圍的暗紅色泥土開始翻涌,無數骨爪從地下伸出,形成一張巨大的骨網,朝著眾人罩來。
“快退!”青雲掌門大喊,同時祭出一件防御法器——一面巨大的龜甲,龜甲上刻著玄奧的符文,散發出厚重的氣息。
骨網撞在龜甲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龜甲上的符文光芒黯淡了幾分。但骨網的力量實在太強,龜甲竟開始出現裂痕。
陳九知道不能再被動防御,對林浩和墨塵道︰“我們去妖葬台!只有拿到殘片,才能讓他失去力量來源!”
林浩點頭,長劍揮舞,殺出一條通路。墨塵則不斷甩出符 ,為他們掩護。陳九緊隨其後,手中的陣旗不斷揮舞,淨化著周圍的妖氣。
三人沖到妖葬台腳下,正要往上爬,卻被一道黑色的妖氣擋住。萬妖之王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白骨面具下的紅光越發濃郁︰“就憑你們三個,也想登上妖葬台?”
他權杖一揮,一道黑色的妖光朝著陳九射來。陳九連忙祭出青竹刀,刀身纏繞著淨化陣的金光,與妖光踫撞在一起。金光與妖光相互抵消,發出滋滋的響聲。
“你的力量……有點熟悉。”萬妖之王突然道,“像是……星衍子的氣息。”
陳九心中一動︰“你認識星衍子?”
“三千年了……吾王的記憶已經模糊。”萬妖之王的聲音帶著一絲迷茫,“但吾王記得,當年就是他封印了吾王的殘魂,讓吾王永世不得超生!”他的語氣突然變得狂暴,“你們都要死!”
萬妖之王體內爆發出磅礡的妖氣,形成一個巨大的妖獸虛影,朝著三人撲來。那虛影形似獅子,卻長著九個頭顱,正是上古傳說中的“九頭獅”!
“是九頭獅的殘魂!”青雲掌門臉色劇變,“快躲開!”
陳九、林浩和墨塵連忙散開,躲過虛影的撲擊。虛影落在地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地面裂開無數縫隙,妖氣從縫隙中噴涌而出,形成無數小型的妖獸虛影,朝著眾人撲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墨塵一邊甩符一邊大喊,“我們的靈力快耗盡了!”
陳九看向妖葬台頂端,那里有一個閃爍著紅光的光點,正是補天石殘片。他深吸一口氣,對林浩和墨塵道︰“你們掩護我,我去拿殘片!”
林浩點頭,將體內最後的靈氣注入長劍,劍光如同屏障般擋住了大部分妖獸虛影。墨塵則取出一張金色的符 ——那是他耗費心血繪制的“鎮妖符”,威力堪比金丹期修士的一擊。
“給我中!”墨塵將鎮妖符朝著九頭獅虛影擲去。符紙在空中炸開,形成一個巨大的金色“鎮”字,將虛影暫時困住。
陳九趁機沖上妖葬台,朝著頂端的紅光跑去。萬妖之王見狀,怒吼一聲,權杖直指陳九,一道黑色的妖光如同毒蛇般追來。
陳九能感覺到身後的妖氣越來越近,他咬緊牙關,將體內的四塊補天石殘片之力全部調出。殘片散發著紅、藍、黃、綠四種光芒,形成一道光幕,擋住了妖光的攻擊。
他沖到妖葬台頂端,終于看到了第五塊補天石殘片——它被瓖嵌在一個白骨王座上,散發著濃郁的紅光,與周圍的妖氣相互排斥。
陳九伸手去拿殘片,王座突然爆發出耀眼的紅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彈開。他體內的四塊殘片同時發光,與王座上的殘片產生共鳴,紅光才漸漸黯淡。
“原來需要四塊殘片才能激活它。”陳九恍然大悟,再次伸手,終于將第五塊殘片從王座上取下。
當第五塊殘片入手的瞬間,妖葬台突然劇烈震動,萬妖之王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開始消散︰“不——!吾王的力量!”
隨著萬妖之王的消散,周圍的妖獸虛影和骸骨戰士也紛紛化作黑煙,妖氣漸漸散去,露出了原本的天空。
陳九癱坐在妖葬台頂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林浩和墨塵也爬上高台,兩人都是一臉疲憊,身上布滿了傷口。
“終于……成功了。”陳九虛弱地笑道,將第五塊殘片收好。
墨塵遞過一粒療傷丹藥︰“你小子可真行,連萬妖之王都能搞定。”
陳九服下丹藥,感覺體內的力量漸漸恢復︰“多虧了你們幫忙。”他看向腦中的星圖,第五塊殘片的加入讓星圖更加完整,這次標注的位置是中部的“迷霧森林”。
“迷霧森林……”陳九喃喃道,“那里又會有什麼挑戰?”
“不管有什麼挑戰,我們都能搞定。”林浩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充滿了堅定。
眾人在妖葬台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便啟程前往迷霧森林。離開萬妖嶺時,陳九回頭看了一眼那片暗紅色的土地,心中感慨萬千。這里雖然危險,卻也讓他對妖氣有了新的認識——妖氣並非純粹的邪惡,只是能量的另一種形式,如同靈氣一樣,關鍵在于如何掌控。
飛舟朝著迷霧森林飛去,沿途的妖氣漸漸被霧氣取代。越靠近迷霧森林,霧氣越發濃郁,能見度不足丈許,連神識都受到了壓制。
“這霧有點奇怪。”墨塵祭出一張“破霧符”,符紙在霧中炸開,卻只清出一片丈許的空地,很快又被霧氣填滿,“像是能吞噬靈力。”
陳九取出鑒靈鏡,鏡中顯示霧氣中蘊含著淡淡的幻術之力︰“這是‘幻霧’,能迷惑人的心智,讓人產生幻覺。大家跟緊我,不要走散。”
他取出陣旗,布下一個“定魂陣”,陣紋亮起柔和的光芒,能抵御幻術的侵襲。眾人跟在陳九身後,小心翼翼地走進迷霧森林。
森林里寂靜無聲,只有霧氣流動的聲音。樹木的形狀都很奇特,有的像扭曲的人形,有的像哭泣的面孔,在霧氣中若隱若現,讓人莫名心悸。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突然出現一座村莊。村莊里炊煙裊裊,隱約能听到雞鳴狗吠,與外面的詭異景象格格不入。
“這里怎麼會有村莊?”墨塵疑惑道。
陳九眉頭微皺,用鑒靈鏡照向村莊,鏡中顯示村莊的位置是一片沼澤,根本沒有房屋︰“是幻術!不要靠近!”
但已經晚了,一名年輕的執法堂弟子已經朝著村莊跑去︰“我看到我娘了!她在村口等我!”
“攔住他!”陳九大喊,林浩連忙追上去,想要拉住那名弟子,卻被他一把推開。
那名弟子沖進村莊,身影瞬間消失在霧氣中。片刻後,沼澤里傳來一聲慘叫,再也沒有動靜。
眾人臉色蒼白,誰也沒想到幻術的威力如此之大。
“這幻術能勾起人的執念。”青雲掌門沉聲道,“大家運轉靈力護住心神,不要被幻境迷惑。”
陳九加強了定魂陣的力量,陣紋的光芒更加明亮︰“我們沿著樹木的影子走,幻霧影響不了影子的方向。”
眾人依言而行,果然避開了不少幻境。但隨著深入森林,幻霧越來越濃,定魂陣的光芒也漸漸黯淡。陳九能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精神力在窺探他們的識海,試圖勾起他們的執念。
他體內的五塊補天石殘片突然發光,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將那股精神力隔絕在外。他腦中靈光一閃,取出一塊殘片,將靈力注入其中,殘片頓時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照破了周圍的幻霧。
“原來殘片能破幻!”陳九心中一喜,將殘片遞給墨塵,“你拿著這個,負責照亮前路。”
墨塵接過殘片,光芒照亮了周圍的景象,那些扭曲的樹木和哭泣的面孔都消失了,露出了原本的模樣——只是普通的森林。
眾人松了口氣,繼續前進。在殘片光芒的照耀下,幻霧再也無法迷惑他們的心智。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出現一片空地,空地上矗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著“迷魂陣”三個古字,正是迷霧森林的核心。
石碑周圍的地面上刻著復雜的符文,散發著淡淡的藍光,顯然是迷魂陣的陣眼。
“補天石殘片應該就在石碑下面。”陳九說道,同時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但這里太安靜了,恐怕有陷阱。”
他剛說完,石碑突然劇烈震動,地面上的符文亮起藍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將眾人卷入其中。
陳九只覺得天旋地轉,再次站穩時,發現自己獨自一人站在一片熟悉的竹林里——那是他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小九,快過來吃飯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一位面容慈祥的婦人從竹屋里走出,正是他已故的母親。
陳九心中一動,險些被幻境迷惑。但他體內的殘片突然發熱,讓他瞬間清醒︰“這是幻術!”
他揮手打出一道靈力,竹屋和婦人瞬間消失,露出了原本的石碑。他發現林浩、墨塵和其他弟子都躺在石碑周圍,雙目緊閉,顯然還在幻境中掙扎。
“醒醒!”陳九連忙用殘片的光芒照向他們。光芒落在眾人身上,他們紛紛睜開眼楮,眼中充滿了迷茫。
“我剛才……好像看到我爹了。”林浩喃喃道。
“我也是,看到了我師傅。”墨塵道。
陳九將他們扶起︰“這里的幻術能勾起人最深的思念,大家小心。”
他走到石碑前,仔細觀察著上面的符文︰“這是‘引魂陣’的變種,能將人的魂魄引入幻境。要破陣,需以強大的精神力對抗陣眼。”
他取出五塊補天石殘片,將靈力注入其中,殘片同時發光,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射向石碑。石碑劇烈震動,符文的藍光漸漸黯淡,最終徹底消失。
隨著陣法的破除,石碑下方露出一個暗格,里面放著第六塊補天石殘片,散發著紫色的光芒。
陳九拿起殘片,六塊殘片同時發光,腦中的星圖再次亮起,這次標注的位置是東部的“斷魂崖”。
“只剩下最後兩塊了。”陳九看著手中的殘片,眼中充滿了期待,“只要拿到最後兩塊,就能重鑄補天石了。”
就在這時,迷霧森林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傳來一聲咆哮,一股強大的氣息從森林深處傳來,顯然是守護這里的妖獸被驚動了。
“是‘幻霧妖’!”青雲掌門臉色劇變,“它是迷魂陣的器靈,實力堪比金丹後期!”
陳九握緊手中的殘片︰“我們快走!不要與它糾纏!”
眾人轉身就跑,幻霧妖的咆哮聲在身後回蕩,霧氣再次變得濃郁,仿佛要將他們吞噬。
沖出迷霧森林時,眾人都是一身冷汗。飛舟早已等候在森林邊緣,眾人連忙登上飛舟,朝著斷魂崖的方向飛去。
陳九站在船頭,望著越來越遠的迷霧森林,心中思緒萬千。六塊殘片在手,他離重鑄補天石的目標越來越近,但他也能感覺到,體內的力量越來越強,甚至開始出現不受控制的跡象。
“快了……”陳九握緊手中的殘片,“只要拿到最後兩塊,一切就都結束了。”
飛舟朝著東部的斷魂崖飛去,那里是他們尋找補天石的倒數第二站,也是最危險的地方之一。陳九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前所未有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