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靜瑤這才緩緩將剛才秋月說的,當年事件的真相,復述了一遍。
在講述的過程中,袁靜瑤時刻注意著袁靜珍的神色變化,以判斷自己是否還要說下去。然而袁靜珍听著,神色一直很平靜,即使袁靜瑤說到袁靜珍為了自己活命,拿起船槳,殘忍地將春月打進了水里時,袁靜珍也無動于衷。
袁靜瑤的心不禁沉重起來。袁靜珍若是生氣,憤怒,說明她還在心底有幾分的愧疚。姐姐現在如此平靜,是她一點不覺當年的事,自己做錯了嗎?
袁靜瑤說完,屋中陷入了一陣沉默。靜得似乎針掉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姐!”袁靜瑤壓抑不住心中的疑問,先開了口。她想知道,姐姐是如何看待春月之死的。
“咳咳!”袁靜珍咳了兩聲後,對袁靜瑤道“靜瑤,扶我坐起來。”
袁靜瑤雖然想知道答案,卻更擔憂姐姐的身體。“姐——”她想阻止。
“扶我起來,我有話說!”袁靜珍的態度很堅決。
袁靜瑤只得上前,小心地將袁靜珍扶坐了起來,並在她身後放了一個靠枕,讓她能舒服地斜倚在床頭。
“你過來!”袁靜珍朝秋月點點頭。
秋月冰冷的目光望向袁靜珍。她心中恨意未減,只是現在她沒有機會再下手了,否則她還是會毫不猶豫殺了袁靜珍。
秋月來到床前。她和袁靜珍中間,隔著一個袁靜瑤,身後還站著一個花笑。
“要殺要剮隨你們。我害了夏月,該為她償命。我只遺憾沒能替我姐姐報仇。”
袁靜珍沒有在意秋月那惡狠狠的話,問“我也有些話,你願不願意听一听?”
“你想為自己狡辯嗎?那就不必了!”秋月十分不屑地道。
“哎,你——”花笑伸手就要教訓秋月。周寒拉住花笑,示意她不要多事。
袁靜珍緩慢地道“你把我當成被告。即便到了府衙公堂上,那些大人也會給被告一個說話的機會。”
“你願意說就說。我現在有選擇的權力嗎?”秋月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袁靜珍嘆了一口氣。
“前面的事,都對。當時春月劃著小船,我玩得忘乎所以。結果,一不小心掉進了湖水里。我不會水,拼命撲騰,還嗆了好幾口水。春月跳進水里,拽起我,讓我扒著船舷,用力將我托上了小船。我當時嚇壞了,上了船後,腦子里還是一片空白。”
“正在這時,我听到春月叫我。‘小姐,幫幫我!’我這才注意到,春月正在努力往船上爬,只是她試了幾次都失敗了,反而弄得小船晃來晃去,幾欲傾斜進水里。我怕再掉進水里,身體往船中間挪了挪。可是這樣我就夠不到春月了。”
“我看到了船槳。我拾起船槳,很小心地站起來,把船槳向春月伸過去,想把她拉上來。船槳接近春月,我剛喊了一句‘抓住’,小船又劇烈的搖晃了起來。我站不穩,心里一害怕,手上頓時沒了力氣,船槳掉了下去,正砸在春月的頭頂上。春月吭也沒吭一聲,便沉進了湖水里。”
“我慌了,四處尋找,便看到不遠處一個漁夫撐著船愣愣地看著這里。我趕忙叫他過來,對他說了我身份,讓他幫忙救人,侯府會重賞。那個漁夫這才跳下湖水。待他把春月從湖水里撈出來,已經晚了。”
“可這與當初你對我說的也不一樣。”袁靜瑤十分疑惑。
“靜瑤,那時你還小,我不想嚇到你。所以就沒有對你完全說出實情。這件事,咱爹娘都是知道的。你若還有疑慮,可以去問爹娘。我剛說的,確實是當時發生的。”
“姐姐,原來是這樣。”袁靜瑤像甩掉了身上壓著的沉重包袱一樣,語氣輕松。
秋月不為所動。“這就是你的狡辯嗎?既然你心里沒愧,侯府為何要給那漁夫封口費?”
袁靜珍緩緩地搖了下頭。“若說一點愧疚沒有,是不可能的。春月是為了救我而死的。所以,我稟明了母親,削了她的奴籍,將她風光安葬了。”
袁靜珍望著秋月,道“我想你一定也打听到春月的墓地了,並且去過了。那塊墳地是我親自選的,那里有看墳人,會時常為春月的墳除草,添土,上香。”
秋月怎麼會不知道。正因為她去過,所以認識了看墳人孟七,兩人達成買賣協議。
“至于你說給那漁夫的銀錢。算是封口費吧,但也不全是。我曾答應過,只要他幫忙救人,便會重重賞他。雖然春月死了,我說的話也不能不算。還有一個原因。我回湖岸上時,是乘坐那個漁夫的船。我還是閨閣女兒,孤男寡女乘于一舟,傳出去,對我的名聲不好,所以侯府給了那漁夫不少錢。這錢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你胡說,這也是你的一面之辭。那個漁夫不是這麼說的,他看到是你舉起船槳砸在我姐姐頭上。”秋月怒了,大吼起來。她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我不知道那個漁夫為什麼這麼說。我沒有騙你的必要。”袁靜珍坦然地望著秋月。
“我不信!”
“我信。”周寒的聲音從秋月身旁傳來。
秋月回過身來,怒道“你和袁靜珍是一伙的。”
周寒對秋月的污蔑並不在意,而是淡淡地說“你和袁靜珍的敘述,有一處是一樣的,那就是事情發生時,那個漁夫是在遠處看著的。他沒有在旁邊,他怎麼肯定船槳是從袁靜珍的手里掉下來,還是故意打出去的?還有,如果袁靜珍因為殺了人而心虛,不會選擇給那漁夫的錢。畢竟嘴長在別人身上,今天不說,明天不說,能保證永遠不說嗎?”
“對于宣義侯府來說,想讓一個人閉嘴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說隨便安個罪名,將漁夫關進大牢里。那個漁夫並不是袁靜珍肚子里的蛔蟲,卻怎麼如此肯定說袁靜珍是用船槳砸向春月頭,分明是帶著目的。如果我沒猜錯,他在講出事情經過之前,你曾許諾他,給他一些錢,作為酬謝。”
“你——”秋月還想反駁,可又無法出口。因為周寒說的沒錯。
周寒看了秋月一眼。“這就是了。他是為了你的錢,所以在事實的基礎上,盡量把事情說得很嚴重,讓你覺得,他說的事很值錢。”
“秋月,你現在知道了吧。”袁靜瑤終于又挺起了胸,譏誚地看著秋月。
“啊——”秋月突然大吼一聲,抱頭蹲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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