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以為趙豐德心虛了,捂臉痛哭。
“兒呀,原來你爹早就厭棄了我們母子。你在前面等等娘,娘很快就去找你。”然後她又指著趙豐德罵道︰“趙豐德,我十七歲嫁給你,為你管理後宅,又生下輝兒,並未有欠你們趙家半點。輝兒雖然有些小毛病,但他年紀還小,好好訓導,年齡大些,自然會好。你若容不下我們母子,就明說,我們回文家去,再不與你趙家有瓜葛。可你為什麼要聯合那個小畜牲,害了輝兒。輝兒是我的心頭肉啊!”
文夫人說到這兒,撲上前,居然是一副要和趙豐德拼命的架勢。
“啪——”
又是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打在了文夫人臉上。這不長的時間內,趙豐德打了文夫人兩次,比他們成親以來,打得都多。
文夫人不知是被打懵了,還是心生恨意,捂著臉,盯著趙豐德不動了。
“你能不能听我把話說完。”趙豐德喝了聲。
文夫人後退了兩步,緊緊盯著趙豐德,好像面前的不是他丈夫,而是要撲過來,吃掉她的野獸。
“燁兒對輝兒有恨意。”
“恨?那個小畜牲憑什麼恨輝兒?”文夫人怒問。
“你的眼里只有輝兒。”趙豐德怒回了一句後,又很無奈地恢復正常語氣,繼續說。
“綠萍從小便侍候在燁兒身邊。他們很難不產生感情。輝兒將綠萍害死,燁兒能不恨輝兒嗎?”
“為了那麼一個賤婢,他就恨輝兒。我把他養大的恩情,難道不及一個賤婢。輝兒可是他親哥哥呀!我決不放過他。一定要他為輝兒償命。”
“夫人,你現在是趙家的人,能不能考慮下趙家將來,考慮一下我!”趙豐德發怒道。
“趙家的將來,和那個小畜牲有什麼關系?”文夫人語氣絲毫沒有軟下來。
“你我膝下就兩個兒子,輝兒死了。現在只有燁兒了。如果燁兒再沒了,將來這個趙家誰來繼承。那些趙家旁枝早對趙家這偌大的家業,虎視眈眈了。我若在還好。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他們便強行將一個快成年的男子過繼給你。那時你養的,便是一個等著吞沒趙家所有家產,與你半分瓜葛也沒有的,趙家旁枝的兒子。待他成年,接手了全部家產,你以為你的下場會好嗎?”
“到那時,趙家嫡系便斷了根脈,旁系鳩佔鵲巢。那時還有江州趙家嗎?輝兒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還有,將來我們百年之後,何人來為我們燒紙祭拜。不管怎麼說,燁兒也是上了族譜,是你名下的親子。燁兒雖然做了錯事,但也不是事出無因。我希望夫人為趙家,也為你今後的日子想想。”
文夫人又愣了,半天沒有說話。
突然,文夫人抬起頭,又怒道︰“趙豐德,我險些被你糊弄了。你若不是和那個小畜牲聯手,殺害我兒子,你是怎麼知道的?”
“說起來是我的疏忽。這兩日,我常看到燁兒在輝兒住的院子外徘徊。我以為他是來探望輝兒的,便沒在意。昨晚,我們在一起商量,送輝兒離開江州。你還記得嗎,我中間出去方便了一次。”
文夫人沒說話,這事她當然記得。
“我一出房門,就看到一個人急匆匆從咱屋的窗下離開。雖然天黑,但那背影我認出來,是燁兒。我不知道燁兒來做什麼,但咱們商量的事也不怕他听到,便沒在意。”
“後來,我們將事情商定,天一亮就把輝兒送去燕州避禍,你便去睡了。我本來也想睡,但心中有事,睡不著,就披了衣服到外面,準備靜一靜,再去睡。”
“我到了零露齋左近那座園子之中散步。後邊,我看到燁兒慌慌張張跑過去,回了零露齋。當時我還奇怪,燁兒一向都是深居簡出,這麼晚,他去哪了?當時我沒朝輝兒那兒想。今早听見下人來報,輝兒被人害了,我就想到昨晚看到的事。燁兒跑來的方向正是輝兒的純思苑。”
文夫人听完,哭著上前抓住趙豐德的衣服。
“你這個老糊涂啊,你當時為什麼不過去看看?”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話,我已經對你說透了,我希望你想清楚了。燁兒若是再沒了,對你,對趙家都不好!”
文夫人松開趙豐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掩面痛哭。
“輝兒呀,你我母子的命,怎麼這麼苦啊!你這個狠心的爹,放著你的仇不報,還讓我放過仇人,我該怎麼辦啊!娘真想替你去死啊——”
“別哭了,你非要把那姓寧的招來。”趙豐德怒聲打斷了文夫人的哭鬧。
文夫人止住哭聲,從地上站起來,沖著趙豐德怒氣沖沖地說︰“想讓我放過那個小畜牲,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趙豐德心內一松。文夫人肯開條件,說明事情她答應了。
“只要我在一天,趙家的財產,一文錢,趙崇燁都別想得到。”
“好,就按你說的辦!”
“賢伉儷真是為了自己的子佷,操碎了心啊!”
趙豐德的話音剛落,便從不遠處的一棵樹後傳來略帶嘲諷的聲音。
趙豐德頓時身體一涼。他剛才時刻注意周圍的動靜。那棵樹他還多看過幾眼,怎麼就沒發現樹後藏著人。
“誰在那兒?”趙豐德大吼。
一身白衣的李清寒,從樹後出現。
趙豐德氣得雙拳緊攥。若不是寧遠恆還在山莊中,他現在就想宰了這個江湖術士。
李清寒看到趙豐德那青筋迸起的樣子,微微一笑。
“趙老爺,還是心平氣和的好。我此來不是追究真相的,而是與賢伉儷,有重要的事商量。”
“老爺!”文夫人慌了,如果剛才的話,被李清寒听了去。他們的打算就落空了。
“我和你一個江湖術士,有什麼事好商量?”趙豐德警惕之心大起。
“趙老爺,不要這麼急著拒人以千里。我所說之事,對賢伉儷沒有壞處。”
李清寒說著,已經走得更近了。雙方相距只有四五步遠。
“你想說什麼事?”
“趙老爺難道不想請我去花廳奉茶,坐下慢慢說?”
“哼!”趙豐德冷哼一聲,對李清寒的要求毫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