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鶴並沒有生氣,而是微微一笑,正要說話。這時,他們身後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
“老爺,離鶴法師是貴客,不要失禮。”
趙豐德知道是自己的夫人來了。他回過頭去,本來就有些氣,此時心又感覺堵得慌。
原本因為趙崇輝失蹤,文夫人好幾天都沒笑容了。剛才看到離鶴,文夫人的臉上掛了笑。
“法師安好!”
“夫人安好!”
兩人互相見了禮,文夫人對趙豐德道︰“老爺,你也該好好听法師把話說清楚。法師是高人。我想法師此時說的話,一定與輝兒有關。”
“夫人真是秀外惠中。”
听到離鶴的夸贊,文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夫人說得不錯。令郎之所以失蹤,正是被此中邪物藏了起來。”
“啊!”文夫人臉色變了,露出了惶恐。
“夫人不用擔心,我算到令郎只是暫時受困,沒有性命之憂。”
“法師,我們在這處莊園中住的時間也不短了,可並沒發覺有什麼異常。”
“這個邪物是近日內才出現的。而且,趙老爺和夫人是貴人,這邪物不敢侵擾。令郎命格稍弱,那一晚又誤將狼牙護身符丟給了外人,所以才被邪物得了手。”
“原來如此。法師,你一定要救救我的輝兒。”
“夫人放心,我既然來了,定要清理邪物,找到令郎。”
“法師有何吩咐,盡管說。”
離鶴指著通往山莊後門的這處院落,道︰“今晚我便施法驅邪,這里不得有人打擾。”
“法師放心,我吩咐下人,任何人不得接近這里。”
離鶴點點頭,又道︰“給我準備一桶干淨的井水,趙老爺和夫人不用擔心,明早便能見到令郎。”
“太好了!”文夫人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安排好後,趙豐德和文夫人,離開了。
離鶴抬頭看向後山,心中不禁激動。
“沒想到江州之中,還有這種好東西。我來江州這麼多年都沒發現,險些錯過了。”
無風看離鶴望著山莊後的山坡不說話,上前問︰“師父,那位趙大公子真的還活著?”
離鶴收回目光,道︰“活著,但是情況也好不了,還能活多久,就看他的造化了。”
“師父何不找個理由推了。今天之事對我們也沒多少好處。”
“那個趙大公子的死活,我並不關心。我接下這個活兒,是為了山上的那個東西。”
“山上的東西?”無風抬頭朝山坡上望過去。眼中除了成片的柳樹,他什麼也沒看出來。
“師父,山上有什麼?”
“這東西叫血鬼精。”
“我沒听師父講過。”
“我沒對你提過,是因為此邪物,非鬼非妖,又似鬼似妖,極是難得。很多法師一輩子也不會遇上這個東西。”
“師父,它是如何難得?”
離鶴遇到“寶物”,心情愉快,所以對無風的問題,很耐心地回答。
“它既然稱為血鬼精,當然仍是以鬼為主體。但它不是一只鬼,而是至少要有七只以上的鬼,聚集一起方才能形成此物。”
“師父,這個也容易。那亂葬崗上,聚集的孤魂野鬼多的是。”無風很不解地道。
離鶴哈哈一笑,“亂葬崗上鬼魂雖多,死因卻各有不同,是無法成就此物的。”
“還要死因相同?”無風詫異。
“沒錯。這個因,不只是指死的方式,還有令他們死亡始作俑者要是同一人,而且必須是慘死,死後埋在一處。而這處地方,必須是一處陰地。”
“啊,這些條件集合在一起,還真是不易。”無風恍然。
離鶴繼續說︰“這些慘死之人因一人而死,死後變成厲鬼,埋在一個地方。它們產生的怨氣和戾氣便能相融合,再由陰地培養,便會衍生另一種東西。”
“什麼東西?”
“靈!”
“師父講過,這世上的死物,若是長久以來,接受人氣,便會產生靈。可是鬼並不是死物,怎麼會生出靈來?”
“眾鬼聚合在一起的怨氣和戾氣太強大了,又由陰氣催化,所以產生了一種氣靈。”
“原來如此!”
離鶴繼續說︰“此種狀態下產生的靈,力量比那些鬼強大的多,所以,靈就會吞噬鬼,用來修煉。”
“師父,這種東西對我們有什麼用?”
“非常有用。抓到它,我就可以煉制多枚上等養魂丹。還有,只要用它修煉出的一塊血骨,磨成粉,敷在大僵和小僵的傷口上,大僵小僵的傷很快就能好。所以今晚,我們一定要抓到血鬼精。”
“是,師父有什麼盡管吩咐。”
“你回去,取一塊朱砂墨,讓無月在墨中滴上三滴血,再將捕魂器帶來。”
“師父,捕魂器是用那種竹器嗎?”
“不是。血鬼精不是一般魂靈,那種簡易的捕魂器不管用,把我親手編織的那只捕魂籠帶來。”
“是!”
無風剛要走,離鶴又叫住了無風。
“把皓靈劍也帶來。”
听到皓靈劍,無風怔住了。皓靈劍,他知道,那是祖師送給師父離鶴的,斬妖殺鬼的利器。他跟著師父這些年,從沒見師父動用過這把寶器,因為沒必要。以離鶴現在修為,對付一些妖鬼手到擒來。
“師父,血鬼精這麼厲害嗎?”
“我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無風腿腳十分利索。太陽還沒下山,他便把調過全陰之血的朱砂墨,和皓靈劍取來了。
月亮升上了夜空,空氣中一陣陣卷著冷風。
離鶴盤膝坐在院中,雙目緊閉,一副不問世事的模樣。
無風則守著一個盛滿井水的水桶,抬頭望著天空,看時辰。
周圍一片靜謐,除了風聲和風吹樹葉的聲音,沒有其它雜音。
原本如雕塑般一動不動的離鶴,突然睜開雙眼,輕輕說了句,“時辰到了!”
離鶴的聲音傳到無風的耳中,就是命令。無風從懷里取出一張畫好的符。這張符便是離鶴用朱砂墨提前畫好的。
火折子點燃黃符,灰白的紙灰落進無風身旁的水桶之中。
奇怪的是,這些灰燼並沒有污染桶中的井水,而像一片片殘破的雪花,進入水中,便融化得無影無蹤。井水清澈地,映出天上的一輪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