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尖叫,文夫人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趙豐德被驚醒,也坐了起來,問︰“夫人,怎麼了?”
“我夢見輝兒,滿身是血,人瘦得像根枯木一樣,站在我面前,哭著對我說,娘,救救我,救救我!”
趙豐德輕輕撫著文夫人的背,安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些日子沒找到輝兒,一定是你心里擔憂,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夢。輝兒是咱趙家的嫡長子,在江州,誰敢傷害他。”
“可是,都已經七八天了,輝兒到底去哪了?”文夫人抓著丈夫的胳膊,哭著問。
“想來是因為我最近對他管束太嚴,他躲起來不願意見我。我明天繼續加派人手去找。江州城太大了,想找個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文夫人慌張地回頭,從枕邊下掏出一個東西。
那東西,是一個猛獸的尖牙,上面鑽了小孔,穿了紅繩,吊著金絲線的墜子。趙豐德認識這東西,這本應該是趙崇輝的隨身之物,是文夫人送給自己兒子的護身符。
趙豐德听文夫人說過,這顆猛獸的尖牙是一顆狼王的獠牙。當年文家人去邊境草原做生意,從那里得到的。
趙崇輝失蹤後,趙家派人在江州中尋找。親戚、朋友、同窗家里,還有趙崇輝最愛去的各個青樓花館,都著人去找了,就是沒找到趙崇輝的影子。後來,在江州城的一個私妓那里打听到,趙崇輝失蹤那天晚上,喝多了酒,雇了一頂小轎,回的軒然山莊。
趙家人找到那晚的抬轎人,得到了這枚原本屬于趙崇輝的狼牙護身符。
按抬轎人所說,趙崇輝那晚確實回到了軒然山莊。抬轎人離開時,還听到了趙崇輝的砸門聲。而那天夜里守門的老戴,卻一口否認,曾經看到大公子回來。
“兒呀,你到底在哪?”文夫人緊握著護身符,眼角滴出淚來。
“夫人,睡吧。你這樣會把自己身體熬壞,輝兒回來會埋怨你的。”趙豐德勸解自己的妻子。
文夫人緩緩躺下,側過身去,誰也不想理。
趙豐德剛躺下,便听文夫人道︰“如果三天之內還找不到輝兒,我便去找我哥,趙、文、程三家把江州封了,什麼時候找到輝兒,什麼時候解封。”
“夫人。”趙豐德小聲勸說,“文家還要與厲王府結親,這麼做會惹厲王不高興。”
“我不管,我只要找回我的輝兒。文家與王府還結什麼親,王府世子婚前逃婚,這門親事早就名存實亡。”
若是在以前,趙豐德對文夫人的辦法並不反對,可現在不行。先不說厲王,現在的江州刺史可不像以前的那幾個,能被他們隨便拿捏。
趙序曾對趙豐德談過現在這個刺史,軟硬不吃,做事很莽,不會被人收買,是不會給江州三大家族面子的。
第二天晚上,文夫人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她抓著趙豐德的胳膊,哭著說︰“老爺,你想想辦法,把輝兒找回來。輝兒一定是出事了。”
趙豐德沉默了。
“好,你不管,我按自己的方法去找輝兒,天一亮我就去文家。”文夫人十分怨忿。
“不許去。”趙豐德厲聲道。
“你——”
“現在不是以前,不能胡為。”
“胡為,你說我胡為。兒子不見了,我為了找兒子,你說我胡為。”文夫人嚷起來。
“好了,好了!”
這麼晚,趙豐德不想讓下人听到他們夫妻半夜里吵架,趕緊勸道︰
“我已經有了打算。我去找離鶴法師,請他用法術尋找輝兒。”
文夫人听離鶴法師的名字,臉上的怒氣頓時消了。
“對了,對了,離鶴法師十分有本事,找他幫忙,一定能找到輝兒。”
不知道是因為有了讓她放心的辦法,還是想到離鶴那吸引女人的面容和風度,文夫人臉上竟然有了一絲欣慰的笑,躺下睡覺去了。
第二天,趙豐德是被文夫人催著去的厲王府。
趙豐德帶著禮物,進入了厲王府。由此可見厲王對離鶴法師的信任與倚重。平常規矩森嚴,把守嚴密的厲王府,卻容許離鶴法師在自己的住處見外客,而不必稟報厲王爺。
趙豐德來到游仙榭前時,一身白衣的離鶴已經站在游仙榭外等候了。
趙豐德看到玉樹臨風,仙氣飄飄的離鶴,腦中現出了江州府外,那個同樣白衣算命人的模樣。兩人一相對比,好像分不出什麼上下。但不知為什麼,那個算命人,男人女人看了都喜歡。而眼前的離鶴,似乎只有女人喜歡,男人卻不想與他面對面。
趙豐德今天是有求于離鶴,只能滿臉堆笑上前,施禮。
“打擾了法師的清靜,是在下的罪過。”
離鶴還禮。
“趙老爺說的哪里話。趙老爺是江州名士,離鶴平時想巴結,也巴結不上。今日趙老爺能親來我的下處,我榮幸之至。趙老爺請進!”
兩人相攜進入游仙榭,在客廳坐下。
無風上了茶水,便站在廳外,听吩咐。
“事關家人安危,我便不與法師客套了。”趙豐德一坐下,便開門見山。“我此來,是有事相求法師。”
“趙老爺但講無妨。”離鶴臉上帶著善意的微笑。
“我的大兒子不見了。已經失蹤了有八日了。我派人幾乎把江州翻了個遍,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我沒有辦法,只能冒昧前來,求法師施展手段,幫我找一找那個不肖子。若能找回,我必重謝法師。”
“重謝倒不必了。這不過是手之勞,我願與趙老爺結個善緣。”
“多謝法師!”趙豐德起身相謝。
離鶴再次還禮後,問︰“請問,趙大公子叫何名。”
“崇輝!”
“趙老爺可帶來了趙大公子的隨身之物?”
“帶來了。”趙豐德將那枚狼牙護身符取了出來。“出事那日,輝兒喝了酒,迷迷糊糊將此物賞給了抬轎人。抬轎人明明看到輝兒到了莊園門前,可看守大門的老戴,卻說沒見過輝兒。這正是蹊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