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翁與中毫不在意地輕輕一笑,“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卑鄙也未嘗不是一個好手段。”
“用如此陰暗的手段,你們又得到了什麼?”周寒冷冷地盯著翁與中。
“砰——”
翁與中將手中的酒杯在桌上重重一放,看著周寒的目光瞬間變得凶狠,似乎有什麼怒氣難以咽下。
“我的計劃一直很順利,可是我沒想到周啟峰的心,是這世上最冷硬,最無情的。他寧可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去死,也絕不說出先皇遺物的下落。”
“喜歡?那是你和厲王這麼認為的吧!”周寒輕蔑地一笑,“阿伯對我說,他對尋玉只有同情可憐。我阿伯的心如果是冷硬無情的,他為什麼收養了我這麼一個被家人拋棄的孤女,一直把我當作親生,撫養長大。若沒有阿伯,根本沒有我的今天。”
“反而是你們!”周寒毫不客氣指著翁與中,“你們妄想用感情操控阿伯,反而賠了夫人又折兵,讓阿伯徹底看清你們的嘴臉,反出了厲王府。你們有什麼資格說阿伯是鐵石心腸。”
“你——”翁與中臉色霎時變得鐵青。他自認自己是足智多謀,可在是周啟峰身上卻是輸得最慘的。厲王的一名小妾搭進去了,還是什麼也沒得到,反而逼走了周啟峰。
琴聲錚錚,卻打不破酒桌上的僵局。
周寒很討厭眼前這個人,手一伸,道︰“見也見過了,東西給我,我該走了。”
翁與中沒有將東西拿出來,反而看著周寒又笑了。
“周公子,難得來此銷魂窟樂一樂,何必急著走。你听,這琴聲怎麼樣?”
周寒哪有心思听琴,她不理解翁與中為何要問琴,應付地回答,“很好!”
“再好哪有李少師家小姐琴藝好。”翁與中嘴角微斜,意味深長地看著周寒。
“我听說,李家小姐在清儀園中彈奏一曲,驚艷了整個賞菊宴。那首曲子在宴會之後,傳了出來。許多文人、琴師,還有這些姑娘,”翁與中說著指向珠簾外,還在彈琴的那個丁香色衣裙的姑娘,“他們都彈奏過此曲,但皆彈不出,李小姐在賞菊宴上的意境。”
翁與中說完,拍了兩下掌。
琴聲戛然而止,丁香色衣裙的姑娘抬起頭來,“翁老爺有何吩咐?”
“海棠姑娘,你會不會彈從皇家賞菊宴上傳出那首琴曲?”
周寒望向那個丁香色衣裙的姑娘,心道︰“原來她真叫海棠。”
“翁老爺說的是那首《菩提安康》曲吧,奴家學了。”
“好,好!”翁與中高興地拍掌,“就彈那首《菩提安康》。”
海棠低下頭,玉指滑動琴弦,樂聲響起,曲調正是周寒在賞菊宴上彈的那首《度魂曲》。
“昏蕩蕩兮苦隨心,惟郁郁兮神斷腸。惶惶獨兮難去舍,茫茫思兮離故堂。天遠寂兮有阿,地遠寥兮有疆。上之終處可離恨,下之終處越泉黃……”
翁與中手指隨著琴曲節奏,輕敲桌面,搖頭晃腦。周寒不知道翁與中搞什麼鬼,只是靜靜看著。
海棠唱到一半,翁與中又砰砰使勁敲了兩下桌子,打斷了海棠的彈唱。
海棠迷茫地望向翁與中。
翁與中搖搖腦袋,嘆道︰“不好,不好!”
“翁老爺,哪里不好!”
“你也彈不出這曲中的妙趣。我听說,此曲彈到深處,可令風止蟲靜。”
海棠趕忙站起來,彎腰施了一禮,“翁老爺恕罪,奴家琴藝不精,彈不到如此精妙。”
“你彈不出,這里有人彈得出。你說是吧,周公子!”翁與中擠深皺紋的笑,落到周寒的眼中。
“你想怎樣?”周寒看著翁與中,眼里滿滿地都是厭惡。
“機會難得,不知道周公子能不能成全,讓我一飽耳福?”翁與中笑意滿滿。
“我現在沒心情!”
“太遺憾了!”翁與中站了起來,竟然有要走的意思。
“我要的東西呢?”周寒大聲問。
“我現在心情不太好,忘了那東西放哪了。周公子還是自己找吧。”翁與中看似很無奈。
“翁與中,你也是厲王的人。我要那東西也是為了厲王。”周寒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
“呵呵,我可沒有親人在厲王的手上,需要去交換。”翁與中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看到翁與中一副老無賴的樣子,周寒一咬牙,“好,我彈!”
翁與中笑了,朝海棠姑娘擺擺手,“你下去吧!”
海棠看了周寒一眼,沒有猶豫,走出房間,關好門。
周寒從珠簾後走出來,坐到了琴桌後。
周寒抬手在琴弦上輕輕撩撥了幾下,試了一下音調,然後縴縴玉指輕挑,琴聲悠揚,開始了那首《度魂曲》。
琴聲起,翁與中原本笑得猥瑣的臉,很快沉了下來。
翁與中快步走出珠簾,來到琴桌前。
周寒的歌聲還未起,翁與中一把按住了琴弦。
“你——”
周寒抬頭,眉頭皺起。她不知道翁與中又要弄什麼?
“哎,可惜了!”翁與中又表現出一副很遺憾的表情,“我很想好好欣賞周公子為我彈的曲子。只是這里人多耳雜,公子的琴聲容易暴露我們的身份。”
“翁與中,你到底想怎樣?”周寒十分憤怒,抬頭瞪著翁與中。
翁與中俯下身,好似高高在上一樣,看著周寒,小聲道︰“李小姐,你看看你自己,你這個大家閨秀坐在這里,與這花樓里賣笑的姑娘有什麼不同?”
翁與中說完,哈哈一笑,甩袖離去。
“翁與中!”周寒站起來,看著翁與中的背影,氣得咬牙。她後悔,沒讓花笑跟來,讓花笑揍這老家伙一頓。很明顯,翁與中剛才是故意羞辱她。
“東西!”
怒氣略消,周寒一下子想起今天來這兒的目的。她從來沒這麼失態過。
周寒回到珠簾後,在翁與中坐過的位置旁邊,看到了一個綢布袋子。
周寒打開袋子,看到里面卷著厚厚一沓寫滿小字的紙。
周寒將紙抽出來,大略翻看了一下,上面抄寫的正是周啟峰在宮中的檔案。
周寒才看了幾行字,听到屋門有開啟的聲音。她趕忙將檔案塞進袋子里。
周寒剛把袋子系好,珠簾上珠子的踫撞聲就傳來了。她抬頭一看,進來的是汪東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