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寒臨近,甦芳嗅到和手帕一樣的清新之氣。她順著那一身潔白得無一絲塵瑕,整齊得無半點褶皺的長衫,由下向上望去,便看到那張清冷、英俊得不似凡間人的面孔。
登時,甦芳心里涌出一種感覺,此人可以信任,他能幫自己。
甦芳翻身跪下,懇求道︰“求公子幫我伸冤。我無以報答,願為奴為婢終身伺候公子。”
李清寒俯下身,一雙深邃如寒潭的雙眼,盯著甦芳。
甦芳被李清寒看得雙頰泛紅,忙將視線偏到一旁。
片刻後,李清寒直起身,朝甦芳伸出一只手。
“起來!”
看到李清寒要拉她,甦芳的臉頰又紅了幾分,男女授授不親,她怎麼能去踫一個陌生男子的手。她心里雖這麼想,但身體很誠實。一雙細長的巧手輕輕握住了李清寒的手。
李清寒的這只手並不溫暖,甚至還有點冷,但卻並不冷得刺人。它有點像梅江的江水一樣,柔滑細膩,將甦芳的手包裹得很舒服。
李清寒一使勁將甦芳從地上拉起來,一指旁邊,道︰“到那邊去,我想听听你的事情。”
此時太陽已經高高懸掛于天上。李清寒所指之處,正在陽光之下。
甦芳瞬間明白了李清寒的好意。自己身上還濕著,風一吹渾身冰冷,凍得她直打顫。她在陽光下,不但身體可以溫暖些,還能曬干衣服上的水氣。
听李清寒的口氣,他願意幫助自己。甦芳的心里先暖了。
“多謝公子!”甦芳彎腰施了一禮,然後走到了陽光下。
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遠處,梅江的江面上,行船穿梭,不時傳來水手的吆喝聲。
“撲拉拉”,一只灰色的水鳥落在不遠處,單腳獨立,用尖尖的長喙梳理羽毛。水鳥的腳下,一朵黃色的野花被水鳥的長腳蹭得晃來晃去。這一幅景色,又可愛,又美麗。
甦芳停下腳步,看痴了。這麼一幅美景之中,還有一個如皎月玉樹般的人物,誰又不願意多看一會兒呢?
甦芳那原本已經陷入絕望的心,此時生出了幾分希望。她想活著,她要以後還能看到這樣的美景。
李清寒避開甦芳的目光,道︰“我姓李,是個算命先生。你若願意對我講一講你的事情,我可以為你拿個主意。若有難言之隱,便罷了。”
李清寒說完邁步便走。
“李先生請留步!”甦芳趕忙挽留李清寒,“事已至此,我還有什麼不可說的。”
李清寒轉過身來,看著甦芳。
甦芳穩了穩心緒,講述起事情的經過。
甦芳來自一個名叫如意的村子。這座村子處在江州城與濱水縣之間,屬于濱水縣管轄。
甦芳出生在一個富裕家庭,原本是生活在江州城中。甦芳的父親是個生意,在城中有一家店鋪。
甦芳八歲之時,她的母親因病去世。七年之後,到了她談婚論嫁的年齡。就在這一年,父親在生意上被人欺騙,損失了大量錢財,店鋪關了。她的父親被氣得一病不起,不久也去世了。
家里只剩下甦芳這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無法獨自生活。她只好去投奔了住在濱水縣如意村的舅父馬茂。馬茂開始對她很好,幫她將江州城家里的事料理了。
可當甦芳家的事情料理完了,馬茂卻以家中多是男子,不方便住在一起為由,將她打發到別處一個又小又破的宅子里住。
馬茂其實通過幫助甦芳料理家產,侵佔下了甦家的家產。甦芳也沒在意。她的想法是,只要舅父給她找一個好人家,嫁出去,讓她安安穩穩度此一生,那點家產也不多,佔便佔了吧。她手上還有一個母親留下的小箱子。箱子里是母親生前積攢下來的財物。母親臨終前留給她做嫁妝。里面有一些金銀首飾,房契,地產,雖不豐盛,但做她的嫁妝也足夠了。
甦芳在破宅子里,衣食住行也沒人管。幸好她學過刺繡的手藝,便做一些刺繡的活計,交給同村的趙嫂。趙嫂和他的丈夫在江州城里做小生意,時常來往于江州城和如意村,她將甦芳的繡品帶去江州城的繡鋪出賣。
甦芳的針線做得好,繡品賣得不差。甦芳就靠這個,也能養活自己了。可她的婚事,舅父卻遲遲不曾提起。甦芳一個姑娘家,也不好上趕著去問,只能這麼拖下去了。
這一拖便是三年,甦芳都快十九歲了。
這一天,甦芳這破宅子里來了一個不熟悉的老婦人。這個老婦被人稱作楊婆子。雖然楊婆子也是如意村的人,但甦芳平時深居簡出,只是認識此人,並無交往。
楊婆子一來,便大贊甦芳的人美心善,心靈手巧。把甦芳夸得不好意思了。
然後,楊婆子才轉入正題,說她認識一個有錢的大戶,正在為自家兒子的婚事做籌備,需要一大批繡品。她听說以後,就想起甦芳了,在大戶面前把甦芳的繡活兒好一頓夸。大戶便要甦芳繡一個樣品來看看,如果真好,便把自家的活兒都包給甦芳,並預付定金。
“甦姑娘啊,我可是在人家大老爺面前夸下海口了,你一定拿出你的全部本事,繡一個樣品出來。你若能把這家的活兒攬下來,少說能賺這個數。”楊婆子伸出五個手指,“他家不差錢,五十兩穩穩的。”
甦芳不疑有它,對楊婆子千恩萬謝。“婆婆,我繡個什麼花樣,才能讓主家喜歡?”
楊婆子眼珠轉了轉,道︰“人家是為兒子結婚準備東西,當然是那種成雙成對的花樣才吉利。這樣吧,你繡一幅鴛鴦戲水和一幅並蒂蓮吧。”
鴛鴦戲水、並蒂蓮這種花樣很普通,甦芳覺得沒有什麼吸引力。可她自己沒主意,楊婆子這麼說了,便也認可了。
三天後,楊婆子從甦芳取走了那塊繡著鴛鴦和並蒂蓮的兩塊手帕。
可是那天之後,楊婆子便再沒來過。甦芳也沒在意,以為是那個大戶沒看上自己的繡活兒。
一天,甦芳將繡好的一批繡品,送到趙嫂家去。路上,她便覺得有些奇怪,如意村的人看她的眼神很不對勁。神情也各不同,有鄙視,有嬉笑,有憤怒。有的男人,看她的眼神還十分輕佻。她不論走到哪,都會引起人們的注意。還有些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甦芳只偶爾听到幾個語氣較重的詞語,“不要臉,賤人,淫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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