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楚雲飛提出了最關鍵的問題,“我們怎麼把一支足夠強大的突擊部隊,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到幾百公里外的天津港?那里是日軍在華北的核心統治區,沿途關卡林立,我們的大部隊根本不可能通過。”
“誰說我們要派大部隊去?”張合笑了。
他看向楚雲飛,眼神里帶著一絲狡黠“雲飛,我需要你,親自帶隊。從全旅最精銳的特戰大隊里,再挑出一百個精英。你們的任務,不是去打仗,是去當一次‘海盜’。”
“海盜?”
“對。”張合的手指,在地圖上,從山東的某個沿海根據地,劃出一條藍色的虛線,直插渤海灣,最終指向了天津港外海。
“我們走海路。”
這個計劃,大膽到了近乎瘋狂的程度。
在日軍控制著絕對制海權的渤海灣,用幾艘小船,運送一支百人突擊隊,潛入華北第一大港,在數萬敵軍的眼皮子底下,奪取國寶?
這已經不是軍事冒險,這是在刀尖上行走。
然而,楚雲飛在短暫的震驚之後,眼中卻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他骨子里,終究是一個渴望榮譽和挑戰的軍人。這個計劃的風險有多大,成功的榮耀就有多大。
“張兄,”楚雲飛立正,對著張合鄭重地敬了一個軍禮,“358團,楚雲飛,願往!”
張合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行動,你全權指揮。需要什麼人,什麼裝備,旅部無條件支持。我只有一個要求把東西,完整地帶回來。把我們的人,也完整地帶回來。”
一場圍繞著國寶列車的、橫跨整個華北的巨大棋局,就此展開。
河北平原。
周衛國的一團,如同出籠的猛虎,對石家莊外圍的日軍據點,發動了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一時間,平漢線中段狼煙四起,戰火熊熊。
多田駿坐鎮北平,不斷收到石家莊方向的告急電報,臉上卻露出了計劃得逞的冷笑。
“愚蠢的匹夫。”他對著地圖上的周衛國不屑地評價道,“張合終究還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派出了他最凶猛的一條狗。但他不知道,他咬得越凶,我為他準備的陷阱,就收得越緊。”
他下令,平漢線沿途的伏兵,繼續潛伏,不得妄動。同時,從保定和北平抽調部分兵力,增援石家莊,做出要與周衛國決戰的架勢。
他要用石家莊這個棋子,死死地拖住獨立旅的主力。
與此同時,趙剛發動的輿論戰和群眾破襲戰,也進行得如火如荼。無數的民兵和愛國青年,響應號召,在平漢線各段展開了廣泛的破壞活動。雖然造成的實際損失不大,但卻極大地牽扯了日軍的精力,讓他們疲于奔命。
整個華北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這條烽火連天的鐵路上。
沒有人注意到,在山東半島一個不起眼的漁港,楚雲飛和他的一百名隊員,已經換上了漁民的衣服,登上了幾艘偽裝成普通漁船的機帆船。
他們的武器,被拆卸開,藏在腥臭的魚艙夾層里。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足夠支撐七天的壓縮干糧和淡水。
船老大,是膠東軍區派來的、最有經驗的老舵手。他熟悉渤海灣的每一處暗礁和洋流,更知道如何避開日軍巡邏艇的航線。
“楚長官,坐穩了。”老舵手黝黑的臉上,露出一口白牙,“咱們這趟,是去龍王爺的嘴里拔牙,可得加倍小心。”
楚雲飛點了點頭,看著漸漸遠去的陸地,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和他的弟兄們,就成了一支孤軍。他們將要面對的,是波濤洶涌的大海,和比大海更險惡的敵人。
他們的背後,是整個民族的期盼。
他們的前方,是九死一生的戰場。
船隊,趁著夜色,像幾片不起眼的落葉,悄無聲息地,融入了茫茫的渤海。
渤海的夜,像一塊巨大的、浸了墨的絨布,無聲地覆蓋下來。
楚雲飛所在的機帆船,關閉了引擎,只升起半張破舊的船帆,借著微弱的離岸風,如同一片鬼魅的枯葉,在涌動的波濤間悄然滑行。咸腥的海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卷起浪花,拍打在船舷上,發出“嘩啦”的輕響。
船艙里,一百名特戰隊員蜷縮在狹窄的空間里,與腥臭的魚干和麻繩為伴。沒有人說話,只有船體在風浪中搖曳時發出的“吱嘎”聲。他們是獨立旅最鋒利的刀,此刻,這把刀正被包裹在最不起眼的布囊里,渡過最危險的一段水域。
楚雲飛站在船頭,身邊的老舵手——膠東軍區人稱“海閻王”的孫叔,正眯著一只眼,仔細地辨認著遠處天際線上微弱的星光。
“楚長官,再有半個時辰,就該繞過廟島群島了。”孫叔的聲音,像是被海風打磨過的礁石,粗糲而沉穩,“過了那里,小鬼子的巡邏艇就多了起來。咱們得把帆也降下來,學烏龜,慢慢往前漂。”
楚雲飛點了點頭,目光投向深邃的黑暗。他看不到任何東西,但他能感覺到,在這片看似平靜的海面之下,隱藏著無數致命的漩渦和暗礁,一如他們即將面對的天津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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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叔,你覺得,我們能過去嗎?”楚雲飛問,這不是一個指揮官該問的問題,更像是一種本能的、對未知的探尋。
孫叔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被煙草燻得焦黃的牙“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咱們把人的事做到頭,剩下的,就看老天爺肯不肯賞臉了。”他指了指天邊一片若有若無的薄雲,“看這天象,後半夜怕是會起霧。這,就是老天爺賞的臉。”
話音剛落,船艙里負責警戒的隊員突然發出一聲極低的、模仿海鳥的叫聲。這是預警信號。
楚雲飛和孫叔的心同時一緊。
“熄掉馬燈!”孫叔低吼一聲,自己則死死地把住舵桿,讓船身與一道涌來的大浪形成一個巧妙的角度,盡量減小船體的輪廓。
遠處的海平面上,出現了一個移動的光點。光點越來越亮,是一道刺眼的探照燈光柱。緊接著,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沉悶而壓抑,像一頭鋼鐵巨獸正在迫近。
是日軍的炮艇!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這片開闊的海域,一旦被發現,他們這幾艘沒有任何武裝的漁船,連一分鐘都撐不住,就會被打成碎片。
探照燈的光柱,如同一把死神的鐮刀,在漆黑的海面上來回掃蕩。光柱邊緣的光暈,幾次從他們的船舷邊擦過,每一次,都讓船上的人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楚雲飛的手,已經握住了腰間毛瑟手槍的槍柄,手指冰冷。他知道,一旦暴露,他會在第一時間擊斃自己,絕不給敵人留下任何活口。這是他作為指揮官,為這次行動準備的最後底線。
炮艇越來越近,甚至可以看清上面晃動的人影。
就在這時,孫叔預言的霧,毫無征兆地,從海面上彌漫開來。起初只是淡淡的一層,如同輕紗,很快,就變得濃重,如同化不開的牛乳。
“天助我也!”孫叔眼中精光一閃,他猛地一轉舵,機帆船悄無聲息地,滑入了一片更為黑暗的、由島礁陰影和濃霧構成的區域。
日軍的探照燈在濃霧中,變成了一團模糊的光暈,穿透力大減。炮艇在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盤旋了一圈,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但最終一無所獲,只能不甘地,朝著另一個方向巡邏而去。
直到那引擎聲徹底消失在濃霧深處,船上緊繃的氣氛才稍稍緩和。許多隊員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濕透。
“媽了個巴子的,比在槍林彈雨里沖鋒還刺激。”一個隊員低聲罵了一句,引來一片壓抑的、會意的輕笑。
楚雲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對著孫叔,由衷地抱拳道“孫叔,今日若能功成,你當記首功。”
孫叔只是擺了擺手,渾濁的眼楮里,閃爍著一絲自豪“俺們膠東的漁民,跟小鬼子在這片海里,斗了七八年了。他們有炮艇,咱們有老天爺和這片海。楚長官,放心吧,天亮之前,保證把你們穩穩當當地,送到天津衛的岸上。”
濃霧,成了他們最好的掩護。船隊,在這位“海閻王”的帶領下,如同一群幽靈,穿過了日軍自以為固若金湯的海上封鎖線,向著那座沉睡中的、危機四伏的巨大城市,悄然靠近。
在楚雲飛與大海搏斗的同時,平漢線中段的石家莊,已經變成了一座巨大的血肉磨坊。
“團長!三營打不上去了!鬼子在正太飯店樓頂架了四挺重機槍,把我們前面的路封死了!”通訊員頂著滿是硝煙的臉,沖進周衛國的臨時指揮部,聲音嘶啞。
周衛國一把搶過望遠鏡,看向遠處那座在戰火中矗立的西式建築。密集的火舌,正從樓頂噴吐而出,將街道化作一片死亡地帶。幾個試圖沖鋒的戰士,剛沖出掩體,就被子彈打成了滾地葫蘆。
“炮呢?老子的炮營呢?給我把它轟平了!”周衛國對著步話機怒吼。
“報告團長,炮彈不多了!我們已經進行了三輪壓制,但那棟樓是鋼筋水泥結構,我們的山炮對它效果不大!”
“他娘的!”周衛國狠狠一拳砸在沙包上。
他知道,這是多田駿的計策。日軍在石家莊的守軍,得到了來自保定和北平的增援後,兵力已經超過了他一個團。對方根本不尋求野戰,而是依托城市里堅固的建築,節節抵抗,擺明了就是要用人命,來消耗他,把他死死地拖在這里。
“命令!一營、二營,從兩翼滲透!別跟他們在大街上硬拼!給我鑽下水道,翻院牆,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跟他們打!告訴弟兄們,咱們不是來佔領石家莊的,咱們是來鬧事的!怎麼亂怎麼打,怎麼讓鬼子疼怎麼打!”
“三營,原地待命!給我把所有的輕重機槍都集中起來,對準正太飯店,給老子狠狠地打!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命令下達,一團的戰術立刻發生了變化。正面猛攻變成了騷擾性的火力壓制,而更多的戰士,則像水銀瀉地一般,從城市的各個角落,滲入到了日軍的防線內部。
一場錯綜復雜的城市巷戰,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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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莊日軍守備司令官,山下奉時少將,站在他的指揮部里,看著地圖上那些不斷被八路軍滲透進來的紅色箭頭,眉頭緊鎖。
“這群土八路,瘋了嗎?”他對著參謀長說道,“這種打法,是典型的添油戰術,只會徒增傷亡,對戰局毫無幫助。”
參謀長也有些不解“確實很奇怪。根據情報,進攻的只是八路軍獨立旅的一個團,由悍將周衛國帶領。他應該明白,以他一個團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拿下我們有重兵防守的石家莊。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給那趟列車爭取時間?”山下奉時猜測道,“不,不對。方面軍司令部早已判斷,他們的目標,就在鐵路沿線。周衛國在石家莊鬧得越凶,我們沿線的部隊就越警惕,他們動手的機會就越小。”
他想不通。
但他接到的來自多田駿的命令很明確不惜一切代價,在石家莊拖住周衛國的主力,消耗他們的有生力量。
“命令各部,收縮防線,不必追求全殲。”山下奉時下令道,“把他們放進來打。在城里,我們的火力和裝備優勢能發揮到最大。我要用這座城市,把周衛國這顆釘子,牢牢地釘死在這里,讓他流盡最後一滴血。”
戰斗,進入了最殘酷的階段。
每一條街道,每一棟房屋,都成了反復爭奪的戰場。獨立旅的戰士,憑借著高昂的士氣和靈活的戰術,與數倍于己的敵人,展開了殊死搏斗。
一個年輕的戰士,在沖進一間民房時,與屋內的三名日軍士兵狹路相逢。他打光了槍里的子彈,就用刺刀。刺刀彎了,就用槍托。最後,他拉響了身上唯一一顆手榴彈,與敵人同歸于盡。
這樣的犧牲,在石家莊的每一個角落,都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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