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罡純手中那卷“寶圖”微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的同時。
深入葬仙古域另一條路徑的陳默,腳步微微一頓,停了下來……
“仙帝,怎麼了?”
一直跟在陳默身邊的國師姜玄,立刻察覺到了什麼,他壓低聲音詢問道。
同時將自身神念鋪開,探查四周可能存在的威脅。
齊天大聖孫悟空也立刻警覺起來,那雙能洞察虛妄的火眼金楮迸射出尺許長的金光,掃視著周圍的環境,眯了眯眼楮道“師父,莫非有不開眼的家伙摸過來了?正好俺老孫這金箍棒許久未曾開張,正癢癢得很!”
一旁的柳玄風、猿鴻、秦雨柔以及諸葛陣等人也紛紛停下腳步,投來關切與詢問的目光。
在這危機四伏的葬仙古域,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意味著致命的危險。
陳默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那是一種帶著幾分玩味的神情。
他輕輕搖了搖頭,輕笑道“無妨,不是什麼外敵,只是感應到……仙道盟的那幫人,運氣似乎不錯。”
“啊?”
眾人聞言,臉色都變得有些古怪。
猿鴻那雙銅鈴大的眼楮一瞪,甕聲甕氣地疑惑道“仙帝,您沒說反話吧?他們拿著那假圖亂闖……“還能運氣不錯?”
“俺老猿怎麼覺得,他們在這鬼地方撞上硬茬子才是正常?”
柳玄風也微微蹙起眉頭。
他心思更為縝密,從陳默的語氣中听出了不同尋常,問道“他們……遇到了什麼機緣?”
他特意在‘機緣’二字上稍稍加重了語氣。
陳默並未多作解釋,只是淡然一笑,伸出右手對著身前虛空輕輕一抹,動作流暢而自然。
霎時間,眾人面前的虛空一陣波動,一片清晰如水面般的光幕迅速凝聚成形。
光幕之中呈現的景象,正是仙道盟隊伍在太初大帝陵園前,狼狽不堪與倉皇逃竄的一幕。
“噗嗤……”
秦雨柔第一個忍不住笑出聲來,連忙用手掩住朱唇。
但那雙彎成了月牙的美眸中,盈盈笑意卻是如何也藏不住的。
孫悟空更是樂得直接原地翻了個跟頭,將金箍棒“咚”地一聲扛在肩上,咧開嘴大笑道“哈哈哈!笑死俺老孫了!這就是他們的‘好運’?”
“遇到個不知道是死是活、萬載前的老古董大帝,差點被一巴掌全拍死,跟攆兔子似的?這運氣……確實‘好’得沒邊了!嘿嘿!”
原來這就是陳默說的運氣不錯?純粹就是反話啊!
國師姜玄撫著頜下長須,緩緩搖頭,臉上也是哭笑不得的神情,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太初大帝……沒想到這位傳說中早已消失在歷史長河的無上存在,竟真的在這葬仙古域中留有痕跡,並且似乎……神志不清。”
“仙道盟這番遭遇,真不知是該說他們幸運,竟能有緣見識到萬載前至尊的風采……”
“還是該說他們倒霉透頂,一頭撞在了這葬仙古域最硬的鐵板之上。”
諸葛陣則是目光灼灼地看著那逐漸消散的光幕,隨即又轉向陳默,眼中充滿了嘆服與敬畏“陳師手段,真是鬼神莫測,晚輩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這假圖不僅能引他們入絕境,竟還能讓您如掌觀紋般,清晰洞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此等玄通,相隔如此距離與險地,依舊能縴毫畢現……晚輩……聞所未聞!”
他聲音因激動而微微有些顫抖。
陳默淡然收手,光幕隨之消散。
他看向諸葛陣,語氣平靜地解釋道“制作那假圖,說來也簡單。不過是復刻了真圖的大部分‘形’,甚至模擬了其上的道韻流轉,使其幾可亂真。”
“而後,將其上原本標注的最為安全、穩妥的路徑,與幾條已知的、最為凶險絕倫、堪稱十死無生的絕地路徑……悄無聲息地調換了一下位置而已。”
“啊?!”
眾人聞言,再次呆滯,就連一向沉穩的姜玄和冷峻的柳玄風,眼中都掠過一絲驚愕。
將最安全的路線,全都變成最危險的路線?
這哪里是誤導,這分明是赤裸裸地請君入甕,而且是直接送入虎口!
這操作……何止是狠,簡直是殺人不見血,坑人于無形啊!
想想仙道盟那些人,手持被他們奉若珍寶的寶圖,自以為走在通往機緣的康莊大道上,結果每一步都精準地踏在刀山火海、帝陵魔窟的邊緣而不自知……
這巨大的心理落差,足以讓任何心志不堅者徹底崩潰。
姜玄深吸一口涼氣,仿佛能感受到仙道盟眾人此刻的絕望,他苦笑道“仙帝此舉……算無遺策。怕是仙道盟此番即便不全軍覆沒,能僥幸逃脫者,也必然要脫好幾層皮,元氣大傷了。佩服,老夫真是佩服!”
柳玄風冷峻的臉上也難得地露出一絲莞爾,道“如此一來,他們確實再無暇他顧,能為我們省去不少麻煩,爭取更多時間。”
“好了,些許插曲,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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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擺了擺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葬仙古域深處,道“繼續趕路吧,我們距離目標,還有不短的距離。”
眾人收斂心神,將仙道盟的事情拋在腦後,再次打起精神,緊隨陳默的步伐,小心翼翼地向深處行進。
沿途所見,愈發荒涼死寂。
約莫半日後,陳默再次停下腳步。
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那卷寶圖上。
圖卷上一處閃爍著劍形符文標記的地點,吸引了他的注意。
“根據寶圖所示,前方這片區域,長眠的是一位劍帝……”
陳默緩緩開口,正色道“其尊號——滄浪。”
“滄浪劍帝?”
國師姜玄聞言,眉頭微動,眼眸中閃過思索之色。
好像听過。
又好像沒有……但听起來特別熟悉。
而一旁的柳玄風,在听到這四個字的瞬間,身軀猛地一震!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雷霆在他腦海中炸響。
他的眼眸中,驟然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銳利精光。
他周身那原本內斂的劍意,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逸散開來,引得周圍空氣中發出細微的嗡鳴。
“滄浪……劍帝!”
柳玄風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他猛地看向陳默,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這個名字,對他而言,似乎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陳默的目光也正好落在柳玄風身上,平靜中帶著一絲鼓勵,道“柳玄風,你于劍道一途,天賦卓絕,心性堅韌,更難得的是有一顆純粹的向劍之心。前方這滄浪劍帝的傳承,于你而言,或是一場難得的造化。你可有興趣……去試一試?”
柳玄風聞言,沒有任何猶豫。
仿佛這個機會,他已經等待了千年萬年。
“砰!”
他直接單膝跪地,抱拳行禮,動作干淨利落,帶著無比的鄭重與發自內心的感激,聲音鏗鏘有力“屬下願意,屬下拜謝陛下成全之恩!此恩,玄風永世不忘!”
陳默虛抬右手,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將柳玄風托起,語氣依舊平和道“不必謝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仙庭的每一位,都能變得更強。”
“未來仙庭肩負重任,守護三界秩序,乃至征伐諸天,實力是重中之重。機緣就在眼前,但能否把握住,終究要看你自己。”
“我無法保證你一定能拿下劍帝傳承,甚至……其中可能伴有未知的凶險,稍有不慎,便是身隕道消之局。”
柳玄風站起身,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已經恢復了平日的冷峻與堅定,但深處那團名為“劍道”的火焰,卻燃燒得愈發熾烈。
他沉聲道“玄風明白!機緣險中求,劍道之路,更是逆天而行,與天爭,與己爭!縱有萬難千險,玄風亦願一試,縱死無悔,絕不辜負陛下期望!”
“好小子!有志氣!是條好漢!”
孫悟空用力拍了拍柳玄風的肩膀,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贊賞,“俺老孫就喜歡你這樣爽快的!去吧,把那勞什子劍帝的寶貝,傳承都搶過來!”
國師姜玄也撫須點頭,眼中帶著長輩對晚輩的期許與認可“柳仙官劍心通明,意志如鋼,乃老夫生平所見,最接近劍道真諦的幾人之一。”
“滄浪劍帝之名,雖記載寥寥,但其傳承必然非同小可。老夫相信,以你之能,必能克服難關,將此無上傳承,納入囊中。”
猿鴻撓了撓頭,眼中閃爍著疑惑,問道“那個……俺老猿插句嘴,這滄浪劍帝,他……是活的還是死的啊?別跟剛才仙道盟踫到的那個太初大帝似的,也是個還能動手的,那可就麻煩大了!”
這話頓時把大家都問得一怔。
隨即目光都集中到了柳玄風身上,畢竟他對這位劍帝似乎有所了解。
柳玄風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激動,整理了一下思緒,解釋道“根據我們天風皇朝劍宗世代對大陸歷代劍道強者的資料搜集與考證,這位滄浪劍帝存在的年代,比之太初大帝還要久遠得多,幾乎不可考據。”
“宗門古老札記中曾有零星記載,傳聞……他早已勘破此界桎梏,于無盡海畔,一劍斷浪三千丈,劍開天門,飛升去了更上層的世界——其名似乎是……鴻蒙界!”
“鴻蒙界?”
陳默眉頭微微一挑,這個名字讓他心中一動。
開天闢地的鴻蒙?
他下意識地想到了從不朽老魔那里得到的那滴神秘的、蘊含著遠超此界法則力量的“液態黃金”物質。
那東西的氣息,古老、蒼茫、至高無上,似乎就隱隱指向某種更高維度的存在……莫非,就與這鴻蒙界有關?
這個念頭在他心中一閃而過,更加堅定了要讓柳玄風去嘗試的念頭。
若這傳承真與那神秘的鴻蒙界有關,其價值將無可估量,或許能窺見更高層次的力量奧秘。
“既然如此,那更值得一試了。”
陳默當即決斷,不再猶豫,“走,我們去這滄浪劍帝的傳承之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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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柳玄風點頭。
在陳默的帶領下,眾人改變方向,朝著寶圖上那劍形標記點謹慎行去。
越是靠近,空氣中彌漫的那股無形劍意便越是清晰凌厲。
沒過多久,一片與周圍荒涼死寂景象截然不同的區域,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那是一處由青色玉石構築而成的殘破地宮入口。
入口處並無華麗繁復的裝飾,只有兩道如同巨劍般沖天而起的殘破石柱。
雖已布滿歲月的痕跡,斷裂處參差不齊,卻依舊散發著凌厲無匹的可怕劍意。
僅僅是靠近到百丈範圍,就讓人感覺皮膚隱隱刺痛。
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無形劍氣在周身游弋,切割著空氣與神念。
“好強的劍意!歷經萬古歲月磨蝕,竟還能如此迫人!仿佛這位劍帝昨日才剛剛在此練劍一般!”
諸葛陣感受著那無處不在的劍壓,臉色微變。
眾人認可地點了點頭,收斂氣息,小心翼翼地步入地宮入口。
一踏入其中,眾人就感到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個純粹的“劍”之世界。
腳下的青色石板銘刻著無數玄奧的劍形符文,隱隱構成某種強大的劍陣。
兩側的牆壁上布滿了各種劍招的刻痕,雖已模糊不清,卻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精妙劍理。
空氣中彌漫著的不再是死寂與詭異力場,而是一種沉凝、鋒銳到極點的劍道法則氣息。
呼吸之間,都仿佛有劍氣入體,令人神魂顫栗。
而就在他們踏入地宮中心那座空曠主殿的瞬間……
嗡!
一聲清越如龍吟的劍鳴毫無征兆地響起,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中。
緊接著,一道虛幻而挺拔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在大殿中央那方劍形石台上凝聚顯現。
那是一個看不清具體面容,身形挺拔如孤峰傲松,周身籠罩在朦朧而純淨青光中的身影。
他僅僅是背負雙手站在那里,卻仿佛是整個地宮無盡劍意的源頭與核心,讓人不敢直視,心生敬畏。
一道古老淡漠的聲音,在整個大殿中突兀地回蕩起來。
每一個字都如同劍鋒交擊,清晰烙印在每個人的心神之上
“多少年了……終于又有人進來了。”
“規矩照舊。”
“千年一次,一次考核一人,成則活,敗則死!”
“考核共分三重。”
“第一重劍如明鏡,明鏡問心。”
“第二重劍如止水,止水問心。”
“第三重劍•無相。”
聲音落下,那虛影便不再言語,如同亙古存在的石刻,靜靜地懸浮在那里,等待著敢于接受考核之人。
無需多言,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柳玄風身上。
此刻,他已成為全場的焦點。
柳玄風深吸一口氣,那彌漫的劍意非但沒有讓他感到不適,反而讓他體內的劍元更加活躍與雀躍。
他向前踏出一步,步伐沉穩而堅定,先是對著那滄浪劍帝的殘念虛影深深一躬,以示對前輩先賢的敬意。
隨後轉身,對著陳默以及身後的同伴們,鄭重地抱拳一禮“柳玄風,願接受考核!定不負所望!”
陳默微微頷首,眼神中傳遞著信任與鼓勵。
孫悟空對他齜牙一笑,比了個必勝的手勢。
姜玄和諸葛陣也投以信任與祝福的目光。
柳玄風不再猶豫,霍然轉身,目光堅定地投向大殿中的那道承載著無上劍道的虛影。
當他一步踏出,正式踏入虛影前方三丈範圍的那一剎那,整個地宮仿佛被注入了靈魂,所有的劍意瞬間被引動!
剎那間青光爆閃,將柳玄風的身形徹底吞沒。
下一刻,他便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
與此同時,地宮之外,葬仙古域那終年昏沉的天空中,一道璀璨奪目、純粹由精粹劍意凝聚而成的青色劍氣光柱,猛地從地宮深處沖天而起。
宛如一柄開天巨劍,悍然撕裂了厚重的雲層,散發出浩瀚磅礡的劍帝威嚴!
這股威壓是如此強烈,如此獨特,即便相隔極遠,也能被清晰地感知到!
……
就在這道象征著無上傳承開啟的劍氣光柱沖霄而起的剎那,距離此地數百里外的仙道盟眾人,幾乎同時心有所感,齊齊停下了腳步!
“那……那是什麼?!”
一名傷勢未愈的長老駭然指向遠方那道接天連地的青色光柱,聲音都因震驚而變了調。
李罡純猛地停下腳步,感受著光柱中那令他靈魂都在顫栗的劍意,以及那冥冥中傳來的古老威嚴,先是愣住……
隨即,眼中爆發出瘋狂的貪婪之色!
“如此純粹!如此浩瀚的劍意!如此……如此不容置疑的帝威!”
李罡純聲音因激動而有些嘶啞,道“這……這是有上古劍帝的完整傳承現世了!!絕對是!”
他猛地看向手中寶圖,果然發現前方不遠處,原本看似普通的一個標記點,此刻正散發出微弱的,與那光柱遙相呼應的劍形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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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圖……寶圖果然沒錯!”
“這是驚天機緣,是劍帝傳承啊!得之可稱尊做祖,橫掃八荒!”
李罡純情緒激動道“天佑我仙道盟!天佑我李罡純啊!”
其他仙道盟強者,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劍帝傳承氣息所震撼。
一個個眼神火熱,呼吸急促。
“劍帝傳承!若是能得到,悉心參悟,他日成就未必就比那虛無縹緲、不知所在的隕仙墟長生之謎差!”
“沒錯!而且是公認攻伐之力最強的劍道傳承!得此傳承,天下何處不可去?”
“李主事,我們還等什麼?速速前往啊!如此異象,定然也會引來其他存在,遲則生變!”
眾人議論紛紛,群情激動,恨不得立刻插翅飛過去。
李罡純強壓下心中的激動,點頭道“好!諸位,天道酬勤,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此乃我等命中該得的機緣!”
“都隨我全速前進,奪取劍帝傳承!”
李罡純大手一揮,意氣風發,殘存的仙道盟隊伍此刻再次鼓起士氣,懷著火熱的貪婪與期待,朝著滄浪劍帝地宮方向疾馳而去。
……
滄浪劍帝地宮,核心考核空間。
柳玄風只覺得眼前一花,周遭景物瞬間變幻。
他發現自己已然置身于一片混沌虛無之中,上下四方,皆無依托。
唯有無數光滑如鏡、大小不一的奇異壁壘,層層疊疊,將他包圍在中心。
每一面鏡壁之中,都清晰地倒映著他自己的身影,成千上萬,目光齊齊注視著他,帶來一種無形的、令人心悸的壓力。
那道古老淡漠的聲音,仿佛自無盡久遠的時空之外傳來,再次響起,直接叩問他的心神
“第一重劍如明鏡,明鏡問心。叩問汝之劍心,可如明鏡,映照本真,不染塵埃?不為外物所惑,不為內魔所動?”
聲音落下的瞬間,周圍那無數原本只是單純倒映的鏡面,驟然亮起迷蒙的光華!
每一個鏡面中的“柳玄風”,不再只是靜止的影像,而是開始活動起來,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有的鏡面中,映出他年少時……于家族後山,無論寒冬酷暑,每日揮劍萬次,汗如雨下,虎口崩裂,鮮血染紅粗糙木劍柄,卻眼神倔強,咬牙堅持的場景……
有的鏡面中,他初出茅廬,仗劍行走江湖,路見不平,拔劍相助,劍光閃過,惡徒伏誅。
他收劍而立,臉上帶著少年人的快意與正義得以伸張的暢快……
有的鏡面中,他遭遇強敵環伺,陷入絕境,身負數創,鮮血幾乎染透衣袍,手中長劍卻依舊緊握。
他的眼神燃燒著不屈的火焰,死死盯著前方的敵人……
有的鏡面中,他已貴為天風皇朝劍宗天驕,受萬人敬仰,站在榮耀的頂峰,然而夜深人靜時,他獨坐孤峰之巔,對月獨酌,杯中非酒,是寂寥。
他仰望星空,眼中是劍道前路已斷、迷茫不知何方去的深深困惑與無力……
有的鏡面中,他第一次見到仙帝陳默,一步步見識到那遠超他理解的境界,心中涌起了震撼與渴望,以及一絲願意誓死追隨的決然……
更有些鏡面,直接映照出他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與弱點——劍道止步于此,終生無望窺見至高境界。
無數個“過去”的片段,“現在”的思緒,“未來”的推演,無數種紛雜的情緒,欲望,恐懼、執著……如同決堤的洪水,通過那萬千鏡面,瘋狂地沖擊,拷問著柳玄風的心神與意志。
以及那顆向劍之心。
若劍心不夠純粹,不夠堅定,有一絲一毫的雜質與猶疑,便極易在這些紛亂幻象中迷失自我。
最終劍心蒙塵,甚至就此崩潰,考核失敗。
柳玄風閉上了雙眼。
他並未去強行對抗那些如同走馬燈般閃過的幻象,也未試圖沉溺其中去體驗或分析。
他知道,無論是抗拒還是沉溺,都是著了相,落了下乘。
他的右手,自然而然地虛握成拳,仿佛握著一柄陪伴他無數歲月,早已與他性命交修的無形之劍。
一股暖流自丹田劍元升起,流遍四肢百骸,撫平那因幻象沖擊而產生的心神漣漪。
“吾之劍心,無需映照萬般虛妄,亦無需斬滅七情六欲。”
他低聲自語,聲音不大,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力量,在這片混沌鏡壁空間中清晰地回蕩,“劍即是我,我即是劍。過往種種,皆為階梯;未來茫茫,唯劍開道。護持本心,一往無前,斬破迷霧,得見真我,便是吾之劍道!”
轟!
剎那間,一股純粹,凝練,澄澈如一泓秋水,卻又帶著一往無前的劍意,自他體內勃發而出!
這劍意並非針對任何具體的幻象,而是直指本心,如同黎明時刺破天際的第一縷曙光,悍然撕裂了重重迷障!
它堅守自己對劍道最純粹的追求與信念!
任你萬般幻象,我自一劍斬之!
此劍,名為“本心”!
… 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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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那無數映照著紛雜幻象、試圖迷惑心神的鏡面,在這股純粹與堅定的本心劍意沖擊下,劇烈地蕩漾起來。
鏡中的景象開始扭曲、模糊。
緊接著,一道道清晰的裂紋,如同蛛網般在每一面鏡壁上迅速蔓延、擴散!
最終,伴隨著一連串清脆悅耳的“ ”聲,那萬千鏡面盡數化為漫天晶瑩閃爍的光點,緩緩消散于虛無之中。
混沌空間重新恢復清明,只剩下柳玄風一人獨立,周身劍意內斂,眼神清澈而堅定,仿佛經過了一場心靈的洗禮。
“劍心如鏡,映照本真,塵埃不染。善!”
滄浪劍帝那淡漠的聲音再次響起,似乎多了一絲幾不可察的認可。
柳玄風緩緩睜開眼,眸中神光湛然,更加深邃內斂。
他沒有任何停頓,甚至沒有去回味剛才的凶險,只是心如止水,再次一步踏出,身影沒入前方蕩漾的空間漣漪之中,進入了下一重考核空間。
……
眼前景象再變,化作一片無邊無際、浩瀚無垠的汪洋大海。
海面並非波濤洶涌,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靜”,如一塊巨大無比的墨藍色寶石,深不見底,倒映著上空昏暗的天穹,給人一種沉重的壓抑感。
“第二重劍如止水,止水問心。叩問汝之劍心,可如止水,波瀾不驚,映照萬物而本心不動?寵辱不驚,得失不計,生死不擾?”
那古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剛剛落,下方那平靜得令人心慌的海面,驟然毫無征兆地掀起了滔天巨浪!
但這巨浪,並非由真實的海水構成,而是由無數種極端情緒、紛雜意念、誘惑低語、心魔凝聚而成的精神沖擊。
無形無質卻又真實不虛的。
有仗劍天下,敗盡英雄,登臨絕頂,受萬修朝拜時,那難以抑制的狂喜與滋生出的驕傲自滿。
有親眼目睹亦師亦友的同門,為護自己而身死道消,那撕心裂肺。恨不得毀天滅地的無盡悲傷與焚心怒火。
有面對能讓自己劍道瞬間突破瓶頸的至寶與神兵時,那蠢蠢欲動的貪婪與渴望。
有遭遇實力遠超自己的恐怖存在時,那源自生命本能的絕望與深入骨髓的恐懼。
更有種種靡靡之音在耳邊縈繞,許諾長生、權力、美色。
有心魔化作至親至愛之人的模樣,低聲泣訴,拉扯他的心神。
有無數扭曲的幻影,演繹著沉淪欲望的極致快感……
這些由情緒、欲望、恐懼凝聚而成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一浪猛過一浪,從四面八方,無孔不入地瘋狂沖擊著柳玄風的心神堤壩。
若心緒稍有起伏,意志稍有松動,便會被這狂暴的“心海”瞬間吞沒,劍心蒙塵,靈台失守。
甚至直接導致走火入魔,神魂受損。
柳玄風立于這足以讓尋常修士瞬間崩潰的“心海”中央,身形如同亙古以來便存在于此的礁石,任憑風吹浪打,巋然不動。
他再次閉上了雙眼。
這一次,他連那虛握的劍指都放松開來,雙臂自然下垂。
耳畔是狂喜的嘶吼,是悲慟的哭泣,是貪婪的囈語,是恐懼的尖叫,是誘惑的低吟……種種聲音交織成一片混亂的交響,試圖撕裂他的理智。
但他握劍的心,穩如磐石,不起微瀾。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虛空寧宓,混然無物。無有相生,難易相成……”
他心中默念著劍宗世代相傳的靜心法訣。
但更多的,是憑借自身千錘百煉,于無數次生死磨礪中鑄就的強大意志。
他回想起自己無數個日夜,于孤峰絕壁之上,面對雷霆暴雨,磨礪劍技,體悟劍理。
于幽深古洞之中,面對枯寂與心魔,參悟劍心,明見本性。
劍道之路,本就是一條與孤獨為伴,與己身抗爭,需要大毅力,大堅守的逆天之路。
外界的贊譽與詆毀,內心的喜怒與哀樂,在追求至高劍道的漫漫長路上,皆如過眼雲煙,鏡花水月。
他的劍,只為守護該守護之人,只為追求那劍道極致之境,只為斬破一切虛妄,得見真實。
除此之外,萬物不縈于懷,萬念不擾于心。
漸漸地,他周身那股原本凌厲無匹的劍意,非但沒有爆發出來對抗心潮,反而緩緩地內斂起來,如同絕世神兵被收入了蘊養千年的劍鞘之中。
所有的鋒芒、所有的氣息、所有的波動,都收斂到了極致,歸于寂滅。
他的呼吸變得綿長而平穩,心跳與這片狂暴心海的混亂律動徹底隔絕,仿佛置身于另一個絕對平靜的時空。
任你驚濤駭浪,席卷天地,我自心如止水,映照萬方而不動分毫。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那原本狂暴無比,似乎能摧毀一切的情緒浪潮,此刻氣勢為之一滯,變得緩和起來。
最終,如同退潮般,緩緩平息下來。
海面,重新恢復了那令人心靜的平靜,清晰地倒映出他挺拔如劍,紋絲不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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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止水之心,映照萬物而不動,八風吹拂而不搖。善。”
滄浪劍帝的聲音再次響起,那絲認可之意,比之第一重時,又明顯了一分。
甚至帶上了一絲淡淡的欣賞。
柳玄風听不到滄浪劍帝的聲音,神色依舊平靜無波。
仿佛剛才經歷的並非凶險萬分的心神考驗,而只是一次尋常的靜坐。
但他知道,前兩重不過是鋪墊與篩選,最關鍵、最艱難、也最能體現劍帝傳承精髓的第三重考核,即將到來。
他調整呼吸,將自身狀態提升至最巔峰,準備迎接最終的挑戰。
……
空間再次轉換,這一次,他出現在一片絕對的虛無之中。
這里沒有上下左右,沒有光暗色彩,沒有時間流逝的感覺,甚至沒有物質與能量的概念。
只有一片純粹的“空”與“無”。
在這里,連“自我”的概念都似乎變得模糊。
“第三重劍•無相。”
這一次,滄浪劍帝的聲音不再只是冰冷地陳述規則,而是帶上了一絲引導的意味。
仿佛沉睡萬古的劍帝意志,終于開始真正正視這位接連通過兩重考驗的後來者。
“何為劍?有形之鐵,可為劍;無形之氣,可為劍;殺伐之意,可為劍;守護之念,亦可為劍。”
“然,此皆著相矣。”
“劍之極致,無拘于形,無束于意,無分于氣,無別于念。”
“天地萬物,皆可為劍;心中一念,亦可斬天。”
“無定形,無定質,無不在,無不容。無所持,而無所不持。此乃……無相。”
隨著他那蘊含著無上劍理的話語在這片虛無中回蕩,這片絕對的“空無”之中,開始浮現出種種不可思議的異象。
時而憑空燃起熊熊烈焰,那火焰並非凡火,散發著焚盡八荒,熔煉法則的炙熱劍意。
時而化作能凍結靈魂、連思維都能冰封的凜冽寒風,每一縷風都是一道無形劍罡。
時而凝聚成仿佛能鎮壓諸天萬界,令萬物歸墟的厚重山岳……
甚至是一縷突然乍現的光芒。
一絲若有若無的聲音,一段塵封的記憶碎片,一種突如其來的喜悅或悲傷情緒……都在此刻,被賦予了“劍”的本質。
從最不可思議的角度,以最難以預料的方式,化作無形無相、卻又真實存在的攻擊,向柳玄風襲來。
這不再僅僅是心境的考驗,而是對劍道本質理解的終極拷問!
是理念的踫撞,是認知的顛覆!
柳玄風站在原地,眉頭微蹙。
他嘗試以自身對劍道的理解,凝聚無形劍意,化作劍氣,劍罡去格擋,去斬滅那些襲來的“無相之劍”。
當他的劍氣斬滅火焰,那寒冰已至身前……
這些“無相之劍”變幻莫測,無形無質,卻又蘊含著各種截然不同的法則特性。
它們仿佛沒有實體,沒有固定的規律,無窮無盡,防不勝防。
他陷入了苦戰,或者說,陷入了一種有力無處使的僵局。
他的劍道,向來講究凝練、精準、一往無前,化繁為簡,以絕對的力量和速度破敵。
但面對這“無相”之境,那千變萬化、不拘一格的攻擊方式,讓他那原本犀利無比的劍道,顯得有些捉襟見肘,滯澀難通。
“執著于劍之形,拘泥于劍之意,便是著相。著相,則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如何能得無相真諦?”
滄浪劍帝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又如同當頭棒喝,在他近乎停滯的心神中轟然響起。
柳玄風身形猛地一震,如遭雷擊!
劍帝在指點我?
他停下了所有徒勞的格擋與斬擊,仿佛放棄了抵抗,任由那些火焰、寒冰、光芒、聲音、記憶、情緒……化作的種種“無相之劍”穿透他的身體——
當然,這只是一種意念層面,關乎劍道理解的交鋒。
並不是真實的物理攻擊,但那種被萬劍穿心,道心幾乎崩碎的感覺,卻無比真實。
柳玄風閉上了眼楮,徹底放開了心神,不再去思考什麼是“劍”。
也不再去定義何為攻擊與防御。
甚至不再去固守自己修行了數百年的劍道理念。
他仿佛將自己變成了一張白紙,準備接受全新的描繪。
他開始回溯自己的一生,回想自己對“劍”最初、最本真的認知。
從幼時手握父親削制的第一柄木劍時,那純粹的興奮與喜愛。
到第一次成功斬出一道微弱劍氣時,那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成就感。
從初次領悟屬于自己的劍意時,那豁然開朗、仿佛看到新世界的狂喜。
到後來劍道陷入瓶頸,面對更強境界時產生的迷茫、困頓與不懈的求索……
劍,到底是什麼?
是手中那冰冷的三尺青鋒?
是殺伐護道的工具?
是堅守信念的象征?是探索天地至理的載體?
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僅僅是。
不知在這極致的空無與紛雜的“無相”沖擊中過去了多久,也許只是外界的一瞬,也許已是心神層面的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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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漫長而又短暫的“空”與“悟”的過程中,柳玄風的心靈仿佛經歷了一次洗滌。
所有的固有認知與經驗執著,包括所有的劍道框架,都被那“無相”的火焰一一煆燒,淬煉。
最終,只剩下最本源、最純粹的一點靈光、
一點對“道”的直覺。
他忽然“看”到了。
看到了那熊熊烈焰的本質,並非只是灼熱,而是天地間“焚”之規則。
“動”之規則的狂暴體現。
那凜冽寒冰的本質,是“凝”之規則……甚至那一道光,是“速”與“明”之理。
那一種情緒,是“心”與“靈”的波動……
它們表現出來的形態、屬性、效果千差萬別,但其最內在的核心,都蘊含著某種天地固有的“理”。
是某種構成世界基礎的“法則”或“規律”。
而劍道,歸根結底,不也是這天地萬物,無窮規則中的一種體現嗎?
鋒銳是金之理的彰顯,速度是風之理的運用,破壞是毀滅之理的延伸,守護是堅固之理的凝聚……
劍道,本就是修行者以自身意志,引動、駕馭、融合某一種或幾種天地規則,所形成的力量!
既然天地萬物皆蘊含其獨特的“理”……那麼,若我能洞悉、理解、引動、乃至駕馭這天地萬物的“理”,那麼,這天地萬物,為何不能為我之劍?
何需再拘泥于固定的形態、固定的屬性?
一念通,百念達!
豁然開朗!
柳玄風猛地睜開雙眼!
此刻,他的眼中不再有具體的劍光閃爍,而是變得無比深邃,仿佛化作了兩面映照大千世界的明鏡,倒映著整個“無相”空間的本質。
無數色彩斑斕、形態各異的規則絲線在他眸中流轉、生滅、交織!
他看到了這個世界運行的“紋理”!
他不再需要去刻意地凝聚什麼無形劍氣,塑造什麼劍意形態。
他只是心念一動。
那原本攜帶著焚盡萬物意志,攻向他的熊熊烈焰,在觸及他心念的瞬間,驟然變得溫順起來,在他指尖歡快地跳躍、凝聚,最終化為一柄純粹由“焚之規則”構成的“烈焰之劍”!
劍身流淌著火焰的紋路,散發著恐怖的高溫。
那原本能凍結靈魂的凜冽寒風,在他身側盤旋、匯聚,而後迅速凝聚成一柄剔透如水晶,散發著絕對零度寒意的“冰霜之劍”!
劍鋒所指,空間都仿佛要被凍結。
天地萬物,皆可為劍!
心之所至,劍之所指!
意之所起,法則相隨!
這便是……劍•無相!
“哈哈哈……好!好!不滯于物,不拘于形,意動則劍生,念起則法隨!”
一直淡漠、仿佛只是冰冷規則的滄浪劍帝殘念,此刻終于發出了暢快淋灕、充滿欣慰與激賞的大笑。
那笑聲震蕩著整個無相空間,充滿了得遇傳人的喜悅,“萬載等待,萬載孤寂,終得傳人!吾之‘無相劍道’,終可延續!吾道不孤!哈哈哈!”
笑聲中,整個無相空間開始劇烈收縮。
那精純至極的劍帝本源,以及那浩瀚如海,蘊含著滄浪劍帝畢生劍道感悟與“無相”真諦的傳承信息,如同百川歸海,化作無盡的青色洪流,瘋狂地涌入柳玄風的體內。
不斷地沖刷拓展著他的經脈,淬煉提純著他的劍元,滋養壯大著他的神魂。
最終,在他的識海深處,凝聚成一枚古樸玄奧,閃爍著無相青光的劍道真種!
與此同時。
在地宮外靜靜等候的陳默等人,看到那沖天的青色劍氣光柱突然化作了一個凝如實質的半球形青色光罩。
將整個滄浪劍帝地宮完全籠罩!
劍域之中,隱隱有萬千劍影生滅沉浮,無數劍道法則如同活物般交織流轉,散發出一種令萬物臣服、萬法退避、唯我獨尊的無上威嚴!
領域之內,仿佛他就是絕對的主宰!
“成了!”
陳默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感受著那光罩中傳出的,與柳玄風同源卻又發生了質變的強大氣息。
他知道,柳玄風已然成功。
“嘿嘿!好家伙!這氣勢!柳老弟這是得了天大的好處啊!”孫悟空很是興奮,為柳玄風的突破感到由衷的高興。
姜玄、秦雨柔等人也面露欣喜之色,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諸葛陣感受著那青色劍域散發出的鎮壓一切的恐怖威壓,臉上露出極度震撼之色,喃喃道
“這……這青光領域,氣息古老而至高,似乎……似乎是古籍中只言片語提及過的‘無敵劍域’?”
“傳說領域之內,劍主自成法則,堪稱同階無敵!”
“這……這可是無數劍修夢寐以求,唯有達到劍神之境方能觸及的至高手段啊!”
而就在柳玄風徹底接受傳承,無敵劍域徹底成型的剎那,滄浪劍帝那古老、威嚴、帶著一絲解脫與欣慰的聲音,再次響徹這片葬仙古域的區域。
比之前傳承開啟時更加清晰,更加浩大,如同帝君法旨,宣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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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之傳承,已有主!得吾‘無相劍道’,承吾‘無敵劍域’!後來者,可瞻仰,勿再擾!”
聲音滾滾如雷,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意志,傳遍四方,自然也清晰地落入了正拼命趕往此地的仙道盟眾人耳中。
沖在最前面的李罡純,臉上的狂喜、激動與期待,瞬間徹底僵住,凝固成了一個極其難看的表情。
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驚愕、難以置信。
下一刻。
他們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不甘與扭曲起來!
“已……已有主?!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麼快?!是誰?!是誰搶了本該屬于我等的劍帝傳承!!”
他低吼道,眼中布滿了猙獰的血絲,幾乎要噴出火來,衣袍獵獵作響。
他辛辛苦苦,拿著“寶圖”指引,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擺脫太初大帝的陰影。
眼看這足以讓他一飛沖天的驚天機緣就在眼前時,竟然……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這讓他差點就道心失守,氣得吐血。
“李主事,現……現在怎麼辦?”
旁邊一名長老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像是吃了一堆蒼蠅屎似的。
煮熟的鴨子飛了,任誰都難以接受。
李罡純死死地盯著遠處那籠罩地宮的青色罩子,胸膛劇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充滿了不甘“過去!靠過去看看!我倒要親眼看看,是哪個該死的家伙,有這麼大的能耐,敢虎口奪食,搶我仙道盟勢在必得的機緣!”
他眼中閃爍著狠厲的寒光,語氣森然“若是對方剛剛接受傳承,正處于虛弱狀態……”
後面的話他沒有明說,但在場幸存的仙道盟強者都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可以,他不介意做那黃雀在後之事!
殺人奪寶,在這葬仙古域,再正常不過。
劍帝傳承拿不到,那就從拿到劍帝傳承的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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