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之巔,玉皇頂。
南天門此刻終于徹底凝實!
仙庭根基已立!
但……這僅僅只是開始。
南天門之後,那正在緩慢重塑的仙庭,才是真正的挑戰,而域外邪神的存在,也從未遠離,正在某個位面窺伺……
伺機而動!
陳默轉過身,目光掃過玉皇頂上所有肅立的仙神。
楊戩、哪吒、青龍等古仙眼中的熱切,還有西王母的沉靜,太白金星的激動。
以及楊晉、那冉等後輩的昂揚,奧林匹斯眾神那帶著敬畏的復雜目光,盡收眼底。
“眾卿……”
陳默的聲音平靜,但卻蓋過了山下的歡呼浪潮,傳入每一位仙家耳中,“仙庭門戶已開,根基初定。然而,這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
“門後,方是我等真正家園所在,隨我……入南天門!”
話音落下,陳默一步踏出,身影已如流光般,射向那扇頂天立地的青銅巨門。
他伸出手,輕輕按在那冰冷厚重、布滿玄奧符文的門扉之上。
陳默內心也格外激動,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
本以為自己是個小小地城隍爺,沒想到卻是昊天,能夠走到這一天,當真是宿命。
也是自己今生要歷的劫。
“嗡!”
低沉而悠遠的轟鳴,此刻驟然響起,就仿佛是沉睡了萬古的巨獸在甦醒。
門楣上的‘南天門’三個字驟然亮起,光芒溫和璀璨。
在億萬道目光的注視下,那看似沉重無比、隔絕仙凡的巨門,無聲無息地向內緩緩開啟。
一股古老,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蒼涼與破敗的仙靈之氣,猛地從門內洶涌而出!
陳默的身影,第一個消失在門內那片旋轉的星輝與氤氳仙氣之中。
“走!”
楊戩低喝一聲,身形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緊隨陳默之後。
“上次祖地登仙不算,這次才是真正的回老家嘍!”
哪吒火尖槍一擺,帶著一絲雀躍,同樣還有幾分緊張,化作赤紅匹練沒入門內。
西王母、太白金星、楊晉、那冉、呂大維……所有城隍廟新舊仙家,也沒有任何猶豫,化作一道道顏色各異卻同樣璀璨的仙光,齊齊進入那扇開啟的仙門!
宙斯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身後諸神,想了想,低聲道︰“我們既為盟友,當有始有終。隨我進去,看看這東方仙庭……究竟是何等光景。”
“好!”
“昊天陛下……會怪責嗎?”
“應該不會,我們只是去瞻仰仙庭的……”宙斯說道,然後進入南天門中。
奧林匹斯諸神彼此相視了一眼,也紛紛化作神光,緊隨而入。
最後是安倍晴風等人,帶著朝聖般的虔誠與無比的激動,同樣小心翼翼地飛入門戶。
當最後一道身影沒入南天門,那扇巨大的青銅門扉,在天地間無數目光的注視下,緩緩關閉、虛化,最終徹底隱沒于玉皇頂的上空。
就仿佛從未出現過。
唯有那彌漫整個泰山的濃郁仙靈之氣,昭示著這里已經是溝通仙凡的無上聖地。
泰山腳下,億萬民眾看著仙門關閉,心中雖有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與希望。
仙庭已立,門戶已開,昊天陛下與眾仙家,就在門後,為他們守護著這方天地!
……
陳默不知道迷茫了多久,許多久遠的記憶都快忘記了。
而這一世……他還是踏足真正的仙庭。
之前大禹祖地的登仙,不過是仙庭的投影……而昊天鏡之所以會凝聚,便是因為青龍白虎與玄武以及朱雀等仙家,本就是解封昊天的‘鑰匙’。
從投影到跨越時空出現,再正常不過。
而在穿過南天門的那一剎那,他就感覺像是跨越了無盡的時空長河。
不久後。
南天門後的景象驟然開闊,但又在瞬間,讓所有滿懷激動踏入此地的仙家,驟然感到渾身冰涼,心髒就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沒有想象中霞光萬道、瑞氣千條的輝煌天宮。
沒有仙鶴翔集、靈獸嬉戲的祥和仙境。
沒有仙娥起舞、力士巡弋的鼎盛氣象。
入目所及,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破敗與死寂!
腳下,是龜裂的、失去光澤的巨大白玉廣場,裂縫縱橫交錯,深不見底。
碎裂的白玉殘片散落各處,覆蓋著不知沉積了多少萬年的塵埃。
廣場邊緣,曾經巍峨聳立、雕刻著盤龍翔鳳的仙庭之柱,大半都已折斷、傾倒。
就如同被巨人硬生生掰斷的枯骨,淒涼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陳默心中莫名地有些悲傷,眾仙也是情緒低落。
他們的視線越過廣場,遠方本該是連綿起伏、金碧輝煌的仙宮群落……
諸如凌霄寶殿、兜率宮……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
曾經高聳入雲的殿宇,只剩下焦黑的基座和幾根搖搖欲墜的巨大梁柱。
琉璃瓦早已碎盡,朱漆剝落殆盡,只剩下被某種可怕力量灼燒、腐蝕過的焦黑痕跡。
殘存的牆壁上,依稀可見刀劈斧鑿、神通轟擊留下的恐怖印記,訴說著昔日的慘烈。
更遠處,曾聞名三界的蟠桃園,只剩下一株株虯結扭曲、漆黑如炭的枯木。
傳說中永不枯竭、倒映星河的天河,如今如同一條被攔腰斬斷的銀龍,在破碎的虛空中斷流、傾瀉。
形成一片片凝固的、閃爍著微弱星光的瀑布,死寂無聲。
曾經仙氣氤氳、滋養萬物的天河之水,早已干涸殆盡,只剩下河床底部裸露的、布滿裂痕的奇異仙石。
空氣中彌漫著的仙靈之氣之中,更是浸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衰敗、腐朽……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著這片曾經諸天萬界中,最輝煌神聖的仙庭!
沒有風,沒有聲音,連時間都仿佛在這里凝固了。
只有那無處不在的破敗景象,如同無聲的尖嘯,狠狠沖擊著每一個仙家的心神。
“這……這里……”
哪吒張著嘴,臉上的興奮早已凝固,只剩下難以置信的茫然和刺痛。
他手中的火尖槍,槍尖的火星都黯淡了下去。
他下意識地向前走了幾步,靴子踩在一塊碎裂的巨大琉璃瓦上,發出清脆又刺耳的“ 嚓”聲。
楊戩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一步步走到一根傾倒的巨大蟠龍金柱旁,那柱子曾經支撐著凌霄寶殿的一角。
他緩緩抬起手,指尖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輕輕拂過柱身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巨大爪痕。
那爪痕邊緣焦黑,殘留著某種令人心悸的邪惡氣息,仿佛能灼傷神魂。
指尖沾染上的,是厚厚的塵埃。
“……這里……曾是我們的家。”
楊戩的聲音低沉沙啞,仿佛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
自從墜入輪回之後,哪怕沒有二郎的記憶,無論遭遇何等絕境,他也未曾有過絲毫動搖。
然而此刻,這短短一句話里蘊含的悲愴與痛楚,讓所有听到的仙家,心都猛地一沉。
西王母靜靜地站在一片傾倒的玉石欄桿旁,腳下是干涸的瑤池池底,裂開的縫隙里長不出任何仙草。
昆侖的瑤池仙境不過是她的道場,而仙庭之中的瑤池,才是她的根基
她絕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處,那抹化不開的沉重與哀傷。
她彎腰,從塵埃中拾起半塊碎裂的玉簪,那是昔日瑤池仙宴上,某位仙子遺落的飾品嗎?
如今只剩半截,光華盡失。
太白金星哽咽著,無聲地擦拭著眼角。
他仰望那灰蒙蒙、仿佛永遠也透不進光的‘天穹’,喃喃道︰“凌霄殿傾,瑤池水涸……陛下啊……臣……終于又回來了……”
楊晉、那冉、呂大維等後仙庭仙家,更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雖未親身經歷過古仙庭的輝煌,但後仙庭的輝煌也經歷過……跟這八九不離十。
他們本以為玉皇大帝的仙庭,才是真正地滿目瘡痍,畢竟被邪神所毀。
古仙庭才是真正仙庭的模樣。
然而,眼前這滿目瘡痍的景象,與他們心中那神聖、恢弘、代表著永恆與秩序的古仙庭聖地,形成極大的反差。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和沉重的使命感,如同巨石般壓在了心頭。
就連奧林匹斯眾神,也被這遠超想象的破敗景象所震懾。
宙斯眉頭緊鎖,獨眼中充滿了凝重。
他原以為仙庭的崩塌是戰敗退守,卻沒想到是如此徹底的毀滅!
這比阿斯加德的湮滅更加直觀,更加觸目驚心!
天後赫拉掩住了嘴,眼中閃過一絲驚悸。
戰神阿瑞斯看著那些殘留的恐怖戰斗痕跡,握緊了拳頭,第一次感到了某種……恐懼?
能夠將昊天陛下的仙庭毀滅的存在……到底是什麼人?
若是降臨人間,人間拿什麼阻止?
智慧女神雅典娜的目光則飛快地掃過那些廢墟,試圖從中解析出那場導致仙庭崩塌的終極之戰的信息,眼神銳利而專注。
安倍晴風和他身後的陰陽師弟子們,更是嚇得大氣不敢出,身體微微顫抖。
眼前這神國廢墟的慘狀,徹底擊碎了他們對仙庭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只剩下無盡的敬畏與……深入骨髓的恐懼。
陳默站在隊伍的最前方,背對著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