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嚇死我了…”
“剛…剛才那人…”
“他額頭上…是不是有東西閃了一下?”
議論聲如同蚊蚋般響起,充滿了後怕和無法理解的驚疑。
胖老板在店員的攙扶下齜牙咧嘴地爬起來,看著一片狼藉的地面,又氣又怕,對著門口破口大罵︰
“王八蛋!別讓老子再看見你!裝神弄鬼的小白臉!老子跟你沒完!”
然而,他的叫罵聲在空曠了許多的店里顯得格外虛張聲勢。
一個店員怯生生地指著楊戩剛才坐過的位置︰“老…老板…他…他好像沒給錢…”
胖老板一愣,隨即氣的暴跳如雷︰“什麼?!一碗泡饃錢也想賴?!老子……”
他罵罵咧咧地沖到楊戩坐過的桌子前,目光掃過桌面,聲音卻戛然而止!
只見那碗楊戩只嘗了一口的劣質泡饃旁邊,油膩的桌面上,赫然放著一枚…東西。
不是錢。
不是手機。
而是一枚嬰兒巴掌大小、通體渾圓溫潤、散發著柔和光暈的……玉佩!
玉佩質地古樸,上面沒有任何雕飾,卻自然流轉著山川雲紋。
里面仿佛有星河流轉,一股難以言喻的浩瀚氣息從中隱隱透出。
僅僅是看著,就能讓人心神寧靜,雜念消失。
這玉佩的溫潤光澤,與店內油污狼藉的環境形成了刺眼的對比。
胖老板眼楮瞪得像銅鈴,咽了咽口水,貪婪地盯著那枚玉佩,呼吸都變得粗重。
他雖然不識貨,但這玩意兒一看就不是凡品!
價值絕對遠超他這破店的所有損失。
“這下真的發達了……”他顫抖著伸出手,想去順走那玉佩。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踫到玉佩的瞬間——
“嗡!”
玉佩上柔和的光暈猛地一漲,一股無形的力量轟然爆發!
“啊!”
胖老板慘叫一聲,身體如觸電般被狠狠彈開,再次摔倒在地。
強大的慣性,更是讓他連滾了好幾圈,手掌被地上的玻璃渣劃破,鮮血直流!
而那枚玉佩依舊靜靜地躺在油膩的桌面上,光暈流轉,縴塵不染。
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他的貪婪與污穢。
“你若無貪婪,自有善終!”
“可你貪婪成性,注定不得善終……二郎顯聖真君!”
玉佩上方隨後浮現出金光閃閃的兩行字。
店內頓時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胖老板痛苦的呻吟和店員們驚恐的抽氣聲。
所有人都明白了,剛才那個離去年輕人不是邪祟,而是……而是城隍廟的二郎顯聖真君,是楊戩!
而且他留下的玉佩,不是抵泡饃的錢,而是考驗胖老板良心用的。
他若有悔意,玉佩自會護佑他小店清平安康。
他若依舊貪婪惡毒,這枚玉佩,便是懸在他頭頂的利劍!
胖老板看著那枚溢散著金光的玉佩,一股徹骨的寒意終于徹底壓倒了貪婪和憤怒。
他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再也不敢生出半點褻瀆之心。
……
楊戩走出老街,喧囂被甩在身後。
仙識中,“老馬家”泡饃館里的那枚玉佩,氣息如同明燈,胖老板的恐懼與萌生的悔意也清晰可辨。
楊戩面無表情,步履未停,淨化一個黑心老板並非他的目的。
了斷那份扭曲的‘鄉愁錨點’才是關鍵。
老人的釋然離場,已斬斷此間因果。
他沿著青石板路繼續前行,方向明確……那就是西南方向。
仙識捕捉到的‘呼喚’,雖然已經隨著錨點消散而微弱,但鬼金羊星圖在冥冥中的牽引力依舊存在。
且源頭就在前方。
穿過幾條煙火氣十足的小巷,空氣中的濁氣逐漸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潮濕的舊木頭的腐朽氣息。
巷子的盡頭,是一處被高樓環抱的僻靜小空地。
空地中央,孤零零地矗立著一塊石碑。
石碑飽經風霜,大半截被厚厚的、滑膩的青苔覆蓋,邊緣被雨水侵蝕得坑窪不平,露出的部分石質灰暗。
上面的刻痕早已模糊不清,只能勉強辨認出幾個殘缺的篆字︰“…雍…鬼…宿…引…”。
楊戩的目光瞬間銳利如刀!
雍州!
鬼宿!
引?
這絕非普通的古碑!
碑體雖殘,但那股沉澱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厚重氣息,以及碑文殘留字跡中蘊含的古老道韻,無不昭示著它非凡的身份!
楊戩走到碑前,伸出手指,拂開一角厚厚的青苔。
指尖觸及冰涼粗糙的石面,一股極其微弱、仿佛來自遠古星空的共鳴感,順著指尖傳來,與他體內沉睡的某種力量隱隱呼應。
這感覺……與趙小雅身上的鬼金羊本源氣息,同出一源!
就在楊戩凝神感應,試圖追溯這石碑更深層聯系時……
“喂!干什麼的?!誰讓你亂踫文物的?!”一聲粗魯的呵斥自身後傳來。
楊戩動作一頓,緩緩收回手,轉身。
只見一個穿著廉價保安制服、歪戴著帽子的中年男人,帶著兩個流里流氣的年輕跟班,晃悠著走了過來。
為首的中年保安眼神渾濁,上下打量著衣著光鮮、氣質不凡的楊戩,尤其在看到他腕間那塊低調卻價值不菲的手表時,眼中貪婪之色一閃而過。
“小子,懂不懂規矩?”
中年保安走到近前,故意挺起肚子,斜睨著楊戩,一股混合著劣質煙草和大蒜的味道撲面而來,“這可是重點保護文物!看見沒?”
他指了指旁邊一塊字跡模糊的小鐵牌,說道︰“禁止觸摸!違者罰款!念你初犯不懂事,交五百塊,這事就算了了!”
他伸出手,拇指和食指熟練地搓了搓
他身後的兩個小年輕也嬉皮笑臉地圍了上來,一左一右隱隱堵住楊戩的去路。
眼神不懷好意地在他身上逡巡,自顧自地嘿嘿笑著,顯然把楊戩當成了待宰的小羊羔。
楊戩靜靜地站著,金絲眼鏡下的目光平靜無波,仿佛在看三只螻蟻。
也沒心情理會。
他的目光平靜無波,越過為首中年保安油膩的頭頂,落在石碑模糊的“雍…鬼…宿…”字痕上,若有所思……
然而,那保安見楊戩沉默,只當是被嚇住了,氣焰更盛,手指幾乎要戳到楊戩筆挺的西裝上︰“聾了?五百塊!少一個子兒,今天別想走!”
“哥幾個,看著點,這小子細皮嫩肉的,別是偷渡文物販子的眼線!”
他朝身後兩個小年輕努努嘴。
兩個流里流氣的年輕保安立刻嬉笑著逼近一步,一個抱著胳膊抖腿。
另一個伸手就想拍楊戩的肩膀,嘴里不干不淨︰“听見沒?識相點!我們隊長可是這片兒的地頭蛇,惹毛了,讓你嘗嘗局子里的‘好茶’!”
然而,就在那髒手即將踫到楊戩肩頭的瞬間……
楊戩動了。
不是躲閃,也不是反擊。
他只是極其隨意地,仿佛撢去一粒微塵般,屈指對著那塊被青苔覆蓋大半的古老石碑,輕輕一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