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石磊表演結束，放下輪胎，整個人喘得厲害。
他看向好幾天都跟著他混的拾荒老頭，忍不住開口道︰“老爺子，您……力氣不小啊！”
老頭慢慢抬頭，渾濁的眼楮轉向他，咧咧嘴，輕笑道︰“老了，不行咯……”
他搖搖頭，目光落在石磊廢掉的右臂上，“比不上你們年輕人……可惜了，好一條胳膊。”
這話像針扎進石磊心窩！他臉一抽，眼圈紅了，猛地別過頭，說不出話。
老人渾濁的目光卻還停在那條廢臂上，像是自言自語︰
“力氣這東西…有時候不在胳膊腿上。”
“人啊，這心里憋著一股勁兒……斷了腿也能爬，折了翅膀他也能飛。”
“轟！”
這話像驚雷劈在石磊死寂的心上。
他猛地轉頭，死死盯著老人的那張臉，一股滾燙的熱流充斥全身。
他張著嘴，心髒咚咚狂跳！
力氣…在心里？
石磊看老人家的眼神變了。
幾天後，老人家推著堆滿廢品的破三輪過來。
沒曾想車輪被石頭卡住，車身歪斜，滿車的廢品就要傾倒，石磊沖上去︰“老人家，我來！”
他左手用力抵住車身，內心卻是猛地一驚︰好沉！這破車里裝了什麼？
石磊咬緊牙才穩住。
“呼…多謝。”老人家看了眼石磊，咧嘴笑了笑。
“您…您這車……”
石磊想問怎麼這麼沉。
“老伙計了，還能動。”
老人家含糊應著，枯瘦的手重新握緊車把︰“走咯，前頭還有活兒。”
他佝僂著背，竟穩穩推著那沉重的車又走了。
石磊看著那單薄卻異常平穩的背影，心中震動更深︰那股“勁兒”，到底是什麼？
他知道這老頭兒絕對是個高人。
翌日清晨。
幾個混混出現在了石磊的賣藝點，為首的黃毛雙手插兜，抬腳踢了踢石磊的碗︰“廢物，還沒開張呢？”
“干什麼？”
“干什麼？收保護費的，不知道這是我烏哥的地盤嗎？”
石磊怒火噴涌，握拳就要沖上去！
“咳咳！”
這時，推著三輪車的老人家走了過來，身子恰好走到石磊前面。
老人家扭頭看向張鵬等人，眼神鷹視狼顧，一股難以言喻的、厚重到令人窒息的氣息彌漫開來。
烏哥等人臉上的笑瞬間僵住！
他們面對這老頭，就好像面對一頭凶獸似的，明明瘦弱不堪，但為何充滿力量！
“烏哥……”
一個跟班似乎有兩把刷子，感覺到老人家眼中的不善，下意識地提醒。
烏哥內心發怵，不由自主後退。
老人家看了眼石磊緊握的拳，微微搖頭︰“不值得……”
其實老人家不是別人，正是準備點化石磊的陳默，只是石磊這些天心境未曾圓滿，所以陳默也一直在等，經常化成拾荒老人來走幾個過場。
石磊拳頭松開，深吸口氣，對老石頭點點頭，默默轉身，再次走向廢舊的輪胎，錘煉起來。
就在這時。
一輛囂張的銀灰色跑車急剎橫在石磊跟前，險些將石磊撞飛。
後面也有幾台轎車停下，走下來了幾個人，似乎是保鏢。
畢竟這是靈氣復甦時代，保鏢幾乎是有權有錢人的標配。
而當石磊看清楚開車的人是誰後，血氣直沖腦門︰“張鵬！”
“嘖嘖嘖，這不是體隊大明星石磊嘛！”
張鵬的聲音帶著嘲諷和戲謔，“跟橋洞耗子搶地盤呢？”
幾個保鏢哄堂大笑。
石磊死死咬牙，左手緊握成拳，指甲掐進掌心，仇恨之火噌噌暴漲。
張鵬掏出一沓嶄新鈔票晃了晃，扔在石磊的腳跟前︰“喏，爺賞你的！”
他指著身旁的跑車，道︰“用你這只手，把本少的車屁股抬起來一指高，這錢就歸你了！”
“本少很欣賞那種自力更生的賣藝人。”
“當然……”
張鵬拉長聲線，嗤笑了下︰“當然，若是抬不起來嘛……你就從爺褲襠底下爬過去，學幾聲狗叫，這錢也歸你了……哈哈哈！”
“爬過去！學狗叫！”
幾個保鏢笑著起哄。
滔天屈辱充斥在石磊心中，他渾身劇顫，眼眸赤紅。
他看著腳跟前的那沓鈔票，听著張鵬等人的羞辱……
“吼——！”
石磊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理智在這一刻徹底崩斷。
他弓起身，僅剩的左手張開，帶著一抹嗜血的瘋狂，撲向張鵬！
“老子跟你拼了！”
石磊所有的屈辱、刻骨的仇恨、被碾碎的尊嚴，讓他徹底失去理智。
他左臂青筋暴起，身體弓成一張蓄滿毀滅力量的弓，朝著張鵬猛地撲了過去！
“找死！”
張鵬身旁一個如山岳般沉默的保鏢，反應快得驚人。
在石磊身體幾乎剛離地前沖的瞬間，右腿就如同一條沉重的鋼鞭，帶著沉悶的破空聲，精準無比地踹在石磊的胸口！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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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悶響，石磊只覺得一股根本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進胸膛，肋骨仿佛斷裂的脆響，五髒六腑瞬間移位。
“噗……”
他眼前一黑，喉嚨里涌上一股濃烈的腥甜，身體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幾米外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
“ ~”
強烈地劇痛讓他蜷縮成一團，像一只被開水燙過的蝦米，連咳嗽都帶著血沫。
此刻讓所有的力氣，連同那點剛剛被陳默喚醒的微末心氣，都在這一腳下被踹得粉碎。
痛！
痛痛！
世界在他模糊的視線里旋轉、褪色，只剩下張鵬那張帶著殘忍笑意的臉在無限放大。
“嘖嘖嘖，真是條瘋狗啊！”
張鵬夸張地拍著手，慢悠悠地走到蜷縮在地的石磊面前，居高臨下，皮鞋尖幾乎要踫到石磊沾滿血污的臉頰。
隨即他叉開腿，姿態充滿了極致的侮辱，嗤笑道︰“還想咬人？看看你這副德行！連我的一條看門狗都打不過，還舉重明星？呸！廢物！”
他身後的幾個保鏢發出刺耳的哄笑。
張鵬彎下腰，粗暴地抓住石磊凌亂的頭發，強迫他抬頭︰“本少改主意了，現在，立刻給爺爬過去！”
“然後學狗叫，要叫得響亮一點，讓大家都听听，我們曾經的‘大力神’是怎麼搖尾乞憐的，叫得好，本少再多賞你幾個錢，夠你和你那對廢物爹媽用個十天半個月的，哈哈哈！”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岩漿，瞬間灌滿了石磊的四肢百骸，瘋狂灼燒著他的靈魂。
石磊渾身篩糠般劇烈顫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幾乎要碎裂。
他想掙扎，想反抗，想用牙齒撕碎眼前這人的臉，但保鏢那一腳的力量實在太強，胸口劇痛讓他連呼吸都困難，更別提凝聚一絲力氣。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將他淹沒。
他死死盯著張鵬，眼里的最後一點光似乎也要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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