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吒……吒兒?”
殷夫人驚訝地捂著嘴巴,一臉震驚地看著眼前的身影。
依舊是那天河陽城凌霄寶殿上空的那身熟悉的赤紅蓮花戰甲,勾勒出了少年挺拔的身姿。
“爹、娘……”
“你是……”
金吒與木吒進入房間之中,兩人呆愣在原地。
他們怔怔地看著這憑空出現在房間里的身影,身形突然顫抖了起來。
那張臉依舊俊美而熟悉,正是他們的三弟哪吒。
但哪吒的眉宇間卻有了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深邃與沉靜,飄然若仙。
而哪吒的出現,也讓瀕死的李靖猛地睜大了眼楮。
原本渾濁黯淡的眼眸,陡然間爆發出了一絲驚人的光亮,如同回光返照。
“吒……兒?”
李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他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但那只枯瘦得只剩皮包骨頭的手,還是掙脫了殷氏的攙扶,爆發出最後一點力氣,急切地向前伸出,像是要抓住什麼虛幻的泡影。
生怕一眨眼,眼前的身影就會消失。
哪吒心中百感交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一步上前,單膝跪在床前的地上。
父子一場,怎能淡然旁觀?
李靖探出的手,觸摸在了哪吒身上的仙甲,冰冷卻溫潤,如釋重負︰“好,好……”
“爹,孩兒回來了!”
哪吒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李靖听到哪吒的聲音,徹底確認了眼前之人的真實——真的是他那已成仙的三子回來了!
這不是他瀕死前的幻想。
巨大的驚喜和隨之而來的悲傷,充斥著李靖的心。
“好……好……回來就好……”
李靖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混濁的淚水順著他深陷的眼窩滑落,“爹……爹快不行了……爹這一生最對不住的就是你……”
“爹!”
哪吒心頭一緊,握著父親的手更用力了些,那冰涼的手掌似乎也傳遞過來一絲溫度。
李靖劇烈地喘息著,胸口起伏如同風箱一般。
他死死抓住哪吒的手,仿佛那是他沉淪前唯一的浮木,眼神中突然浮現出急迫和一種近乎卑微的懇求。
“吒兒……爹……爹只求你兩件事……”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腑里艱難地擠出來,帶著血沫的氣息,一字一句道︰“你……你要護好……護好你娘……她跟著我……從來沒過幾天安生日子……”
他艱難地轉頭,看了一眼早已哭成淚人、伏在他身側顫抖的殷夫人,眼中是無盡的眷戀與愧疚。
“娘有我,爹放心。”
哪吒立刻應道,聲音斬釘截鐵。
身為仙家,若是連娘親都庇護不了,那還當個屁的仙家。
“好,好……對了……”
李靖這才放心,旋即目光又艱難地移開,越過哪吒的肩膀,望向僵立在床尾、表情復雜難言的金吒和木吒。那目光里飽含了太多東西——期許、失落,和深深地不舍。
“還有……”
李靖的呼吸越發急促,聲音斷斷續續,仿佛隨時會中斷,“別……別讓你大哥二哥……再恨我……爹……爹錯了……對他們……太過嚴苛……總拿你……來比……”
他劇烈地嗆咳起來,每一次咳嗽都讓他的身體痛苦地蜷縮,“爹……對不起他們……”
“爹!”
金吒和木吒再也忍不住,撲通一聲齊齊跪倒在床邊,哽咽出聲。
父親臨終前這遲來的、帶著血淚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們心上。
這讓他們心中涌現出無盡地痛楚和茫然無措。
“爹,大哥二哥從未真的恨過您!”
哪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迫,他抬頭,目光掃過兩個兄長,那目光中有安撫,更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我們是一家人,怎麼會有恨呢?”
李靖似乎還想說什麼,嘴唇劇烈地哆嗦著,卻只能發出 的氣音。
他那雙緊握著哪吒的手,力道逐漸弱了下來,眼中的光亮也如同風中殘燭,搖曳著,仿佛即將徹底熄滅。
就在這生離死別,悲慟欲絕的時刻,陳默帶著蔣光和劉吉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此地。
從听到金吒木吒的呼喊後,哪吒便先一步趕來,陳默則稍稍晚了一些。
而此刻。
跟隨在陳默左右的蔣光和劉吉兩位仙將,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身體在此時猛地一僵!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極其熟悉卻又無比遙遠的威壓感,如同無形的潮水,毫無征兆地從房間內的床上涌來,直接觸及他們的仙識!
“這是……”
那威壓並非來自眼前垂死的李靖,而是……而是從李靖那殘破衰老的軀體深處涌現的。
隱約間,透出一絲極其微弱、幾乎被凡人死氣完全掩蓋的——本源氣息!
那是他們仙兵仙將頂頭上司,托塔天王李靖的威煞!
是統御仙兵仙將的無上天王烙印在仙識深處的印記!
即便歷經輪回,沉淪凡胎,在這油盡燈枯、靈與肉即將徹底分離的剎那,那被塵封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本源烙印,竟泄露了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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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噗通!
蔣光和劉吉臉色煞白,額頭瞬間布滿冷汗,身體不受控制地、直挺挺地朝著病床上的禮金跪伏下去。
動作整齊劃一,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敬畏與本能!
蔣光和劉吉此刻內心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仙識在識海中瘋狂嘶吼︰
“是天王!是李天王的氣息!雖然微弱到極點……但絕不會錯!”
蔣光的仙識劇烈波動,跟劉吉在暗中溝通。
“我的天……天王……天王怎麼會……在這凡人之軀里?!還……還向天神哪吒……托孤?!”劉吉感到驚恐和一絲荒謬。
“三太子哪吒好像還不知道他的父親是天王轉世……”蔣光傳音道。
“是的,是的!肯定是這樣,難怪陛下帶我們來大禹,應該就是來接引天王的。”
劉吉強壓下心中的震驚,沒想到托塔天王跟三太子哪吒轉世的還真巧。
竟然又湊到一家了。
“太不可思議了!”
“是啊!”
蔣光劉吉原本是在神念交流,突然不知道怎麼就開了口,二人的聲音在壓抑的哭泣聲中顯得格外突兀。
哪吒跟殷夫人以及金吒木吒,都不由地愣了一下。
他們轉頭看向門外,卻發現不知何時,門外出現了三道陌生的身影。
尤其是兩個身穿鎧甲的將士,竟然跪在地上。
這讓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金吒、木吒和殷夫人茫然不解地看向三位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娘,金吒、木吒,這是仙帝陛下和兩位仙庭仙將!”哪吒介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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