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天花板上掛著一盞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吊燈,暖黃色的光芒透過磨砂燈罩灑下,在米白色的被褥上投下一片朦朧的光暈。
這種溫暖而安穩的氛圍像一層柔軟的棉花,讓人不禁心生困頓,只想蒙著頭再睡上一覺,最好是一覺睡到天亮,把所有的血腥、廝殺與逃亡都拋在夢里,再也不醒來。
當張玉汝從混沌中掙扎著醒來時,這便是他第一時間看到的景象,以及腦海中最本能的想法。
疲憊如同潮水般包裹著他,每一寸肌肉都在隱隱作痛,訴說著之前那場血戰的余威,但身體卻意外地沒有了瀕死時那種撕裂般的劇痛。
傷口處傳來淡淡的暖意,像是有溫和的能量在緩緩滋養肌體,顯然經過了精心的處理。 不過這份安穩並未持續太久。
他很快便從混沌中掙脫出來,猛地想要坐起身,卻被渾身的酸痛按回了床上,胸口傳來一陣牽扯般的悶痛。
“壞了!”一個念頭瞬間擊中他,讓他渾身汗毛倒豎,“我這是在哪?不會是被天人抓到實驗室,準備解剖研究「天人五衰」了吧?”
記憶如同破碎的鏡片般涌來昏倒之前,他躺在雪地里,看著兩位天人宗師在「天人五衰」的侵蝕下快速衰敗。
自己拼盡最後保留的能量,打出那決定生死的一拳時,連視線都模糊成了血色——那些能量是他在獸潮中死戰不退時,硬生生從牙縫里省下的,最初只是出于“留一手保命”的保險起見,沒想到真的在最後關頭成了反殺的關鍵。
想起自己一拳逼退兩位宗師時的決絕與高光,再對比此刻躺在陌生床上的慌亂與狼狽,張玉汝忍不住在心里自嘲——果然再靚仔的高光時刻,也敵不過清醒後的求生欲。
然而,他懸著的心很快就放回了肚子里。
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兩道有些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左邊的女子穿著一身利落的黑衣,長發束成高馬尾,眉眼間帶著幾分桀驁;右邊的女子則穿著素雅的青衣,長發披肩,氣質溫婉,手里還端著一個放著溫水和藥片的托盤。
“玉汝,你醒了?手術很成功,現在你已經是女孩子了。”黑衣女子走到床邊,雙手叉腰,故意板著臉開玩笑道,眼底卻藏不住笑意。
“別听她胡說。”青衣女子嗔怪地看了同伴一眼,將托盤放在床頭的櫃子上,關切地問道,“身體現在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傷口會不會很痛?”
“珂珂?靈兒?”張玉汝看著兩人,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訝,聲音都有些發顫。
這兩張臉雖然看著有些陌生,但眉眼間的輪廓、說話的語氣,分明是他早年結識的好友曹珂與鐘靈!
“呦,您這是貴人多忘事,幾年不見都不認識老熟人了?”黑衣女子故意做出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伸手在他胳膊上輕輕拍了一下,卻因為怕弄疼他而收了力,嘴角的喜悅根本藏不住。
“是我們。”青衣女子溫柔地點點頭,拿起棉簽沾了點溫水,小心翼翼地幫他擦拭嘴角的干裂。
她的動作輕柔得像春風拂過,瞬間驅散了張玉汝心中殘存的不安。
大概是看出了張玉汝眼中的疑惑,曹珂解釋道“我和鐘靈這些年經常在暗中調查天人的動向,為了方便行動,都用特殊技法做了偽裝,用能量改變了容貌和氣息。現在的樣子和真實樣貌有不小的區別,你認不出來也正常。”
“原來如此。”張玉汝長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徹底放松下來,後背的冷汗瞬間浸濕了病號服。
他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兩張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驅散了所有的不安與疲憊。
不得不說,她們兩人的偽裝水平確實厲害,無論是容貌細節還是能量波動,都做了徹底的改變,基本上完全看不出來和原本模樣的關系。
若不是這熟悉的語氣和關切的眼神,他恐怕真的會把她們當成天人派來的“新殺手”。
吊燈的光芒依舊柔和,病房里彌漫著消毒水和淡淡藥草混合的味道,卻不再讓人覺得恐懼。
“我看我們還是先把偽裝卸下來吧,不然這位大人可就真把我們給忘了。”身著黑衣的鐘靈語笑嫣然地說道。
她現在的這副神態若是給其他人看到,恐怕是要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和鐘靈接觸的人都知道,她小時候是個很活潑的孩子,但五六年前不知為何忽然變得極其冷漠,之後雖有過短暫好轉,卻很快又變得更加疏離,像一座捂不熱的冰山。
曹珂聞言點了點頭,她的手中浮現出盈盈綠光,那是蘊含生命能量的治愈之光。
綠色的光芒在她和鐘靈的臉上輕輕劃過,如同水波蕩漾。
隨著曹珂掌心綠光流轉,兩人臉上的偽裝如同被晨露洗淨的薄霧般緩緩褪去,露出了被能量掩蓋的真實容貌。
鐘靈的變化最為顯著。
偽裝褪去的瞬間,她眉眼間那層刻意維持的桀驁與疏離如同冰雪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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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被壓制的靈動悄然復甦,那雙眼楮不再是冰冷的寒潭,而是重新泛起了張玉汝記憶中的光彩——眼尾微微上翹,帶著幾分天然的俏皮,瞳孔清澈如溪,轉動間仿佛有細碎的星光在跳躍。
她的鼻梁小巧挺直,鼻尖帶著一點自然的圓潤,嘴唇是健康的粉色澤,唇角即便不笑,也微微上揚著,藏著早年那股藏不住的活潑勁兒。
只是時光終究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
眼角眉梢比記憶中多了幾分銳利的線條,那是常年在暗處行動留下的警惕;臉頰的嬰兒肥早已褪去,下頜線變得清晰利落,卻在看向張玉汝時,悄然柔和下來。
最動人的是她此刻的眼神,既有重逢的驚喜,又有掩飾不住的關切,還有一絲久別重逢的局促,曾經被冷漠冰封的靈氣如同解凍的溪流,重新在她眼底潺潺流淌,讓她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仿佛那個會追著蝴蝶跑、會因為一點小事就笑得前仰後合的姑娘,從未真正離開過,只是被歲月暫時藏了起來。
而曹珂的真容,則完美延續了她骨子里的恬靜氣質。
偽裝散去後,她的眉眼依舊是記憶中溫婉的模樣,眉毛細長如黛,順著眼型自然舒展,不笑時帶著淡淡的悲憫,笑時則彎成兩道溫柔的月牙。眼楮是溫潤的杏核狀,瞳孔是偏淺的茶色,無論看向何處,都帶著一種沉靜的專注,仿佛世間紛擾都與她無關。
她的臉型是柔和的鵝蛋臉,皮膚是常年不見強光的白皙,卻透著健康的粉暈,鼻梁秀氣挺直,嘴唇薄薄的,說話時語速總是不急不緩,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這些年的風霜似乎格外優待她,除了眼神中沉澱出的從容與堅韌,她的容貌幾乎沒有太大變化。
只是在靠近時能發現,她眼神比記憶中深了些,那是無數個夜晚為同伴療傷、為計劃籌謀留下的印記;手指的指腹帶著薄繭,那是常年操控治愈能量、處理草藥留下的痕跡。
但這份歲月的痕跡並未破壞她的恬靜,反而讓她的氣質更佳,站在那里,就像一株在風雨中靜靜生長的蘭草,始終保持著自己的姿態。
“這下認出來了吧?”鐘靈伸手撥了撥耳邊的碎發,指尖劃過臉頰時,似乎還帶著一絲對“真實”的生疏,眼底的靈氣卻愈發鮮活,“別告訴我,你還是覺得我們像天人派來的殺手。”
曹珂則走到床邊,伸手輕輕按在張玉汝的手腕上,茶色的瞳孔中泛起微光,感知著他體內的恢復情況,語氣依舊是熟悉的溫和“能量運轉還有些滯澀,但反噬已經被控制住了。”
張玉汝看著眼前這兩張既熟悉又帶著時光印記的臉,看著鐘靈眼底重新亮起的靈氣,看著曹珂始終不變的恬靜,心中的暖流愈發洶涌。
“真的是你們……”張玉汝看著她們的真容,眼眶微微發熱。
在經歷了天人的追殺、異獸的圍堵、生死的掙扎後,這份突如其來的重逢,比任何療傷藥都更能撫慰疲憊的心靈。
鐘靈挑眉,伸手彈了彈他的額頭“不然你以為是誰?難不成還盼著天人來給你送終?”
曹珂則拿起托盤里的藥片,遞到他嘴邊“先把藥吃了。你這次傷得太重,「天人五衰」的反噬又厲害,若不是我們恰好趕到,恐怕真要永遠留在那片雪地里了。”
張玉汝乖乖張嘴吞下藥片,溫水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絲暖意。
他看著眼前的兩人,忽然覺得那些血腥的廝殺、絕望的逃亡都有了意義——至少他活了下來,還能再次見到這些在意的人。
病房里的燈光依舊柔和,張玉汝靠在床頭,听著曹珂和鐘靈講述這些年的經歷,心中的陰霾漸漸散去。
自從張玉汝第一次擊殺天人離開豫州後,曹珂與鐘靈的人生軌跡便徹底偏離了原本的方向。
她們天真地以為,只要找到張玉汝並非“叛逃”的證據,只要向世人揭露天人的偽善,就能為他洗脫“擊殺同伴、勾結邪教”的罪名。
曹珂動用了曹家在情報網絡的資源,鐘靈則憑借鐘家在各地的產業打探消息,兩人像兩只不知疲倦的工蜂,穿梭在各大城市的明暗角落,收集著天人操控輿論、掩蓋真相的蛛絲馬跡。
可現實很快給了她們沉重一擊。
兩名高級能力者的身份,在天人龐大的權力機器面前如同螳臂當車。
她們遞交的證據石沉大海,試圖接觸的官員要麼避之不及,要麼直接將消息通報給天人。
很快,一份冰冷的警告送到了她們手中——用暗紅色的火漆封緘,上面沒有落款,卻帶著足以凍結血液的威壓“安分守己,否則後果自負。”
她們這才明白,沒有家族的全力支持,自己的抗爭不過是徒勞。
曹珂曾鼓起勇氣向祖父曹諒求助,那位坐鎮曹家的大宗師只是沉默地看著她,最終嘆了口氣“玉兒,有些事不是你能插手的,天人的威嚴不容挑釁。”
鐘靈找到鐘神秀時,得到的回答更加直接“為了一個外人,讓整個鐘家陷入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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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大宗師的態度如出一轍。
在家族利益與天人的強權面前,張玉汝實在算不得什麼。
自知無法從家族得到支持的兩女,做出了一個決定跳出家族為她們規劃的“按部就班”培養路線。
曹珂放棄了曹家繼承人的優渥資源,鐘靈斬斷了與鐘家產業的所有聯系,她們帶著僅有的積蓄與信念,開始了真正的獨立調查。
那段日子很苦。
她們要躲避天人的眼線,要在黑市換取情報,要在荒郊野外修煉提升實力,甚至好幾次差點陷入異獸的巢穴。
但正是這份絕境中的磨礪,讓她們的能力突飛猛進。
在張玉汝逃亡的第一年結束時,曹珂突破瓶頸,能在瞬間凝聚生機;鐘靈也完成蛻變——兩人幾乎同時突破成為大師級能力者,比家族預期的時間整整提前了三年。
她們的優異表現很快引起了北斗院的注意。
這所神州國最頂級的院校,向她們拋來了橄欖枝。
曹珂與鐘靈幾乎沒有猶豫就接受了邀請——北斗院不僅能更安全的修煉環境,更重要的是,這里有不被天人掌控的情報網絡,有更頂尖的資源,能讓她們變得更強。
在北斗院的兩年,她們一邊瘋狂吸收知識提升實力,一邊從未放松對天人動向的關注。
曹珂憑借治愈能力成為學院附屬醫院的核心成員,借著治療各地傷員的機會,收集著天人在各地的暴行證據;鐘靈則加入了北斗院的行動組,多次參與圍剿異獸的任務,實則在暗中追蹤天人宗師的行蹤。
這次能在益州邊境及時找到張玉汝,正是多年積累的結果。
當天人內部網絡傳出“圍剿張玉汝”的消息時,鐘靈憑借安插在天人外圍成員中的眼線第一時間截獲了情報;而北斗院內部關于益州異獸潮的第一手監測數據,則讓她們精準鎖定了張玉汝可能突圍的路線。
兩人來不及請示學院,直接動用了北斗院的緊急傳送裝置,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那片雪原,恰好看到張玉汝倒在血泊中的最後一幕。
“還好讓我們趕上了。”曹珂為張玉汝更換著繃帶,語氣輕描淡寫,卻掩不住後怕。
她指尖的綠光流轉,將新鮮的能量注入傷口。
張玉汝看著她們,心中百感交集。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一次逃亡,竟會讓兩個原本可以安穩度日的女孩,走上這樣一條艱險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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