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數量”最終成為了打破平衡的關鍵。
天人的強大固然令人敬畏,但其數量卻始終稀少——血脈的傳承限制、嚴苛的生育條件,讓他們的種群規模始終維持在極低的水平,甚至有時幾十年都難以誕生一位新的天人。
與之相對的是,普通人的數量如同燎原之火般不斷壯大。
黑暗時代雖殘酷,卻也催生了更多的覺醒者,而先導會憑借著開放的吸納機制,將這些覺醒者、工匠、學者乃至普通民眾不斷納入麾下。
在持續的發展中,先導會內部逐漸涌現出一批驚才絕艷的人物。
他們或許沒有天人那般天生的強大,卻有著驚人的悟性與韌性——有人從異獸的能量波動中悟出新的戰斗技巧,有人將古老的武學與超凡力量結合創造出新體系,有人則通過科技手段強行提升能力者的實力。
這些“後起之秀”雖然個體力量可能仍不及頂尖天人,但其數量龐大、配合默契,再加上先導會掌握的資源整合起來,整體力量開始飛速追趕。
這些人在實戰中不斷成長,硬生生靠著集體智慧與犧牲精神,將異獸從城市廢墟中趕走,一步步奪回了人類的生存家園。
可當戰線推進到異獸盤踞的核心區域時,先導會的攻勢還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停滯。
他們能依靠人數優勢守住已收復的土地,卻很難對異獸的巢穴發起致命一擊 ——頂級戰力的缺失成了最大的短板。
十名、百名甚至千名普通能力者的犧牲,或許才能換得一頭高階異獸的死亡,這種代價讓任何推進都變得舉步維艱。
恰恰就在這個時候,天人們與先導會的高層開始了接觸。沒人知道那些協商交流的具體細節,只知道過程充滿了曲折與博弈 —— 先導會希望天人能投入更多力量參與核心戰場,而天人則要求在戰後秩序中獲得更高的話語權;普通人渴望平等的資源分配,而天人則堅持 “力量決定地位” 的法則。
最終,雙方還是達成了合作。
天人派出頂尖戰力協助先導會突破異獸防線,而先導會則承認了天人的特殊地位,將最優質的資源、最安全的領地優先分配給他們。
這種合作確實加速了黑暗時代的終結,讓人類得以在廢墟上重建國家,但也為後來的權力格局埋下了伏筆 —— 天人借助先導會的組織架構滲透進世俗權力,而先導會則依靠天人的力量鞏固了統治,兩者相互綁定,形成了如今這套看似穩固、實則暗流涌動的體系。
張玉汝避開一頭異獸的沖撞,指尖凝聚的白光瞬間穿透了對方的頭顱。
他想起這段歷史,眼神中閃過一絲明悟天人與先導會的聯盟,從一開始就建立在 “利益交換” 而非 “信念共鳴” 的基礎上。
既然有合作,就必然有分歧;既然有博弈,就必然有裂痕。
或許是資源分配的矛盾,或許是權力歸屬的爭奪,或許是對 “人類未來” 的不同理解…… 這些隱藏在平靜之下的暗流,正是他這樣的 “局外人” 可以利用的機會。
獸潮依舊洶涌,但張玉汝的心中卻燃起了一絲微光。他面對的或許是龐然大物,但這頭巨獸並非無懈可擊。
只要找到那道最脆弱的裂痕,哪怕力量微薄,也未必沒有撼動它的可能。
在天人加入先導會後,那道困擾人類許久的“頂層戰力缺口”終于被填補。
天人們以碾壓性的力量撕開異獸最堅固的防線,先導會的普通能力者與民眾則緊隨其後穩固戰果,兩者聯合形成的洪流,最終將異獸從大陸腹地徹底趕了出去。
人類在廢墟中升起炊煙,重建城市,一點點走出了黑暗時代的陰霾,而天人們也在這場勝利中徹底確立了不可動搖的特殊地位。
若要做個貼切的類比,此時的天人們恰似上古時期的世家大族——他們參與了新秩序的創建,在血與火的洗禮中攫取了足夠多的利益最肥沃的土地、最核心的資源、最安全的聚居點,以及對超凡力量傳承的絕對掌控權。
他們不再是單純的“戰力者”,而是成為了人類社會的“特權階層”。
隨著時代發展,這些佔據關鍵位置的巨頭們愈發默契地聯合起來,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壁壘。
他們用資源傾斜、規則制定、信息封鎖等手段,不斷排擠那些非“自己人”的崛起者——普通覺醒者即便天賦出眾,也很難獲得平等的成長機會;有潛力的民間勢力,往往會被以“不符合秩序”為由打壓。
在數千年甚至上萬年的漫長時光里,只有極少數驚才絕艷的天才,能憑借一己之力突破這道壁壘,達到讓天人們不得不平等視之的高度,而這些人最終大多也會被“招安”——或多或少接受天人的資助,成為體系內的“特例”。
在這種循環往復的操作中,一個耐人尋味的結果出現了原本並非先導會早期成員的天人們,反倒是逐漸蠶食、掌控了先導會的核心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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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最初由普通人與自我覺醒者建立的理想主義組織,慢慢變成了維護天人特權的工具。
先導會的“引領人類”初心,漸漸被“鞏固統治”的現實需求取代。
這個過程自然不會一帆風順。
漫長歲月里,總有一部分人對天人掌控先導會的現狀極為不滿。
他們或是早期成員的後裔,或是堅持理想的覺醒者,認為先導會早已偏離了“守護所有人類”的初心,變成了為少數人服務的工具。
這些反對者掀起過數次反抗,然而絕大部分都被強大的天人勢力無情鎮壓,幸存者或被流放,或被抹殺;只有少數人僥幸逃脫,在隱秘的角落建立起新的勢力,持續與先導會對抗。
復興會便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存在,他們以“奪回人類話語權”為口號,在暗中積蓄力量,成為天人眼中最難纏的隱患之一。
至于自然教會與天道教,它們的發展軌跡則有所不同。
這兩個教派幾乎與先導會同時誕生,最初或許為了對抗異獸有過短暫合作,但很快便因理念分歧分道揚鑣。
自然教會崇拜異獸與原始力量,主張“人類與異獸共生”,天道教則沉迷于古老的玄學儀式,試圖用極端手段獲取超凡力量。
它們從一開始就站在了先導會的對立面,成為人類社會另一重威脅。
這些故事主要發生在神州國境內,其他國家的情況雖因文化差異各有特色——比如西方福音會與聖子的權力斗爭,巴拉特國婆羅門與世俗政權的博弈——但本質上都算不上新鮮。
勝利成果被少數人奪取,理想主義被權力腐蝕,屠龍者最終變成惡龍,一切不過是歷史的又一次重演。
當張玉汝在雪域高原的廝殺間隙,將這些情報碎片串聯起來時,他終于徹底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什麼——那不是某一個敵人,而是一套根深蒂固、運轉了萬年的權力體系。
這套體系用“秩序”“守護”為外衣,掩蓋著“壟斷”“壓迫”的內核;它看似堅不可摧,卻又在不斷重復著“崛起腐化反抗”的輪回。
此刻,獸潮的嘶吼與體內的疲憊都變得清晰起來,張玉汝握緊拳頭,黑白神光在眼底流轉。
他知道,自己要對抗的不僅是眼前的異獸,更是那套試圖將所有人都困在棋盤上的規則。
擊殺白鏡,對張玉汝而言從來不是簡單的泄憤,而是對過去的一場必須完成的交代。
那是夏侯月倒在血泊中時,他攥緊拳頭立下的誓言;是城破後,那些在異獸爪下哀嚎的百姓們無聲的控訴;是無數個在黑暗中舔舐傷口的夜晚,支撐他活下去的執念。
白鏡代表著自然教會最直接的邪惡,代表著肆意踐踏生命的瘋狂,唯有親手將這顆毒瘤拔除,那些逝去的靈魂才能安息,他心中的那份愧疚與痛苦才能得到一絲慰藉。
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是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要走完的路——哪怕為此數次徘徊在生死邊緣,哪怕要在異獸群中殺出一條血路,也絕無退縮的可能。
而對抗天人,則是張玉汝在看清那套腐朽體系後,為自己選定的未來道路。
如果說自然教會是揮舞利爪的外部異獸,那天人便是寄生在人類社會內部的、更隱蔽的“腐朽異獸”。
他們用特權壟斷資源,用規則壓制異類,用“秩序”的外衣掩蓋權力的貪婪,將無數普通人的希望與潛力扼殺在萌芽中。
這條路遠比復仇更加艱難險阻——天人的勢力盤根錯節,滲透到社會的每一個角落;他們的力量深不可測,宗師級、大宗師級的能力者如同懸頂之劍。
更可怕的是,他們早已將自己與“人類文明”捆綁,反抗他們仿佛就是在挑戰整個世界的規則。
張玉汝很清楚,走上這條路,他可能隨時會身死道消,可能會被污名化、被孤立、被整個體系追殺,但他別無選擇。
因為他見過太多不公在混亂之地,有天賦的少年因沒有天人背景,覺醒後只能淪為炮灰;在神州境內,有能力者因不願依附先導會,被冠以“異端”之名圍剿。
而現在,連他自己都成了這場權力博弈中的棋子,被刻意拋棄在獸潮中。
這些經歷讓他明白,對天人的妥協,就是對那些被壓迫者的背叛;對這套腐朽體系的沉默,就是對“守護人類”初心的遺忘。
所以他選擇反抗。
不是一時沖動的意氣之爭,而是深思熟慮後的堅定抉擇。
他要對抗的不是某一個天人,而是那套固化的特權制度;他要打破的不是某條規則,而是那道阻礙普通人崛起的無形壁壘;他要揭露的不是某個秘密,而是那層包裹在“守護”外衣下的虛偽與腐朽。
此刻的雪域高原上,張玉汝的拳頭既揮向眼前的異獸,也揮向遠方那看不見的敵人。
擊殺白鏡的復仇之路已經走到了終點,而對抗天人的抗爭之路才剛剛開始。
前者是為了告慰過去,後者是為了開闢未來。
兩條路同樣充滿荊棘,卻都承載著他的信念——對逝去者的承諾,對生者的責任,以及對一個更公平、更純粹的世界的微弱期盼。
風卷起他黑白參半的發絲,神光在他周身流轉不息。
哪怕前路遍布死亡陷阱,哪怕對手強大到難以想象,張玉汝也不會停下腳步。
因為他知道,有些路哪怕注定孤獨,也必須有人去走;有些抗爭哪怕希望渺茫,也必須有人去發起。
這既是他的宿命,也是他主動選擇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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