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眼下這絕佳時機,大伙兒一同上前解決掉這家伙!”馮難聲如洪鐘,大手猛地一揮,朝著白鏡與丁瓔珞高聲喝道。他的目光灼灼,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哼,這般淺顯的道理何須你多言。”丁瓔珞朱唇輕啟,一聲冷哼中透著幾分不屑。
她足尖一點,身形如柳絮般輕盈躍動,轉瞬便立于張玉汝所構建的「世界」邊界之外,指尖已悄然凝聚起淡紫色的光暈。
那雙美眸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時刻準備應對未知的變數。
她自然不會魯莽地闖入張玉汝的領域。
盡管此刻幾人因共同的目標形成短暫的默契,但若論及根本,彼此間仍是你死我活的敵對立場。
這詭譎的局勢猶如布滿暗礁的海面,指不定何時便會有潛藏的陰謀如利刃般出鞘——或許下一秒,身旁的“盟友”便會為了攫取更大的利益,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若她此刻如未經世事的稚童般冒失闖入,硬生生承接那第一波狂暴的攻擊,只怕頃刻間便會步上前人的後塵,成為又一個轉瞬即逝的犧牲品。
白鏡顯然看出了丁瓔珞的盤算,他沉聲開口道︰“這節骨眼上就別再耍心眼了,咱們六個人一起上,速戰速決解決掉他,之後的事再從長計議。”
他的聲線沉穩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場,目光掃過眾人時,透著洞悉全局的銳利。話語字字鏗鏘,既有不容置疑的威嚴,又暗含權衡利弊的懇切。
白鏡這番提議,巧妙地將此前在戰局中有所保留的雷鳴、萬年與林逸也一並納入戰局。
表面看來,六人傾巢而出似乎有些小題大做,可細究之下,這才是最穩妥的破局之法。
馮難微微頷首,丁瓔珞雖神色未改,眸中卻也閃過一絲認同。
他們都深知,若僅憑三人之力貿然闖入,面對佔據主場優勢的張玉汝,不僅難以速勝,反而極有可能被對方各個擊破。
一旦陷入苦戰,勝負難料,而戰敗的後果,是他們誰都無法承受的。
相較之下,六人協同作戰,既能分散張玉汝的攻勢,分攤風險,又能確保每個人的付出與消耗相對均衡。
如此一來,既保證了行動的成功率,也避免了因利益不均而產生的矛盾,讓眾人都能心服口服。
見無人提出異議,白鏡深知戰機稍縱即逝,當即正色道︰“時間緊迫,再拖延下去,只會讓局勢愈發不利。當務之急,唯有盡快解決張玉汝,才能轉危為安。”
為表決心,話音未落,他便毅然邁步踏入張玉汝的領域。
其余五人見狀,被白鏡的果敢所感染,也不再猶豫,紛紛跟上。在共同的利益面前,再去勾心斗角無疑是自斷後路。
白鏡向來心思縝密,絕非沖動冒進之輩。
他率先踏入張玉汝的領域,絕非自尋死路,而是很清楚在這種時刻,唯有以身作則現身說法,才能促使眾人果斷行動,避免因遲疑而貽誤戰機。
雖然沖的很快,但他的目的,絕不是成為張玉汝首輪攻擊的活靶子。
就在踏入領域的剎那,白鏡雙手如穿花蝴蝶般飛速結印,頃刻間,無數銀光流轉的護體銀鏡在他周身懸浮環繞。
這些銀鏡宛如忠誠的衛士護衛在白鏡的四周,它們不僅能將襲來的能量盡數吸納、巧妙反彈,其質地更是堅不可摧。
即便遭受強力沖擊破碎,那些迸射的鏡刃也會如淬毒的暗器,瞬間化為反擊的利器,令對手防不勝防。
無論迎接自己的是洶涌澎湃的能量攻勢,還是凌厲剛猛的物理打擊,白鏡都有信心能輕松應對,並且讓張玉汝為此付出代價。
然而,當他真正踏入這片「世界」,眼前的景象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預想中的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並未降臨,沒有鋪天蓋地的攻擊,沒有暗藏殺機的陷阱,入目所見,唯有黑白兩色交織,如流動的水墨般不斷變幻,整個世界靜謐得令人心生寒意。
白鏡神色未變,眸中卻閃過一絲警惕。
他穩如泰山,將自身感知如蛛絲般緩緩鋪開,試圖捕捉周遭任何細微的異常。
每一寸空間、每一縷波動,都在他的感知範圍內被細細掃描。
然而,一番探查下來,除了那單調的黑白光影,他一無所獲,仿佛這片世界是一片死寂的虛空,將所有的生機與威脅都悄然隱匿。
張玉汝的「世界」對能量與感知的壓制,早在白鏡的預料之中。
作為經驗豐富的能力者,他對于這種情況早有心理準備。
此刻,所有人眼前皆是同樣單調的黑白世界,仿佛被囚禁在一幅永無止境的水墨畫卷中,既找不到方向,也尋不到敵人的蹤跡。
而其他人的反應,與白鏡不謀而合。這大概就是能力者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踏入陌生之地,必先謹慎探查,摸清環境底細,方能制定應對之策。
眾人皆是屏氣凝神,將感知發揮到極致,試圖在這片看似平靜的黑白世界中,尋找到破局的辦法 。
踏入領域後,眾人在相似的探查動作後,卻走向了截然不同的破局之路。
白鏡指尖輕叩懸浮的銀鏡,鏡面泛起細碎漣漪。“耍這種障眼法,不過是想拖延時間逐個擊破罷了。”他眸光如出鞘寒刃,周身銀鏡隨步伐變換陣型,如移動的堡壘般護著他向「世界」深處挺進。
在他認知里,任何領域都有邊界桎梏,只要沿著黑白光影的漸變軌跡持續深入,終能撕開這片混沌的帷幕——他甚至能想象出張玉汝潛藏在領域核心,透過規則縫隙窺視獵物的模樣,這念頭讓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腳步愈發沉穩。
林逸卻在冷哼聲中直挺挺躺倒在地,玄色外套與黑白地面融為一體。他雙臂枕在腦後,指尖無意識敲擊著太陽穴︰“藏頭露尾的鼠輩,我可懶得主動去找你。”
話音未落,林逸周身肌肉突然如弓弦般繃緊,骨骼發出細密的爆鳴聲。他並非消極待戰,而是在積蓄足以貫穿領域的拳勁——那雙常年戴著指虎的手掌已滲出薄汗,只待力量攢至巔峰,便要以肉身為矛,將這片虛假的世界砸出個窟窿。
雷鳴則仰頭望向翻涌的黑白穹頂,掌心雷紋如活物般跳動。
“轟隆——”引雷術撕開領域表層,一道青紫色電光驟然劈落,雖未傷及核心,卻在地面炸出焦黑的溝壑。
他眯眼觀察著雷電蜿蜒的軌跡,每一次引雷都像是在與領域規則博弈︰“雷光既能劈開迷霧,也能照亮你的藏身處。”那些殘留的電痕在黑白世界里格外刺目,似乎是他對于張玉汝的嘲笑。
萬年則單膝跪地,掌心緊貼地面。
領域內的土壤失去了真實世界的溫潤,反而透著金屬般的冷硬,但他依舊能感知到大地深處微弱的脈動。
“躲在領域內部操控一切?試試能不能瞞過大地的眼楮。”
他閉上眼,額間浮現土黃色咒印,發絲隨能量流動微微揚起。
在他感知中,領域的每一道裂隙、每一處能量節點,都化作大地脈絡的延伸——那些被張玉汝刻意屏蔽的信息,正通過指尖的泥土,源源不斷地匯入他的意識。
馮難的選擇則帶著烈火烹油的狠勁。
他指尖夾著符紙如蝶舞,在目之所及的每個角落疾走穿梭,黑底金字的符文被重重疊疊貼滿地面。
“燒干淨了,自然就露出原形了。”他低笑一聲,指尖火焰騰起,瞬間點燃整片符陣。
赤紅火浪卷著硫磺氣息沖天而起,將黑白光影燒得扭曲變形,那些被符文灼燒的區域竟透出真實世界的光斑——他要的不是精準打擊,而是用焚天滅地的氣勢,將這片領域犁出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
相較之下,丁瓔珞的動作則透著精致的巧思。
她解開發髻上的金簪子,又褪下腕間的銀鐲,將一件件金屬首飾以能量串聯,在周身布下星羅棋布的陣眼。
“領域是死的,陣法是活的。”
她指尖劃過空中,銀線如蛛絲般連接起所有首飾,瞬間勾勒出繁復的陣圖。
當最後一枚耳環嵌入陣眼,淡紫色的靈力屏障驟然升起,在黑白世界里劃出一方獨立領域——她不求破局,只求以陣法的局部規則,在張玉汝的主場里硬生生鑿出一塊“飛地”,用這種以柔克剛的方式,撕開規則壓制的縫隙。
當眾人在領域中各施其能時,張玉汝正端坐于領域核心的光影漩渦中。
作為「世界」的造物主,他只需眸光掃過流動的黑白光暈,便能將眾人的動作盡收眼底——那些在領域中奔突的身影、閃爍的能量、布設的法陣,于他而言如同棋盤上移動的棋子,每一道軌跡都逃不過他洞悉變化的眼眸。
“倒是些有意思的變數。”他指尖劃過膝頭,唇角揚起玩味的弧度。
眼前的景象讓他想起市井中雜耍的班子,白鏡如銀梭般穿梭的鏡陣、林逸蓄勢待發的暴烈拳意、雷鳴引動的青霄電光……眾人如同八仙過海般各展神通,雖招式各異,卻都在試圖鑿開這片規則構築的壁壘。
光影在他眼底交替明滅,領域的邊界正因持續的沖擊而泛起細微的漣漪。
縱然這方世界由他主宰,但若放任這些能力者肆意破壞,核心規則遲早會出現裂痕。
他清楚地知道,再堅固的堡壘也禁不起蟻穴般的蠶食,那些蔓延的破壞痕跡,正如同墨滴入水般逐漸染指領域根基。
“看來得給他們添點‘樂子’了。”張玉汝輕聲自語,指尖突然捻起一道黑芒。
他並未急著親自出手,而是垂眸望向掌心翻涌的能量——那是由領域本源幻化的黑白二氣,此刻正隨著他的念力瘋狂旋轉,如同一團高速運轉的陰陽魚。
思忖間,他忽然抬手一揮,十二道流光自指尖迸發而出。
那些能量並未消散,反而在半空劇烈震蕩,黑白二色如活物般纏繞、塑形,轉瞬便凝結成與他形貌無二的分身。
每個分身的眼眸中都流淌著不同的光澤︰有的盛滿寒冰般的冷冽,有的翻涌著烈火般的暴戾,有的則彌漫著迷霧般的詭譎。
“去會會他們。”張玉汝朝分身們揚了揚下巴,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十二道身影聞言驟然化作流光,分別射向領域中不同的方位,所過之處,黑白光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蕩開一圈圈扭曲的漣漪。
這些由領域能量凝聚的分身,不僅承襲了他的戰斗本能,更能隨心所欲地調動周遭的規則之力,用來對付這群家伙,最是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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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鏡的銀鏡在領域深處劃出細碎光痕,正循著能量波動探向領域核心。
就在他指尖即將觸踫到那層虛實交界的屏障時,兩道身影驟然自黑白光影中凝形——一個白衣勝雪、黑發如瀑,一個玄衣似夜、白發若霜,面容卻與張玉汝分毫不差,連唇角那抹戲謔的弧度都如出一轍。
“分身?”他瞳孔微縮,銀鏡瞬間在周身布下三重防御矩陣。
這兩個分身並非尋常能量聚合體,白衣者周身纏繞著凝滯時空的淡金紋絡,黑衣者則裹挾著撕裂空間的墨色裂隙,分明是將領域規則具象化的戰斗形態。
“憑這等虛影也想攔路?”白鏡沉喝出聲,指尖銀芒暴漲成兩柄光劍。
劍刃撕裂空氣的銳鳴尚未散盡,黑衣張玉汝已揮袖織出墨色帷幕,光劍觸及帷幕的剎那,劍速竟如陷入泥沼般驟降,刃身泛起蛛網般的裂紋。
與此同時,白衣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在白鏡背後凝成實體,指尖迸射的白光直取後心。
“當啷!”護體銀鏡應聲彈出蛛網般的漣漪,將攻擊震散成萬千光點。
白鏡借勢旋身,鏡光如潮水般反卷而去,卻見白衣張玉汝足尖一點,身形如游魚般滑入光影縫隙,竟以領域規則為舟,在黑白世界里任意穿梭。
“有點門道。”白鏡抹了把唇角溢出的血絲——方才防御時,鏡刃反震的力道竟透過能量層傳來。
他凝視著兩個分身上交替明滅的黑白紋路,忽然意識到︰這些並非普通幻象,而是張玉汝將領域規則拆解後凝成的戰斗模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