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下意識地偏向“穩妥”，想著先妥協、先蟄伏，換取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時間積蓄力量。
只是，連他們自己都不敢確定，究竟要成長到何種地步，人類才能真正掙脫神族的桎梏；
更不知道，大唐的星際艦隊要擴充到多少艘、人類的修煉體系要突破到何種境界，才能在宇宙中站穩腳跟、做到真正自保。
這種“看不到盡頭”的未知，像一塊沉甸甸的巨石壓在他們心頭，徹底磨掉了往日“算無遺策”的從容。
段攸猛地抬手，重重拍在身前的黑曜石桌案上，“ ”兩聲脆響像驚雷般炸開，瞬間打破了殿中的沉寂。
桌案上的星圖光筆被震得微微跳動，瑩白的光點晃過眾人的臉。
眼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聚焦到自己身上，他先是勾起嘴角輕笑一聲。
那笑容里帶著幾分自嘲，隨即聲音陡然拔高，像一道驚雷穿透人心。
“諸位，我們一路走來，難道都忘了嗎？”
“我們曾在母星擊敗過割據一方的叛亂勢力，曾在邊境打退過蟲族鋪天蓋地的圍剿。”
“就連神族，都曾被咱們用‘驅虎吞狼’的計策牽制，只能在遙遠的星域里，坐看蟲族與其他勢力廝殺！”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語氣里滿是不甘。
“曾經我們對宇宙一無所知，連星際航行都要靠著老舊的探測器摸索，磕磕絆絆走得艱難，卻從未有過半分膽怯；“
“而今咱們打贏了無數場勝仗，星際艦隊的規模翻了三倍，人類的平均修為也突破了以往的桎梏。”
“怎麼反倒因為神族一通冷冰冰的視頻電話，就個個喪了膽？”
段攸發出一聲冷笑，眼神里帶著幾分銳利的質問，目光像刀子一樣掃過殿中眾人。
“是我們這些年過得太安穩，骨頭變得太過脆弱？”
“還是這些接二連三的勝利，反倒磨掉了咱們當年那份‘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銳氣？”
段攸說完，先是微微停頓了片刻，目光緩緩掃過殿中垂首沉思的眾人。
有人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錦袍下擺的暗紋，布料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有人眉頭依舊緊鎖，指節無意識地敲著桌面，連呼吸都帶著幾分沉重。
直到看見不少人緩緩抬起頭，眼底的迷茫褪去些許，多了幾分探尋與期待。
他才微微清了清嗓子，喉結滾動間，聲音帶著幾分沉穩的力量，繼續說道
“孔明的策略，就像在迷霧中探路，前路全是未知。”
“也許能一舉成功，借蟲族的利爪撕開神族的包圍圈，為人類搶下喘息的空間；”
“也許會一敗涂地，不僅沒能借力，反倒引狼入室，讓人類陷入比現在更凶險的境地。”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點在星圖上蟲族星域的標記，聲音里沒有絲毫猶豫。
“可那又如何？即便成功的可能只有萬分之一，我們也該拼盡全力去試！”
“哪怕讓參謀部通宵達旦推演一百遍、一千遍，把每一個漏洞都補上，把每一步風險都算到，也要把這個計劃打磨到最完善！”
“既然我們已經下定決心，要讓神族知道，想把人類踩在腳下，就必須付出讓他們肉痛的代價。”
“讓他們知道，人類不是可以隨意捏碎的軟柿子！”
段攸的手掌重重拍在桌案上，力道之大，讓星圖上的瑩白光點劇烈一顫，幾縷灰塵從桌角簌簌落。
“那麼我們就必須抓住任何可以利用的資源，哪怕是蟲族這頭渾身是刺、看似凶猛的‘猛虎’，也要試著伸出手，與它並肩同行！”
“或許在諸位看來，與蟲族合作無異于飲鴆止渴，是把脖子湊到猛獸嘴邊，是在刀尖上跳舞，隨時可能粉身碎骨。”
他的目光變得愈發堅定，像兩束火炬，掃過每一張帶著疑慮與擔憂的臉。
“但那又如何？人類從在母星的叢林里掙扎求生開始，就不該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們骨子里就該有不屈不撓的韌勁，就該習慣在危機四伏的夾縫中斗爭，在看不到光的絕境里尋路！”
“只有這樣，才能為人類在這冰冷、殘酷的宇宙中，破開一條真正的生路！”
段攸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像驚雷般在殿中回蕩。
“即便那條路上布滿荊棘，每走一步都可能被扎得鮮血淋灕，每往前一寸都可能墜入深淵。”
“我們也要義無反顧地向前走，絕不回頭！”
“因為我們身後，是數十億人類的期盼，是整個人類族群延續的未來！”
段攸的話剛落，龐統幾乎是從錦凳上彈了起來，寬大的墨色袍袖因急促的動作掃過案幾。
“嘩啦”一聲帶倒了一盞微涼的青瓷茶盞，茶水濺在明黃色的地毯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痕跡。
他全然不顧這些，快步離席，滿臉通紅如燒著的炭塊，眼中卻燃著滾燙的光。
聲音比平日拔高了幾分，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
“陛下說得不錯！無論孔明的計劃是否可行，我人族都該有此魄力，敢于亮劍！”
“更何況，在臣看來，這計策的成功可能極高！”
他向前半步，胸膛微微起伏，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腰間系著的白玉帶鉤，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仿佛已將那線生機牢牢握在掌心。
“按照孔明所說，利用精神力與蟲族溝通！臣斗膽揣測——”
“我想，不僅孔明擁有這個天賦，我等突破金丹境的修士，恐怕都具備這份潛藏的能力！”
龐統的目光掃過殿中眾人，帶著幾分急切與振奮，鬢角的發絲因激動微微顫動。
“只不過，此前從未有人想過這條路，我們都忽略了這份潛藏的可能！”
“所以臣願請命，即刻協助孔明，一同深入蟲族控制的荒蕪星域。”
“哪怕翻遍那些蟲巢密布、瘴氣彌漫的廢棄星球，也要尋到那能與我們交流的蟲族女王！”
他躬身叩拜，額頭重重抵在冰涼的金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聲音卻毫無半分退縮。
“若能成功，便是為我人類，在絕境中找出另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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