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震得空氣扭曲的蟲鳴，驟然響起。
黃忠瞳孔驟縮，鎖定遠處數只如小山般龐大的蟲族女王。
他青筋暴起的雙手將弓弦拉成滿月，璀璨星芒在箭矢尖端凝聚成足以撕裂空間的鋒芒。
隨著弓弦發出龍吟般的震顫，箭矢如墜地的流星劃破長空，精準貫穿蟲族女王的心髒。
巨獸倒下的轟鳴震得大地龜裂，驚起遮天蔽日的沙塵。
黃忠如抽走魂魄般收回神識，蒼白的面容上冷汗混著血污。
精鐵戰甲下的身軀止不住地顫抖，他強撐著疲憊降落在徐榮身側。
此時嚴顏已接替指揮，陣眼處的法器迸發著幽藍光芒，符文在虛空中流轉不息。
黃忠踉蹌著站穩身形，挺直早已酸痛到麻木的脊背，眼神中燃燒著熾熱的悲憫。
“公耀，我以副將的身份，建議你！”
他的聲音裹挾著海風的嗚咽，卻帶著刺破蒼穹的堅決。
“改變策略，盡可能的拯救此地的土著！”
罡風掠過他殘破的披風，獵獵作響的布料仿佛也在為這片土地上的生靈悲鳴。
幽藍的全息投影在指揮艙內明滅不定，徐榮緊盯著屏幕上不斷跳動的數據。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戰術面板上快速滑動，眉頭因蟲族女王孵化曲線的異常飆升而擰成死結。
黃忠的突然打斷，讓他如繃緊的弓弦般驟然不耐，指節重重叩擊操作台的聲響在艙室內格外刺耳。
當听到那番“拯救土著”的提議時，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眼底閃過一絲冷冽的光。
徐榮猛然將戰術地圖放大三倍，密密麻麻的紅點如瘟疫般在屏幕上擴散。
每一個光點，都代表著一只正在孵化的蟲族女王。
他用力扯了扯領口的戰術扣，金屬摩擦聲中透出幾分煩躁。
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發出一聲帶著幾分譏諷的輕笑。
“怎麼，漢升老將軍，也學會悲天憫人？”
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像是淬了霜的利刃。
“你自己看看，如今的戰局？”
“即便我們遠征軍，已經借助異人的雷達，在星空裂隙處布下天羅地網。”
“可那些如潮水般涌來的蟲族女王，仍舊在我們的防線後方瘋狂產卵！”
“我們每斬殺一只，地底就會鑽出三只。”
“這個數量差距，你覺得我們還有精力，去操心這幫土著的死活？”
他猛地拍向全息投影，驚起一片數據漣漪。
“如果正面戰場，我們陷入被動！”
“那麼接下來，你所說的悲劇，將會在一個又一個大陸上上演！”
“而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話音未落，一旁的程昱推了推泛著冷光的戰術眼鏡，鏡片後的眼神如同深潭般莫測。
他先是發出一聲充滿輕蔑的冷笑，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戰術筆。
隨即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質疑。
“我知道，黃將軍跟隨陛下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
“但這一次遠征，老將軍可曾想到，有什麼不同？”
他突然走近兩步，蒼老的面容在藍光下顯得格外陰森。
“這里，我們沒有後勤補助，一切都需要靠我們自己！”
“每一份靈石都要精打細算，每一發彈藥都要反復掂量！”
“就連此地的異人，我們還需要幫他們解決食物！”
“本來，我們的兵力就有些捉襟見肘，你還要分兵去拯救那些注定被淘汰的弱者？”
程昱的目光如淬毒的箭矢般射向黃忠，枯槁的手指重重戳在戰術沙盤上，震得代表蟲族的血色標記微微顫動。
“再抽出人員，想辦法拯救此地的土著！”
“你看看這密密麻麻的戰場分布圖，每一個閃爍的紅點都是需要兵力駐守的防線缺口。”
“每一條猩紅曲線，都在吞噬我們的有生力量！”
“你覺得，我們有那麼多人員嗎？”
他突然抓起一旁的戰術平板，快速調出物資儲備界面，屏幕上刺目的紅色警報閃爍不停。
“如果僅僅拯救，那麼接下來，又該如何安置？”
“難不成要在這滿是蟲族巢穴的荒漠里，憑空搭建起容納數萬人的庇護所？”
“難道這些人，也需要我們來養他們？”
“我們的能量儲備只夠維持三個月的基礎防御，食物補給線三天前就已中斷，每一粒壓縮口糧都得按克分配！”
他猛地將平板甩在桌面上，金屬撞擊聲在寂靜的指揮艙內格外刺耳。
“對于我們來說，此地的土著，對這場戰爭，沒有任何價值！”
“他們沒有先進的科技，沒有能與蟲族抗衡的力量，甚至連最基本的戰術配合都學不會！”
“既然我們明明知道，那為何，還要抽出精力，去拯救他們？”
“他們跪在地上，高呼神明顯靈！”
程昱冷笑一聲，眼中滿是嘲諷，枯瘦的面龐在幽藍的全息投影下顯得格外猙獰。
“但是，我們不是神靈，不是救世主！”
“我們遠征軍，僅僅是守護中原百姓的軍隊！”
“在這遠離故土的戰場上，我們，只能勉強自保！”
程昱這番話實則已是裹著薄紗的利刃，若褪去那層冠冕堂皇的說辭，內里藏著的是更冰冷殘酷的真相。
他垂眸摩挲著腰間古樸的青銅劍，劍鋒曾飲過無數敵血，此刻映出他眼底翻涌的陰鷙。
在他看來，倘若兵糧告急。
這些羸弱的土著，淪為砧板上的“菜人”，不過是生存法則的必然。
過往戰事里，當城池斷糧，他也曾默許士兵以降卒為食，用白骨堆砌勝利。
對他而言，道德與良知不過是亂世中可隨意丟棄的枷鎖。
唯有完成主公交代的任務，才是刻進骨子里的生存準則。
反觀黃忠，銀須在艙內冷風中微微顫動，飽經滄桑的面龐上滿是難以掩飾的震驚與失望。
他跟隨段攸征戰數十載，鐵甲上的每一道劃痕都銘刻著守護蒼生的誓言。
從未有過屠城之舉，即便面對蠻夷，也從未做過如此殘暴之事。
此刻，他望著戰術屏上不斷閃爍的血色光點，記憶卻飄回往昔。
那些跟隨陛下開疆拓土的歲月里，連草木都不願輕易折損。
哪像眼前這二人，竟將生命視作可隨意舍棄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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