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長生停頓了一下，說道︰
“我當時覺得，申博士想通過這個，拔高他自己的地位。
畢竟如果這套理論被推廣，那麼申博士，就是唯一一個，所謂能讀懂星球生命體的高層。再加上前十幾年，他對預測星球軌道的貢獻……
我一下子想到了，申博士聊天時，還提到剩一個首席的名額。
難道說，申博士想進步了？盯上了剩下一個首席的位置？
他此番找我，是想和我結成聯盟，讓我推舉他為第六位首席？
想到這里，我把酒杯放下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申博士在我心里，一直是個純粹的科研人，對這些不太感興趣才對。
況且想要稱為首席，只有成果是不夠的。首席，關鍵時刻得抗住場子，得有硬踫硬的實力！
留給科研人員的，自然有首席科學家這條路線。申博士已經是首席科學家了，現在又盯上首席的位置？
在我的腦海里，已經在想如何婉拒了。申博士實力不夠，我也沒結盟的興趣，不想摻和這件事。
不過，在我想著如何拒絕時，申博士卻說話了——
長生，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說我懂星球生命，事實上，我跟你們一樣，對于星球生命體，也一無所知。
星球是怎麼想的，甚至它會不會思考，它們的生存方式是什麼，我同樣一概不知。
它們圍繞著軌道運轉，在我們看來，確實是固定又無趣的。我能用望遠鏡觀測，我甚至能用規律，總結出它的運動軌跡。
可是……我也無法理解它。
就像細胞如果有科學家，它會發現我們人類，每天也在沿著軌道運轉。
我們上下班、偶爾去熟悉的館子聚餐，這些都是有規律可行，都是可以被預測的。
細胞科學家們，或許也會總結規律，提出個‘人類運動定律’。可是它們也不能理解，什麼是上下班，什麼是聚餐。
你說大裂谷中的詭獸，當詭獸出現的時候，為什麼會影響星球的軌道？
確實我可以從引力、從各種定律中，預測出來，可是這對星球來說，真正意味著什麼，我是無法理解的。
如果詭獸是病毒，或許星球的行為，就像看到同事生病了，就趕快過來幫忙治療一樣。
呵呵，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我還是那句話，不同層次的生命之間，是無法互相理解的。
申博士說完後，我（夜長生）很困惑，更加弄不懂申博士想干什麼。
我也不喜歡彎彎繞，就直接問道——申博士，您跟我說這些，是有事想讓我幫忙吧。
申博士也是爽快人，他該說的理論都跟我說了，和我達成了理論共識。現在見我挑明了說，他也點點頭，終于說出了他的目的。
‘長生，如果你當了首席，剩下一個首席的名額，能不能考慮一下，留給這個星球。就叫它……星首席吧。’
我（夜長生）當時听到這話，眼楮瞪得跟銅鈴一樣。
講真，申博士說這話，帶我的震撼，甚至比他自己想當首席，帶給我的震撼都大。
先是跟我說星球是有生命的，然後又跟我說讓星球當首席？
申博士這兩波操作，全都在我意料之外。”
陳木三人聞言，也都沒想到，讓星球當首席這種抽象想法，居然是申博士先提出來的。
不過仔細一想，倒也正常。
申博士都能提出來，那麼抽象的“函數理論”。提出讓星球當首席，好像也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夜長生說道︰“當時我很驚訝啊，也非常的不理解。
所以我就問他——一個星球，別管它有沒有生命，至少對人類來說，那就是一個星球，沒法溝通的！
又不能投票，又幫不了我們，讓它當首席，除了浪費一個名額，除了讓大家伙覺得我們是神經病，還能有什麼作用？
申博士搖搖頭，不贊同我的說法，他說道——
誰說幫不了我們的？大裂谷黑洞，真要算下來的話，還真是星首席鎮壓的。
一個首席鎮壓一個黑洞，我敢說它的貢獻，超過了60%的歷代首席！
還有你說的，沒法溝通，那確實沒法溝通。但是我們不理解它，不代表它不能理解我們。
細胞無法理解人的生命活動，不代表人無法理解細胞的生命活動。
你都說了，讓它當首席，只是一個象征意義的吉祥物。那麼，讓不讓它當，對我們似乎也沒有壞處。
但是如果不讓它當，如果它能理解我們，它是否會感到被輕視？是否會對我們做出不利反應？你敢賭嗎？
如果一件事，做了沒有壞處，不做有可能有好處，那到底是做還是不做？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申博士說完這話後，便喊老板娘結了飯錢，起身準備離開了。
在他離開前，他扭頭對我說——
我只是站在科研者的角度，向你們闡述了我的發現、我的理論，同時告訴了你們我的想法。我只是個首席科學家，不摻雜管理事項。
做還是不做，決定權在你們首席手中。
長生，不，夜首席，祝你步步高升。今晚這頓算我請你，恭喜你即將高升。
飯菜有點寒酸，別介意。我的理論和想法，就當是我送你的禮物了。
我先走一步，還有實驗在等著我。
說完這話後，申博士就離開了，只剩我一個坐在那里，細細的品味他的話。”
夜長生將他和申博士，那晚吃燒烤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說給了陳木三人听。
三人听完後，全都沉默不語。
相比于申博士的理論，陳木更在意的，則是申博士最後說的話。
不同層次的生命無法相互理解，但是是否可以單向理解？
如果某一層次的生命，對于另一層次的生命來說，是單向透明的。
那麼當兩個生命產生沖突時，必然會是碾壓的結局。
“有沒有生命，能單向看穿我們，我們卻無法理解他們？”
陳木心中，忍不住喃喃自語。他的腦海里，想到了詭尊之上的強者們。
到目前為止，陳木都沒真的見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