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響了半天,對方才接通。
高奎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小李,我是老高。”
李沐陽愣了愣,他記得沒有和高奎交換過電話號碼。
當下就說道“高所,不好意思,昨天喝得有點多,下午回家就開始睡覺,直到剛才才醒。”
“哈哈,我一猜就是。”高奎爽朗的笑道。
“高所,你找我,是不是老郭是了什麼事?”李沐陽問道。
“他毛事兒都沒有,我就是通知你一聲,昨天晚上,他把鄒明琴接回去了,兩口子恩愛著呢。呵呵,要我說,郭成厚肯定是患上被害妄想癥了,哈哈!”高奎一面笑一面說。
李沐陽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可還是正色的說“高所,不能大意。”
“我知道,我手下的人,一直盯著呢。”高奎收起笑聲。
李沐陽吐了口氣“那就好。”
“行,那先這樣。對了,這是我私人號碼,回頭你存一個,以後多聯系。”
“好的,高所。”
“別一口一個高所的,听著生分。以後叫我老高就行。”
“好的,老高。”
“哈哈,這就對了嘛!我先掛了。”
“……”
李沐陽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就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心想等幾天看看郭成厚什麼情況,如果襲擊他那個人不再出現,那麼這件事十之八九也就過去了。
至于鄒明琴是不是真的想要謀殺親夫,還是有待商榷的。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李沐陽再也沒有听到關于郭成厚的消息,也漸漸的把這件事給忘到了腦後。
轉眼到了六月,新城進入了雨季。
接連下了幾天的大雨,使整個城市都變得潮濕了起來。
這天晚上他下班回家,剛到小區門口,就被人從身後給叫住了。
轉頭一看,只見一個人打著把黑雨傘站在不遠處。
傘沿擋住了對方小半個上身,看不清楚長相。
李沐陽不禁皺了皺眉頭,就轉過身問“是你叫我?”
對方撐著雨傘走了過來,把雨傘往後面揚了揚,露出廬山真面目。
李沐陽頓時吃了一驚,黑雨傘下的,竟然是郭成厚!
只不過,跟幾個月相比,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甚至已經有點脫相,眼窩深陷,臉頰消瘦,臉上的皺紋使皮膚看起來松松垮垮的。
“老郭,你,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李沐陽不敢置信的問。
郭成厚咧了咧嘴,聲音嘶啞的說“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最近飯也吃不下,水也喝不下,還睡不著覺,說話走路都沒啥力氣。”
他這話說完,就開始大口喘著氣,好像呼吸都十分困難似的。
李沐陽深深的看著他“老郭,你是不是病了?”
郭成厚搖搖頭“沒去醫院看。”
李沐陽深吸口氣“大晚上的,你找我有什麼事兒?”
郭成厚臉頰抽搐了一下,猶豫了半天,才支吾著說“也,也沒啥事兒,就是,就是過來看看你。”
“你怎麼找到這里的?”李沐陽好奇問。
他不記得告訴過郭成厚他家的住址,實際上即便是市局的同事,知道他家庭住址的也是少之又少。
郭成厚呵呵笑,撓撓頭“我也是猜的,上次咱們踫見的時候,就是在這條路上,我尋思著備不住能等到你。”
李沐陽嗯了一聲,心說郭成厚嘴上說沒什麼事兒,可大雨天跑到市里來找他,肯定還是有事兒,只不過還沒想好怎麼說而已。
略微沉吟,他就說“老郭,正好我剛下班還沒吃飯,咱們到附近找個餐館吃口飯?”
郭成厚抿了抿嘴“行吧,那我請你。”
“我請你。”李沐陽不容置疑。
郭成厚也沒強求,就點點頭。
距離李沐陽所住小區不到五十米,有一家中餐館,李沐陽偶爾會光顧,當下就帶著郭成厚去了。
此刻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外面又下著雨,餐館里沒有客人。
李沐陽為了說話方便,就選擇了門口的一個位置,點了四樣炒菜,一瓶酒。
說話工夫,酒菜上桌。
他給郭成厚倒了一杯“老郭,喝口酒暖暖身子。”
郭成厚舔了舔嘴唇,端起酒杯一口喝了。
李沐陽不禁皺了皺眉,示意郭成厚吃口菜壓壓酒氣。
郭成厚卻搖頭說“吃不下,喝點酒就行。”
李沐陽也沒強求,就又給他倒了一杯,便自顧的吃喝了起來。
這次,郭成厚沒有一口干了,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喝著。似乎連喝酒都變成了一種非常吃力的事情。
李沐陽吃兩三分飽,就趁機問“老郭,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你大老遠來找我,肯定是有什麼事兒。有事兒你盡管說,能力範圍內,我能幫忙的肯定幫。”
郭成厚抿嘴嘴唇沒說話,眼楮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酒杯。
李沐陽見他仍舊不可說,就佯裝生氣的說“老郭,你要是不說,就沒拿我李沐陽當朋友。”
郭成厚嘆口氣,端起酒杯,把剩下的一點酒喝了,苦澀的說“李警官,你的沒事兒,就是想來看看你……那啥,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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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陽萬沒想到,郭成厚非得什麼都不肯說,反而要腳底抹油,頓時一把按住他“老郭,看來你是真沒拿我當朋友啊!你老實說,是不是踫到什麼困難了?我看你現在身體狀況不太好,要不我先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
郭成厚用力的搖頭“不用,不用,真沒事兒……”
他越是這樣,李沐陽越不肯放手,反而追問“老郭,是不是你老婆又搞什麼ど蛾子了?她又想害你?”
郭成厚不敢直視李沐陽的目光,把臉扭到一邊,眼楮里卻不受控制的蓄滿了淚光。
李沐陽哼了一聲“看來讓我猜對了……老郭,只要你能充足的證據,我立刻就可以去抓人。”
郭成厚嘆了口氣,苦笑說道“李警官,我知道你是個熱心腸的人……唉,不怕你笑話,她倒是沒害我,是……是她外面有人了……今天早上,我們吵起來了,我心里頭憋屈,就跑市里來了。我也沒啥朋友,思來想去,也就認識你,所以就過來找你了……唉,這麼丟人的事兒,我哪好意思說啊。”
李沐陽不禁有些愕然,緩緩的松開了手。
如果鄒明琴作奸犯科,殺人放火,他倒是可以去抓人。
可人家就是出軌,充其量也就是受到道德的譴責,還不至于抓起來。
這種事情,他還真忙不上忙!
定了定神,他將酒瓶里剩下的酒都給郭成厚倒上,干巴巴的說“老郭,這事兒我的確幫不上忙。既然你心情不好,那我就陪你喝酒吧。”
郭成厚吸了吸鼻子“算了,剛才喝點,胃里面已經難受得不行,喝不下去了。李警官,讓你見笑了。”
李沐陽搖搖頭“老郭,現如今,這種事司空見慣,你也被太鑽牛角尖。真要是過不下去,就各活各的。”
郭成厚悶悶的嗯了一聲“我能想的開,不鑽牛角尖。來市里的路上,我就想好了,我老婆還年輕,我卻已經老了,人家有二心也正常。明兒回去,我就和她辦離婚。唉,這事兒也不能聲張,要不然別人就得笑話我閨女,有個不正經的媽……”
李沐陽默然無語,這種事情,他別說幫不上忙,連多余的話都不能說。
和郭成厚分開之後,李沐陽回到家里,卻久久無法入睡。
腦海里都是郭成厚形如骷髏的身影。
幾個月前,郭成厚還是個身體結實的漢子。
可現在卻骨瘦如柴,萎靡不振,這種巨大的反差實在有些讓人心生疑竇。
難道,僅僅因為老婆出軌,他就變成這個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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