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一處鬧中取靜的四合院。朱漆大門緩緩開啟，黎錦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手中提著一個素雅的錦盒，走進去。
“黎錦！”
校長老大從院中石桌旁站起身，快步迎了上來。他用力拍了拍黎錦的肩膀，目光如炬，上下打量︰“好！好！氣色不錯！雲海的風浪沒把你拍倒，反而磨得更亮堂了！”
黎錦躬身，雙手遞上錦盒︰“老大，一點雲海的山野粗茶，清心養神的。”
“哈哈，你人來了比什麼都強！”校長老大朗聲笑著接過，隨手放在石桌上，拉著黎錦坐下，“坐！你先嘗嘗我新得的明前龍井！”
清冽的茶香在古樸的石桌上氤氳開來。
校長老大親自斟茶，目光卻始終沒離開黎錦︰“雲海這一局，你打得漂亮！雷霆手段掃清障礙，又及時穩住局面，經濟數據更是硬邦邦的！好！沒給我這張老臉丟人！後繼有人，後繼有人啊！”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贊賞與期許。
黎錦雙手接過茶杯，姿態恭謹︰“全靠老大當年的栽培和提點，沒有您搭的橋、鋪的路，黎錦走不到今天。其實，我們在雲海的根基尚淺，還需步步為營。”
“根基尚淺？謹慎些是好的！但有時候，也要露露鋒芒！”校長老大放下茶壺，“郭忠濤在京城張揚著要化債的事，風聲可不小。你倒好，拍拍屁股回來了？說說，打的什麼算盤？”
黎錦啜了一口茶，茶湯清冽回甘︰“化債？那是郭書記的一廂情願。經濟剛有起色，他就急著去填那個無底洞，我若真跳進去，才是自毀長城。”他放下茶杯，眼神平靜卻銳利，“他這般急切，甚至不惜頂著我和侯省長的反對強行推進……老大，您說，這是不是有點……病急亂投醫的味道？那堆債務里，怕是藏著他不能見光的東西。”
校長老大捻著茶杯邊緣，眼神微凝︰“引信？你是懷疑……”
“是的，我懷疑有鬼。”黎錦接口，聲音低沉，“但僅僅是懷疑，我還不知道他的根底，尤其是牽扯到這些債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還需要再觀察觀察。我離遠點，讓子彈飛一會兒，看看最後能炸出什麼牛鬼蛇神來。順便也看看雲海省里，還有誰在渾水里摸魚。”
“好一個‘讓子彈飛’！”校長老大眼中精光一閃，贊許地點頭，“有靜氣！有定力！那你這次回來，還打算做什麼？”
黎錦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帶著清晰的規劃︰“第一，敲山震虎。雲海那邊，林震霆、王裕明這些地頭蛇的根雖然被我斬斷大半，但京城這邊，他們的靠山、同氣連枝的某些家族，怕是還心存僥幸，覺得我黎錦到雲海，他們就開始打我在京城這邊的主意。這次回來，得讓他們重新記起‘規矩’二字怎麼寫。”
“第二，”他目光灼灼，“解決正部級問題。雲海若能借此機會徹底進正部，自然是上上之選。若不能……”他頓了頓，語氣斬釘截鐵，“那就積累資本，去下一個更需要我的地方，繼續為國家和人民做事！”
“好！好！好！”校長老大連說三個好字，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激賞，“思路清晰，目標明確！黎錦啊，你這一步，走對了！公安系統是不錯的地方，但格局有限。地方主政一方，才是最適合你的！以你在雲海打下的底子，只要穩扎穩打，解決正部級問題，是水到渠成！我看好你！”
他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放手去做！京城這邊，我這把老骨頭，還有些分量！該敲打的，該鋪路的，你盡管開口！”
“哈哈，我不會客氣的！”黎錦也喝茶。
兩人相談甚歡。
黎錦離開老大的房子，沒有急著回家，而是開車來到大姐的別墅。
“小錦！”大姐笑容滿面地迎上來，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可算把你盼回來了！快進來！”
別墅內裝飾低調奢華，處處透著主人的品味與實力。
黎錦將一個小巧精致的禮盒遞給大姐︰“姐，一點小玩意兒。”
“哎呀，跟你說了多少次，別總破費！”大姐嗔怪地接過，臉上卻笑開了花，“你能常回來看看姐，比什麼都強！你現在可是咱們家的頂梁柱！”
她拉著黎錦在客廳寬大的沙發上坐下，親自給黎錦奉上香茗。
“姐，家里都還好吧？”黎錦關切地問。
“都好！都好！我這邊一切都安好！”大姐笑道，“老爺子也總問起你，嘴上不說，心里可惦記了。”
黎錦心中暖流涌動︰“等雲海那邊避暑山莊弄利索了，我親自來接你們，還有老爺子，過去住一陣子，避避暑，也看看我打下的‘江山’。”他話鋒一轉，帶著幾分商量的口吻，“要是你們有興趣，雲陽那邊有幾個配套的項目，前景不錯，也可以考慮個人投點資。”
大姐眼楮一亮︰“那敢情好！老爺子那邊我去說！他之前總擔心過去給你添亂，現在你主動提了，他肯定高興！”她隨即壓低聲音，帶著一絲心疼，“不過小錦，雲海那邊……姐听說不太平？那個郭書記……”
黎錦擺擺手，神色淡然︰“他是有想法的人罷了。姐，我這次回來，除了述職探親，還真有件小事，想請你幫個忙。”
“你說！跟姐還客氣什麼！”大姐立刻坐直身體。
黎錦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我想請姐出面，幫我約個人吃頓飯，順便……問一兩個問題。”
“誰？”
“郭家的那位遺孀，沈靜茹女士。”黎錦看著大姐的眼楮，“她有個親戚，是郭忠濤背後那位老領導的親人，關系很近。”
大姐瞬間了然，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你是想……從她那里探探風？關于郭忠濤這次回來發瘋搞化債的事？”
“對。”黎錦點頭，“郭忠濤入京述職後，特意去拜訪了這個老人家。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不顧一切要化債。我總覺得這里面有蹊蹺。沈靜茹女士身份特殊，或許能听到些……我們听不到的話。姐，由你出面，以敘舊或者慈善的名義約她，最合適不過。”
大姐沉吟片刻，臉上露出精明的神色︰“明白了。這事交給我。沈靜茹以前跟我一起做過慈善拍賣，還算說得上話。我找個由頭，約她出來喝茶敘舊，旁敲側擊一下。她那種身份，有些話，她知道了就應該說出來，嘻嘻。”
黎錦握住大姐的手，眼中是真誠的感激︰“姐，有你在，我安心多了。”
大姐反手拍拍他的手背，笑容溫暖︰“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別墅窗外，京城的天空高遠湛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