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援朝的別墅，黎錦準時抵達。
馬援朝早就等著，在門口將黎錦迎景區。屋里，有馬援朝的嫡出家眷，馬援朝介紹給黎錦。
黎錦微笑著與馬援朝的家人一一握手，態度謙和，這既是馬援朝表達親近，也是一種隱性的實力展示——家庭和睦，後繼有人，馬援朝家族根基穩固。
寒暄片刻，馬援朝便支走家眷，他和黎錦單獨吃飯和談話。
馬援朝親自為黎錦斟滿一杯當地特產的烈酒，自己也倒上，舉杯道︰“黎錦同志，一路辛苦，為草原除了一大害，功不可沒！這第一杯，我敬你！”
黎錦舉杯相踫︰“職責所在，馬主席過譽了。”
兩人一飲而盡，酒液滾燙入喉，非常帶勁。
馬援朝看著黎錦面不改色，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笑道︰“你好酒量！早就听說省廳那幫家伙想給你個下馬威，結果自己先趴下了，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虛傳。我在草原這麼多年，自認酒量尚可，跟你一比，甘拜下風啊。”
黎錦放下酒杯，淡然道︰“謬贊謬贊。那天不過是佔了身份的便宜，馬大海他們再堅持堅持，倒下的就該是我了。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哈哈，你過謙了！”馬援朝大笑，但笑意並未完全抵達眼底。他話鋒一轉，切入正題，“黎錦同志，今天請你來家宴，除了表達謝意，更重要的，是想跟你深入探討一下草原未來的發展。我和懷英書記都深感，草原要真正騰飛，需要新的思路，新的動能。所以，”他身體微微前傾，“我代表自治區政府，正式邀請你擔任我們的經濟發展顧問！希望你能為草原的發展，把把脈，開開方！”
黎錦一邊吃著菜，咀嚼吞咽之後，才抬眼看向馬援朝︰“感謝馬主席和李書記的信任。能為草原的發展盡一份力，黎錦義不容辭。”
馬援朝心中一喜，正要開口，黎錦卻緊接著道︰“不過，既然擔任這個顧問，我就得說點實在話。顧問顧問，光顧著問，沒有實策，那是空談。要真正推動發展，落地政策，光靠嘴皮子是不行的。”
他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我需要一定的話語權，尤其是在我負責規劃和推動的重點項目、重點領域內，需要相應的財政建議權和人事建議權。否則，我說的話沒人听，或者听了不做，那就是浪費馬主席和李書記的信任，也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更是對草原發展的不負責任。”
馬援朝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黎錦的要求，直指核心——他不僅要一個名頭，更要介入實際權力運行！財政權和人事權，這是地方權力的兩大支柱！
他沉吟片刻，沒有立刻拒絕，而是謹慎地回應︰“黎錦同志的要求，合情合理。一個顧問，若沒有相應的抓手，確實難以施展。具體如何界定這個‘建議權’的範圍和力度，這涉及到自治區黨委政府運行的規則，我需要和懷英書記詳細商議之後，才能給你一個明確的答復。但我可以保證，我們邀請你的誠意是十足的，也會盡力為你發揮作用創造有利條件。”
黎錦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理解笑容︰“這是自然，一切都要在組織原則下運行。我相信馬主席和李書記會有一個妥善的安排。我的目的很簡單，”他端起酒杯，主動向馬援朝示意，“那就是我們在中央政策的指引下，同心協力，把草原的GDP搞上去，讓百姓得實惠，讓發展可持續！”
“好！為了草原的發展，干杯！”馬援朝也端起酒杯，兩人再次一飲而盡。
接下來，他們又談了很多……
次日，自治區公安廳，廳長辦公室。
馬大海接到黎錦秘書的電話，立刻放下手頭所有工作，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專案組所在的武裝部大樓。進入黎錦辦公室時，他的額頭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這位手段通天的副總警監單獨召見所為何事。
“黎部，您找我？”馬大海恭敬地站在辦公桌前，姿態放得極低。
黎錦沒有抬頭，正在一份文件上簽著字，只淡淡說了一句︰“坐。”
馬大海半個屁股挨著沙發邊緣坐下，腰桿挺得筆直，大氣不敢出。
黎錦簽完最後一份文件，合上文件夾，這才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馬大海，開門見山︰“大海同志，今天叫你來，是想听听你對自己的評價。特別是近期工作，以及過去一些需要梳理的地方。自我批評，要深刻。”
馬大海的心猛地一沉！自我批評？這是要動手整我的前兆嗎？他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腦子里飛速旋轉，想著自己哪里可能出了問題，是專案中配合不力，還是以前的事被挖出來了？
他強自鎮定，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黎部，我…我堅決服從組織安排，在專案中全力配合您的工作，不敢有絲毫懈怠。至于個人方面…我，我時刻牢記黨員身份，嚴格要求自己，但…但可能在某些具體事務的處理上，還存在方式方法不夠細致、考慮不夠周全的地方…”他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黎錦的臉色。
黎錦面無表情，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打斷了他這種不痛不癢的自我檢討︰“大海同志，我不是要听這種官樣文章。我要的是你對自己履歷的徹底梳理！是干干淨淨，經得起任何級別的審查！確保沒有任何把柄落在別人手里！明白嗎？”
馬大海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聲音都激動得有些變調︰“黎部長！我…我對天發誓，我馬大海絕對經得起考驗！有些事，可能有程序上的瑕疵，但絕對查不到我本人頭上！我…我早就把所有能說的、該說的，都向您和組織匯報了，絕不敢有絲毫隱瞞！”他急于表忠心。
黎錦看著他，眼神銳利︰“光經得起我的考驗還不夠。你要進入副省部級干部序列了，盯著這個位置的人很多。京城里，有的是人想把你搞下去，換上他們的人。你過去的每一個細節，都會被放在顯微鏡下反復審視。任何一點污漬，都可能成為別人攻擊你、攻擊我們這條線的突破口！你確定，你的履歷，能經得起那種程度的‘有心人’的考驗？”
“副省部級？！”馬大海幾乎要跳起來，巨大的狂喜瞬間淹沒了之前的惶恐，他猛地站起身，激動得聲音發顫︰“黎部！我…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把屁股擦得干干淨淨！絕不給您和組織添麻煩！絕不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抓到任何把柄！您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嗯，”黎錦對他的反應還算滿意，語氣緩和了些，“有這個覺悟就好。回去立刻準備，把你擔任公安廳長以來的主要工作成績、廉潔自律情況，特別是專案期間的表現，形成一份詳實有力的報告。李懷英書記和馬援朝主席很快就會找你談話。”
“是！是！我馬上準備！”馬大海連聲應道。
“還有，”黎錦補充道，目光深遠，“材料準備好後，你親自去一趟京城，向‘邢老大’當面匯報一次工作。你的進步，離不開部里的關心和支持。該表的忠誠，要表到位。”
馬大海立刻心領神會，這是讓他去拜碼頭、穩固根基！“明白！黎部！我一定當面向邢老大匯報清楚，絕不辜負您的栽培和部里的信任！”
離開武裝部大樓，馬大海立刻回到自己的專車上，開車的是那個女警，格格琪兒，
格格琪兒清冷而理性的聲音︰“廳長，結果如何？”
“成了！黎錦明確暗示了，要推我進副省部級！讓我立刻準備材料，等李書記和馬主席談話！”馬大海壓低聲音，難掩激動。
格格琪兒沉默片刻，似乎在消化這個消息，隨即道︰“這是好事。黎錦能量非凡，他能推動，希望就很大。你務必嚴格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材料要扎實，經得起推敲。每一個細節都要反復打磨，特別是涉及到你個人和家族關聯的部分，必須徹底切割干淨，不留後患。這部分，我會給你把關。”
“我知道，我知道！”馬大海連連點頭，“琪兒，黎錦還讓我去京城見邢老大。你看…”
“這是必須的。”格格琪兒語氣肯定，“黎錦這是在幫你鋪路，也是鞏固他自己的影響力。你此行姿態要放低，匯報要突出黎錦的領導和你在他指揮下的工作成效，表達對邢老大和部里絕對忠誠的態度即可。具體怎麼說，如果你不自信，我們可以演練一二。”
“好！听你的！”馬大海對格格琪兒的智謀深信不疑。他猶豫了一下，帶著一種近乎獻寶的語氣道︰“琪兒，這麼多年，幸虧有幫我分析局勢，出謀劃策。黎錦他身邊缺的就是你這樣有大局觀、有手腕的智囊。你看…要不要，我把你引薦給黎部長？以你的才干，在他那里，才能真正發揮所長，前途無量啊！”
格格琪兒沉默，良久，她道︰“黎錦他確實是個能做大事的人。我…願意跟隨更有格局的領導者。如果廳長你覺得合適，可以適當向黎錦提一提我的情況。但最終如何，還是要看黎錦的意思。”
馬大海聞言，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同時也涌起一絲微妙的釋然。將格格琪兒這樣的人才推薦給黎錦，既是對黎錦的投靠和示好，也是為自己未來在黎錦陣營中增加一份獨特的價值。
“你放心，琪兒！我會找機會的！黎錦識才愛才，你這樣的金子，一定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