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辦公室
趙春深接到了石子義的電話，第一個印象就是石子義和黎錦的談判有結果了。他很想立刻接听，但還是強忍住情緒，等了幾秒鐘，平復了一下心情後才按下了接听鍵。
“子義同志，情況如何？”趙春深語氣沉穩地問道。
石子義答道︰“趙書記，我已經和黎錦談過了。他沒有馬上答應，但我看他的情緒並沒有太多抵觸，他表示願意談談。”
趙春深深吸了一口氣，略顯急切地追問︰“願意談？那是不是意味著他會同意？他有沒有親口承諾下來？”
石子義頓了頓，說︰“他說還要再考慮考慮，不過會盡快給我答復。”
趙春深皺起眉頭，催促道︰“那你繼續跟進，爭取讓他今天就答應下來！這種事情要趁熱打鐵。”
他覺得黎錦還是可以說服的，關鍵是要讓一個黎錦信任的人去溝通。石子義在提拔黎錦進省廳的過程中起了重要作用，對黎錦有知遇之恩，所以黎錦應該會重視石子義的意見。如果連石子義都無法說服黎錦，那其他人恐怕更難辦到。
然而，接下來石子義的話卻讓趙春深感到一陣不快。
“趙書記，我剛剛離開省政府，現在正在趕往機場的路上，半小時後有一班飛往京城的航班。上頭已經來電通知，讓我立刻進京。關于黎錦的問題，他說會認真考慮，我們應該給他一點時間。趙書記，您還有什麼其他指示嗎？如果沒有，我就先掛了。”
趙春深無奈，只能叮囑道︰“你雖然不在江東，也要隨時關注黎錦的態度，盡量通過電話來促成此事。”說完，他掛斷了電話，隨即叫來了秘書長。
簽完一份文件後，趙春深把文件交給秘書長，示意對方不要急著走。秘書長坐在對面，恭敬地問︰“趙書記，您還有什麼吩咐？”
趙春深抬頭看向秘書長，緩緩說道︰“黎錦剛才敷衍了石子義，這事不好辦。你覺得，還有誰能去說服黎錦？”
秘書長愣了一下，反問道︰“石子義也會被敷衍？”
趙春深點點頭，語氣中透著一絲不滿︰“黎錦說‘考慮考慮’，這就是最明顯的敷衍。他知道石子義很快就要進京，所以故意拖延時間。而石子義不可能一直纏著他。那麼，整個江東省里，還有誰能說服黎錦？”
秘書長思索片刻，搖了搖頭︰“省里的干部，除了那幾位常委之外，其他人根本無法與黎錦相提並論。就算他們去找黎錦，可能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說服他了。況且……”秘書長壓低聲音，“這些人未必都站在我們這邊，說不定他們也在暗中琢磨小金庫的事。我也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搞定黎錦了。”
趙春深沉默了片刻，眼神逐漸變得陰冷起來。
秘書長試探性地說道︰“既然黎錦敢敷衍石子義，那換作別人，他也一樣會敷衍。最壞的結果就是，他干脆不再參與這場游戲，直接退出小金庫策略。到時候，我們該怎麼辦？”
趙春深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冷冷說道︰“那就讓他離開江東！只要他不在江東攪局，憑借他在省內的影響力消失，我們完全可以和其他部門配合，繼續推行這一套政策。”
秘書長連忙勸阻︰“趙書記，不可輕舉妄動啊！之前葉秋瑩也曾試圖趕走黎錦，結果失敗了。她背後可是有葉家支持的，連她都沒能成功，我們又能比她強多少？”
趙春深眉頭緊鎖，內心有些動搖。確實，他的背景和底蘊遠不如葉秋瑩。葉秋瑩尚且未能撼動黎錦，他又能做到什麼？而且，黎錦對葉秋瑩的反擊僅限于政策層面，若是真正撕破臉，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上頭若真要在黎錦和他之間做出選擇，很可能會傾向于留下黎錦——畢竟，黎錦才是能夠掌控江東局勢的關鍵人物。
而他是一個快要退休的，他這第二春的希望還是黎錦給的。
媽的，這個姓黎的，影響力真是大得離譜……趙春深心底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見秘書長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他揮了揮手，讓對方先行離開。
與此同時，在省政府那邊。
黎錦接到了岳父梁濤的電話。看到來電顯示是岳父辦公室的號碼，他略感意外。畢竟，這可是上班時間，岳父理應忙于公務。
接通電話後，黎錦疑惑地問︰“爸，您不忙了嗎？怎麼還有空給我打電話？”
梁濤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我的工作嘛，可忙可不忙。听說你的政策提案遇到了些麻煩，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黎錦心中一驚，沒想到岳父竟然會在這個時候主動聯系自己。他不禁懷疑，岳父是否另有目的。
“爸，我的事情，您幫不上忙。您也應該知道，我觸動的是江東的小金庫，這是上頭特許的政策問題，您所在的單位根本沒有權限處理這類事務。”
梁濤聞言，語氣微微不悅︰“黎錦，你這話就不對了。難道你以為爸真的是一無是處嗎？”
“爸，您別搗亂！”黎錦有些不耐煩，“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掛了，我這邊很忙！”
梁濤連忙安撫道︰“等等，你就給我兩分鐘，听我把話說完嘛。我知道你想做點成績出來，這也是年輕干部的正常想法，無可厚非。我在江東當過一段時間省長，對這里的情況比你更熟悉。你應該听听我們這些過來人的建議。”
黎錦嘆了口氣，心想岳父今天怎麼如此關心自己的事情，倒不如听听他到底有什麼高見。“好吧，爸，您說吧。”
梁濤滿意地點點頭，開始闡述自己的觀點︰“這就對了嘛！黎錦，你就應該听爸的。你答應上頭的條件，融入中樞體系。中樞是從大局出發思考問題的，你服從大局，這是你的職責所在。另外，你遲早是要離開江東的，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
听完這番話，黎錦心中涌起一股憤怒。又是“大局”！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完全不顧及他的利益。上次，岳父讓他接受省紀委調查，還美其名曰為了大局，要求他交出手中的資金。結果呢？他甚至連亡妻甦玉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而現在所謂的“大局”，卻是讓他出賣江東的利益。
黎錦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反駁道︰“爸，您不會不知道，江東是我的家。您怎麼能讓我答應那些條件，出賣江東的利益？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以後還有臉待在江東嗎？”
梁濤不以為然地勸道︰“那你就去京城安家立業嘛！”
黎錦斬釘截鐵地回應︰“樹無根則不立！江東就是我的根，沒有江東，哪里還有我？再說，做人做事總要講究誠信！爸，您的這個主意太餿了！”
梁濤依舊不死心，語重心長地說道︰“黎錦，你的思維和格局還需要提升。你要跳出江東，放眼未來和大局。相信我，按照我說的去做，絕對不會讓你吃虧。”
黎錦終于失去了耐心，語氣嚴厲地道︰“爸，這件事不要再提了。您作為江東的前領導，不要再插手江東的事務。否則，將來翻舊賬的時候，您的責任只會加重！就這樣吧！”說完，他果斷掛斷了電話。
顯然，這位岳父並沒有能力插手上頭指定的政策，只是被利用來充當說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