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依依把火灕背起來，凰焰沿著隊伍的腳下鋪成一條線，像給大家釘了釘子——誰也別倒。
“走。”
姜成低聲，“往前砸。”
這一下，全隊齊動。楚焰一劍出鞘，鐵罡一槍橫掃，月千行空白三息一抬手就讓十來個副吏撲了個空。
丁倩沒再亂動輪盤，只是盯緊節奏，必要時再扣。
小吞在半空一個翻身，張口把一條副吏命條直接吞了半截，吃得它直抽抽。
灰筆魔主沒走遠，站在更高處，像在等命典把棋盤鋪好。
命典總吏筆筆落下，副吏的隊列終于排滿了前方的空域，黑壓壓一片。
“來啊。”
姜成把刀往肩上一搭，嘴角一挑，“誰先。”
副吏軍團齊動，星海跟著一起響。
他把刀掄起來的那一刻，筆架最深處忽然又傳來一陣冷意，像有人把更粗的影子往這壓。
月千行臉色一變︰“等等——那不是命潮也不是壽砂，這是……裁決層。”
“裁你妹。”
鐵罡抬槍，“是人是鬼，先過我。”
影子越來越近。虛空像被墨刷了一下，整個筆架星海瞬間沉了一寸。
有東西抬步走出來了，穿過灰海，越過副吏，直接站到星海正中。
它沒有多余裝飾，也不瘋，也不喊。就那麼一站，手里那支筆像黑鐵，筆尖滴著墨。
它開口。
“逆寫者，當審。”
姜成刀尖一點︰“誰？”
“墨獄裁者。”
影子答。
姜成吐出一口血沫，笑了一下，“你來審，我來砍。”
火海當場轟起，直沖那道影子。副吏軍團齊聲踏步，灰海再次抬頭。筆架整片發出一聲深沉的響，有點像山在動。
下一波，來了。
墨獄裁者一步踏出，筆架星海的光當場暗了一半。
它手里的鐵筆直直落下，虛空劃出一條黑線，把姜成一行和副吏軍團隔開。
墨獄裁者聲音低沉，“篡命之人，當先受審。”
“審你個屁。”
鐵罡當場一步跨出，碎日槍橫著拍在黑線上。血氣轟的一聲炸開，黑線頓時碎了一半。
“爺先審你！”
墨獄裁者眼皮都沒抬，鐵筆往下一按。
鐵罡的氣息猛地一掉，從半步太虛硬生生被壓回混元後期。
鐵罡眼珠子一瞪，肩骨崩出血，卻死死站著。
“就這點壓制？爺還沒熱身呢！”
楚焰劍光一挑，誅命劍骨噌地亮起，斜著一劍就沖墨獄裁者的影子劈下去。
“斬你這筆！”
劍鋒一落，影子裂開一寸，但下一刻又合上。楚焰嘴角滲血，劍骨在臂里顫，骨痕開裂。
“楚焰！”
姜依依急了，凰焰一拍，把他拖回來半步。
火灕振翅，焰浪直撲副吏軍團，把前排幾十個副吏全燒得倒地抽搐。
月千行盯著星象盤，臉色發白。
“這是裁決層……跟命典不同，它是專門壓逆寫者的。”
“那正好。”
姜成把鐮刀掄起，青蓮十四瓣虛影轟然亮起，火光沖天。
“你審我？我先砍你。”
鐮刀當空一劈，火光直接轟在墨獄裁者的筆身上。
轟！
虛空當場崩開一道口子，裁者的影子微微一頓。青蓮火焰順著筆痕往上燒了一寸，硬生生留下了一道火紋。
這是第一次，有人能在“裁決層”上留下痕跡。
墨獄裁者低聲開口。
“逆寫者，已記罪。”
“第二筆，再犯，命削。”
“你記去吧。”
姜成抹掉嘴角的血，咧嘴一笑，白牙冷得刺人。
“可改的，是我。”
副吏軍團這時動了。四面八方的命條齊落，像一場字雨，把整個隊伍都包住。
月千行喝一聲，星象盤上亮出三點白。
隊伍全體同時停手，三息時間，命條撲下來，卻全掉空。
“現在！”
姜依依火灕爆焰，楚焰劍光再斬，鐵罡碎日槍直接橫推開道。
丁倩咬牙，輪盤一轉，逆掉了一條命條的扣寫，把姜成剛掉的一段壽元拖了回來。
“我能撐。”
她喘得厲害，嘴角掛血，卻沒退。
“好樣的。”
姜成低聲一句，青蓮火再起，鐮刀往前橫掃，直接把副吏軍團劈開一條口子。
“走，別被字潮堵死！”
隊伍一口氣沖了出去。背後，墨獄裁者的聲音再次響起。
“逆寫者，三千息後，入審。”
虛空沙沙一響，像是有人在翻書。
“我要審判你們的命運！”
“審你媽。”
鐵罡罵了一句，背影像鐵塔一樣跟在姜成身後。
隊伍沖過字潮，筆架星海深處的光忽然一亮。
那是歲砂殿的方向，巨大的沙漏正在抖動。
月千行臉色發緊。
“裁決層沒散，壽砂要落了。歲砂判官要真出來，咱們得硬接。”
“接就接，還能怕他不成？”
姜成一抖鐮刀，火光照亮前路。
“誰敢判我命，我就先砍他秤。”
星海深處的沙漏徹底亮開。
那不是光，是一粒粒壽砂，把整片天空照得像金色的雨。
“歲砂殿開了……”
月千行低聲，手里星象盤都在哆嗦。
“開就開，有什麼好怕的。”鐵罡抬頭啐了一口血。
丁倩胸口的砂印猛地亮到刺眼，像有根鏈子往外扯。她悶哼一聲，整個人差點被拽過去。
“姐！”
姜依依一把拉住，火灕狂叫，凰焰硬生生往回拽。
“放手！”
丁倩咬牙，輪盤在她掌心急轉，“我自己能頂。”
“你頂個屁！”
姜成冷聲喝，青蓮火猛地一壓，把那股鏈子硬生生卡斷半截。
轟——
歲砂殿大門直接推開，一道高大影子走出來。
身披鐵鏈，手里拖著一口長秤，秤盤上掛著無數碎沙漏，滴滴答答全是壽元的聲。
歲砂判官聲音冷冷落下。
鐵罡當場把碎日槍往地一杵︰“你敢說我？爺先把你秤桿砸彎！”
秤光一閃，鐵罡的壽元直接被壓掉三十年。他肩膀一震，嘴角溢血。
“鐵罡！”
姜成抬刀，火光一推，把秤光擋開。
“判命的。”
他冷聲說，“我告訴你，她的命在我刀上，不在你秤上。”
歲砂判官低下頭，目光死死落在丁倩身上。
“壽砂已盡，三千息後，她當折命。”
“滾！”
姜成把鐮刀橫出去，青蓮十四瓣轟地合攏，直接把秤光壓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