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蘭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
「怎麼了燕燕？」她詫異的詢問道。
韓燕膽小怯懦，回自己家都需要她跟著才敢回，結果到了家門口，又不敢進了。
還是她生拉硬拽，給燕燕扯進來的。
這會兒怎麼突然戾氣就重了。
頓了下，意識到什麼，秀蘭狐疑的看向在喝酒的齊林︰「該不會當初是他害了你吧？」
韓燕渾身發抖，眼底的血絲逐漸充斥整個眼眶。
被秀蘭握住的手，手背上黑色的戾氣如同迅速生長的藤曼，眨眼間就畢竟攀升覆蓋了整條手臂。
脖子、耳畔，遍布全身。
那張生的小鳥依人的臉，也維持不住人形，逐漸暴露出死時的慘狀。
眼圈凹陷，一個眼珠子高高鼓著，詭異又恐怖。
秀蘭眉眼沉了沉，看來是了。
齊林和韓慶全只覺得突然間有些冷。
二人下意識看向窗戶位置，見門窗緊閉，又都收回了視線。
“我們現在只能寄希望燕燕那孩子福大命大，少受點罪，早點被找出來。”韓慶全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悶了。
“說起來，也怨我啊……”
當年他跟前妻離婚，對前妻心有怨恨，難免會遷怒燕燕這個孩子。
以至于燕燕雖然是跟著他生活，但他對燕燕並沒有多少關心，和了解不多。
丟失了半年多，他才意識到不對勁，錯失了找人的黃金時間。
“哥，你別這麼說，是我不好，是我的疏忽。”
齊林陪了杯酒︰“我當時要能早點發現，也能早點報警，說不定當時就能找到燕燕。”
說完，他悄悄掃了眼韓慶全。
韓慶全︰“我最近被叫去了趟警、察、局，好像說是破獲了一個拐子窩點，讓我去留個信息，將來找到孩子好通知我。”
說這話時，他神情格外復雜。
尤其是想到在場時，他無意瞥見的一具具骸骨。
嘴上再怎麼 ，其實心里多少猜到了點影子，只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死心罷了。
听到這話，齊林緊繃的心，多少松了口氣。
這麼說的話，韓燕那死丫頭應該是凶多吉少了。
那就好。
當初交易的時候，他雖然沒露面，但躲在暗處看的時候，跟韓燕那個死丫頭對了下眼兒，不知道她有沒有認出他來。
萬一讓那死丫頭活著回來，他可就危險了。
給韓慶全和自己滿上酒︰“鎭，啥也不說了，咱兄弟倆再喝一杯。”
辛辣的酒水下肚，齊林臉一抹，又是一副沉痛樣。
“哥，實話說了吧，我這幾天天天過來找你喝酒，也是抱著打探消息的心來的。”
“但是我又不敢直說，我怕你怪我，我更怕問出個我不想听的答案，我……我這心里不是滋味！”
“我就想啊，會不會我哪天一過來，一進屋，鎭，燕燕那孩子已經被送回來了。”
他指著身旁的沙發，還用手拍了拍︰“就坐在這沙發上！你說那該有多好啊。”
“可我等啊等啊，等了這麼多天，也沒等到燕燕回來……”
他抬手捂著眼楮，壓著嗓子帶著哭腔︰“哥，你說，你說我怎麼就這麼粗心呢！”
“我怎麼就能這麼粗心呢！我真該死啊！”
“我真恨不得……恨不得……”
.
咬咬牙︰“我真恨不得，我去替燕燕受罪啊！”
話落，還狠狠朝自己臉上扇了幾下。
韓慶全本來心里就難受，被齊林這麼一說，眼淚當即就掉下來了。
當初燕燕失蹤，他不是沒怨過齊林，甚至還曾一度想過，真要是找不到孩子，他就弄死齊林，再去自首。
可是，齊林為了找燕燕，活也不干了，錢也不賺了。
整天整夜的在大街上轉悠，看到長得像的，背影像的，都要追上去看看。
被人扭送到局子里好多次。
後來更是累的直接在大街上昏睡過去，差點讓雪給埋了。
他把齊林從街上帶回家的時候，家里的熱氣一哄，齊林整個人臭的都發酸了。
一問才知道，從知道燕燕不見了開始，他就沒回過家。
餓了就找個地方隨便吃點，困了就找什麼酒店、網吧眯一會兒。
將心比心，他哪還有責怪的心思？
那天齊林在他家睡了兩天兩夜！
睡飽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繼續去找燕燕，還是他給拉住的。
哥倆湊一塊推心置腹的聊了很久，齊林木著臉很堅定地跟他說，他還是要繼續找燕燕。
但是不會再這樣不要命的找了。
他想去山上燒個香，為燕燕祈福。
為女兒祈福，韓慶全這個親爹當然也去了。
原本以為只是爬到山頂，燒個香的。
誰知道從山腳下開始，齊林三步一跪，九步一拜，就這麼生生磕到了山頂。
下山的時候，腿都廢了，只能坐纜車。
下山後養腿就在家里養了半年多。
回想起往事，韓慶全老淚縱橫︰“兄弟，鎭……別說了，喝酒喝酒。”
齊林悶不做聲的端酒跟他捧杯。
韓燕眼神瘋狂偏執︰「秀蘭姐，我想宰了這個畜生！」
「是他把我賣了，現在還在我爸面前假惺惺！」
每說一個字，都似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森冷的恨意。
秀蘭早就猜到了，親耳听到，更覺得諷刺。
「燕燕，你想報仇，大姐不會攔著你。」
「但是你要想清楚，為了這麼個人渣，真的值得賠上自己嗎。」
「大姐知道你恨，你可以收拾他一頓，待會兒大姐帶你去找糖寶，咱們去找糖寶告狀！」
「糖寶不是說了，就算咱們變成鬼了，也有地方給咱們伸冤！」
韓燕哪里听得進去︰「秀蘭姐！他該死！他該下十八層地獄！」
「如果不是他，我怎麼會……怎麼會……我恨他！我要把他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隨著韓燕字字泣血的話，房間的燈滋滋作響，燈光也忽明忽暗。
「大姐知道你恨，所以大姐說了，如果你真的要殺他，大姐不會攔你！」秀蘭直視韓燕的眼楮。
平心而論，如果她是被親戚害的，她只會比韓燕更恨。
「但是大姐還是要告訴你，有時候死亡，並不是懲罰。」
她偏頭看向齊林，眼底逐漸涌出猩紅之色︰「對于這種惡人來說，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