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初九想說要不你睡床,我在外面對付一晚!
安欣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搶先打斷,“我在外面的沙發上睡就行,你在房間里面睡吧!”
“那怎麼行?”嚴初九搖頭,“沙發那麼小,你個子又高挑,蜷一晚會難受死的。”
安欣看了一眼沙發,只有一米六左右,對于身高超過一米七的自己而言,確實局促。
不過女人的身體柔韌,伸展收縮性很強,湊合著也能對付。
她挑了挑眉,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我不睡沙發,難道是要我和你……”
“不是不是!”嚴初九連忙擺手,“我的意思是我睡沙發,你睡床。我皮糙肉厚,怎麼都能對付,扛造。”
安欣搖頭,“還是別了,你白天也沒少使勁,晚上得好好休息。我在醫院值夜班早就練出來了,蜷著也能睡。”
嚴初九還想爭辯,卻被她一個眼神制止了。
那雙清透的眼楮在昏暗中格外亮,帶著種醫生特有的篤定——一旦做了決定,就很難動搖。
“那……我找床毯子給你。”
嚴初九退而求其次,轉身去翻衣櫃。
他記得以前葉梓備了兩條厚毛毯,以應付海上的低溫天氣。
安欣看著他在櫃子里翻找的背影,“嚴初九,我今天過得很開心,你送我的禮物,我很喜歡,而且你的放生,也讓我明白,有些東西比錢更重要。”
嚴初九拿著毛毯的手緊了緊,轉身遞給她時,正好對上她的目光。
船艙里只開了盞小夜燈,昏黃的光線下,她的側臉柔和了許多,之前那股疏離感早就消失了。
嚴初九笑了笑,試圖讓氣氛輕松些,“我今天也很開心,而且還有點羨慕你,第一次釣魚就釣上來那麼大的龍躉,開局就王炸,簡直天選之女的待遇。”
安欣接過毛毯,指尖不小心踫到他的手背,像觸電似的縮了縮!
兩人又陷入沉默,只有船外海浪拍打的聲音在船艙里回蕩,像誰在輕輕敲鼓。
嚴初九覺得自己該走開了,再待下去空氣都要凝固了,“那你……早點休息。”安欣抱著毛毯,“你也是!”
嚴初九轉身往里走,走到房門口又停下,“要是冷了就叫我,我把另一床毯子找給你。”
“好。”
船艙里,安欣躺到沙發上試了試,確實不夠長,腿都伸不直。
可就算躺得憋屈難受,她的心里也沒有半分煩躁,反而有種奇異的安寧。
想起嚴初九教她拋竿時的樣子。
想起兩人一起對抗大龍躉時交纏的呼吸。
想起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時手掌的溫度……
那些畫面像慢鏡頭似的在腦海里回放,讓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原來釣魚真的會讓人上癮,不止是因為上魚時的快感,還因為身邊有個願意耐心教你、陪你瘋的人。
就像生活,重要的不是風景,而是願意陪你看風景的人!
……
房間里面,嚴初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床很舒服,可腦子里全是安欣的影子。
她釣上大魚時亮晶晶的眼楮。
她被辣椒辣到時泛紅的臉頰。
她靠在他懷里時急促的呼吸……
他猛地給自己來了一巴掌。
嚴初九你想什麼呢?
想她干嘛,就不能想想自己別的女朋友嗎?
能是能,可問題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啊!
外面的海風嗚嗚地吹,像是在嘲笑他的心思︰嘖嘖嘖,沒見過女人啊!
不知過了多久,船艙里傳來輕微的響動。
嚴初九屏住呼吸,听著安欣似乎在翻身,然後是壓抑的咳嗽聲。
他心里一緊,起身拉開門。
安欣果然沒睡著,正蜷縮在沙發上,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凍著了。
嚴初九走過去,看到她臉色有點發白,“怎麼了?是不是冷?”
安欣搖搖頭,“沒事,可能有點海風鑽進來。”
嚴初九沒說話,轉身找出另一床毯子,不由分說地蓋在她身上!
安欣抬頭看他,眼神中的清冷此時已經變得溫柔。
“實在不行就去床上睡,我真不介意睡沙發。”嚴初九蹲在她面前,聲音放得很輕,“你別跟我客氣,我皮糙肉厚,以前搞裝修的時候,在露天工地上都睡過的,抗凍屬性早點滿了。”
安欣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他,能看到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還有眼底淡淡的疲憊。
她有點答非所問的說,“嚴初九,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別扭?”
嚴初九愣了下,“沒有啊。怎麼會?”
“我以前從不跟人走這麼近,也很少……”安欣頓了頓,似乎在找合適的詞,“很少像今天這樣瘋。”
嚴初九笑了,“瘋點不好嗎?總繃著多累。你看這海,有時候平靜得像面鏡子,有時候不也翻江倒海,人也一樣,偶爾釋放一下,才是完整的人生。”
安欣看著他眼里的笑意,心里某個角落突然軟了下來。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把自己裹得更緊了些。
嚴初九陪了她一陣,見她執意繼續睡沙發,只好回了房間。
後半夜的海風突然變了性子,卷著咸腥的浪沫狠狠砸在船板上,船身晃得越來越厲害。
嚴初九被晃醒時,听見艙外風雨聲大作!
他忙摸黑坐起身,想出去看看船是不是穩固,免得睡醒一覺人已經沉在海底。
大海的脾氣,可是比小姨現在的心思還難猜的,前一秒還對你笑,下一秒就可能給你一肘栗!
誰知經過船艙時,卻听見沙發那邊有動靜。
他借著微光看去,安欣蜷縮在沙發上,毛毯被風吹得掀起一角,露出的肩膀在發抖。
船艙的窗戶沒關緊,雨水順著縫隙滲進來,在地板上積了一小灘,連帶著沙發邊緣都潮了。
“安醫生?”嚴初九放輕腳步走過去,蹲在沙發邊,“是不是著涼了?”
安欣睜開眼,臉色在昏暗中透著青白,聲音也帶著鼻音,“突然就下雨了,好冷!”
嚴初九伸手摸了摸沙發墊,發現潮潮的。
這樣的天氣,在濕冷的沙發上窩一夜,肯定要生病。
嚴初九就不容置疑的對她說,“別在這兒待了,去床上睡!”
安欣愣了一下,下意識想拒絕,“那你……”
“我在外面!”嚴初九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伸手掀起她身上的濕毛毯,“要麼你去床上,要麼我在這兒陪你耗到天亮!”
海浪“啪”地拍在船舷上,艙內的燈光晃了晃。
安欣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她確實冷得厲害,骨頭縫里都透著寒氣,再硬撐下去恐怕真要病倒。
她又抬眼看看里面那張隱約可見的大床,臉頰開始發燙,“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嚴初九已經彎腰將她扶了起來,她的手臂冰涼,像揣了塊海冰。
安欣被他半扶半攙著走進房間,腳下還在發飄。
嚴初九掀開床上的被子,“你在這兒好好睡吧!”
話說完後他轉身要走,可是腳步卻動不了,因為手腕突然被安欣輕輕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