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系已經緩和到了這個程度,一般人多半就選擇撤了,見好就收是英明之舉。
不過嚴初九還是不太放心,萬一她這頭說穿上衣服還可以做朋友,自己一出這個門,她就反手打給110呢?
他知道,單憑幾句輕飄飄的話和幾條魚,遠不足以真正安撫周凌雲。
畢竟傷過的心就像摔碎的鏡子,粘起來也全是裂痕,哪能指望三言兩語就雨過天晴。
為了穩妥起見,嚴初九決定留下來再陪陪她。
縱然不能‘和好如初’,最少也要讓她不再那麼恨自己!
只是接下來,他又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盡管兩人已經有過數次肌膚之親,可也許是因為不是出于本意,又沒有清晰的記憶,對這個女人始終無感。
像是吃了三頓沒味道的飯,飽腹感有,但回味為零!
辦公室里的寂靜再次彌漫,帶著海腥味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周凌雲仍然縮在沙發的一角,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角,身體依舊緊繃,像只隨時準備彈開的彈簧。
嚴初九的存在感太強,即使他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那種混合而來的壓迫感,仍讓她坐立難安。
只是她偏偏又很懷念剛才從他胸膛傳的溫度和心跳的震動,這讓她羞恥得想尖叫。
嚴初九則是在努力的找著話題。
例如除了真鯛,還有什麼我要做的?
又例如你的身體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帶你去看醫生?
再例如,你現在有什麼特別需要的東西……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我都給你想想辦法!
醞釀了半天,嚴初九終于開了口,“凌雲姐,我有個事情想讓你幫忙可以嗎?”
話說出來後,嚴初九自己都感覺驚訝,這明明不是剛才想的啊!
周凌雲听到他這樣說卻是愣了下,隨後腦子里的警報瞬間拉響,拒絕的話就要沖口而出!
這混蛋簡直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給個破筐就下蛋”!
惡魔屬性完全點滿了!
自己能咬著後槽牙原諒他,已經是聖母瑪利亞附體了好嗎?
還蹬鼻子上臉,要自己幫忙?
然而,當她的視線撞上嚴初九那雙深邃的眼楮時,拒絕的話像卡在喉嚨里的魚刺,硬生生咽了回去。
嘴巴像被無形的線操控著,違背著自己的怒意和理智,切換成了另一套程序“好,你盡管說!”
話音落下的瞬間,周凌雲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個嘴巴子——這嘴怕不是租來的,今天到期著急還!
嚴初九便又湊了過來,身體幾乎挨著她。
周凌雲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身體瞬間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心跳直接蹦到180邁!
嚴初九緩緩的問,“凌雲姐,你一直在鎮上做生意,而且混得那麼開,應該認識不少黑白兩道的人吧?”
周凌雲听見他這樣問,不由蹙起秀眉,“你要干什麼?我認識的人雖然多,但違法犯罪的事情,我是絕對不做……”
話說一半,她就臉紅耳赤的噎住了。
偷海水,也是違法犯罪,她哪還有臉在這兒義正辭嚴!
嚴初九卻是忙擺手,“不,我只是說你人脈廣,向你打听個人。”
周凌雲疑問,“你要打听誰?”
“你知不知道一個外號叫做‘海陸州’的人?”
“海陸……”
周凌雲重復著這個名字,聲音卻像是被驟然掐住了脖子,尖銳一下突然沒了,透著一種無法掩飾的驚駭。
盡管神色只是一閃而逝,但嚴初九卻敏銳的捕捉到了。
她這個反應……絕不僅僅是听說過那麼簡單!
“你……打听他干嘛?”
“打听一點以前的事情!”嚴初九忙湊過去,銳利的目光緊盯著她,“凌雲姐,你認識他對不對?”
“不!不認識!”
周凌雲立即否認,猛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辦公桌沿上,帶來一陣鈍痛,卻遠不及她心底翻江倒海的恐懼。
“什麼海陸州,奇奇怪怪的!听都沒听過,我怎麼會認識!”
周凌雲否認得又快又急,帶著一種欲蓋彌彰的慌亂。
眼神根本不敢與嚴初九對視,胡亂地瞟向別處,手指神經質地絞著衣角。
嚴初九追問,“凌雲姐,你是不是認識他,告訴我他在哪兒好嗎?”
周凌雲否認三連,“不,我不認識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沒什麼事,你就……”
嚴初九緊緊盯著她,沒有錯過她慘白的臉色、劇烈的反應和那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謊言。
他的眼神沉了下去,心底的疑慮像藤蔓般瘋狂滋長。
她不僅認識,而且這個名字對她而言,意義重大,否則她何至于如此失態?
嚴初九逼近她,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周凌雲,告訴我,他在哪兒?”
他叫了周凌雲的全名,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和審視。
“我不知道!”周凌雲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帶著哭腔和崩潰的邊緣,“我說了我不認識!嚴初九!你夠了!你毀了我還不夠嗎?!現在還要來逼問我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我幫不了你!你走!你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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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初九對她了解得已經很深入也很徹底,一看她這樣的神情語氣,就感覺她言不由衷。
“凌雲姐,這件事對我至關重要,你幫幫我可以嗎?”
周凌雲搖頭,“幫不了,我壓根兒就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嚴初九急了,一把抓住她手,
周凌雲忙試圖掙脫他,“啊,你干什麼,放手!”
嚴初九的手像鐵鉗似的箍著她的手,紋絲不動。
手腕上傳來的疼痛,讓周凌雲身體發顫,心頭對他的恐懼也被徹底點燃。
嚴初九的目光緊盯著他,“告訴我海陸州的事!”
“你弄疼我了,放開!”
周凌雲疼得眼淚又開始在眼眶里打轉,聲音也帶著哭腔!
嚴初九硬著心腸不放,“那你告訴我,他在哪里!”
周凌雲目光閃爍游移,“我真的不……”
嚴初九的手微微用力,“你明明就知道!”
周凌雲痛得一張臉都皺了起來,終于扛不住了,“你找他到底要干什麼啊?”
嚴初九眼中浮起戾氣,“我要詢問關于我父母的事情。”
“你,你先放開我!”
嚴初九看著她因疼痛而扭曲的明艷臉龐,眼中真實的恐懼和淚水,心中的戾氣微微一滯。
他意識到自己太過用力,也太過急切,終于緩緩松開了手,但目光依舊緊鎖著她。
周凌雲立刻把手縮回,揉著發紅的手腕,身體往後縮,幾乎要陷進沙發里,像只受傷的刺蝟。
“凌雲姐,”嚴初九的聲音放低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懇求,“我知道剛才弄疼你了,對不起,海陸州這個人是我父母遇害的線索!他可能知道他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必須找到他!”
他頓了頓,看著周凌雲驚疑不定的眼神,繼續說,“我昨晚為什麼喝成那樣?因為我父母的尸檢結果證明,他們的死,不是意外!是謀殺!顱骨粉碎,胸骨斷裂,是被人用暴力活活打死的!”
周凌雲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想起父親隱居前對她說的話,“阿雲,爸這輩子做的孽太多,現在只想安度晚年。別告訴任何人我在哪!”
可現在…她的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嚴初九額角的淤青上——那是昨晚他崩潰時撞傷的。
當時他像頭受傷的野獸,撲在她身上,哭得撕心裂肺,那種深入骨髓、痛徹心扉的絕望!
她現在想起來,胸口都像壓了塊巨石,悶得喘不過氣!
孝道與良知,恐懼與愧疚,在她心中瘋狂拉扯,幾乎要將她撕裂!
“海陸州他……” 周凌雲的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干澀得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每一個字都重若千斤,“他……其實……是我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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