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順︰“……”
在場的幾名軍機大臣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所有軍機大臣之中，就肅順這家伙是最向著漢人官員的。
像湖北巡撫胡林翼、湖南巡撫駱秉章、按察使李續賓等人，都離不開肅順在朝廷的保舉。
先前胡林翼獅子大開口向朝廷要八十多萬兩白銀，惹得咸豐大發雷霆，也是肅順從中轉圜，才讓胡林翼沒有被咸豐摘掉湖北巡撫的官帽。
現在好了，你肅順給漢人說話就算了，居然還要給曾國藩說話？
不知道曾國藩這個蠢貨是皇上心里排得上號的黑名單嗎？
活該！
但肅順今天卻並沒有放棄，而是堅持開口。
“皇上，英法兩國賊寇據說已經沿海北上了。”
“這種時候若是湖北戰局糜爛的話，消息傳出去，恐怕只會讓更多的西洋蠻夷之國蠢蠢欲動，加入英法行列啊！”
說著，肅順袖子一掃膝蓋，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臣冒死懇求皇上，恩準曾國藩奪情出山，盡快解決九江、黃梅戰局！”
看著一臉懇切的肅順，咸豐皇帝沉默了。
御書房中一片寂靜。
其余幾名軍機大臣不約而同地選擇隔岸觀火，既不贊同肅順的意見，也不反對。
終于，咸豐皇帝嘆了一口氣。
“也罷，朕今天就賣你一個面子。”
“傳旨湖南，讓曾國……荃即刻奪情復起，仍舊統領吉字營，加入按察使胡林翼麾下收復九江之戰！”
【咸豐皇帝最終還是沒有同意讓曾國藩奪情復起，但曾國荃的復起，同樣也展露出了這位年輕皇帝的態度。】
白楊坪曾家。
得到旨意的曾國藩心中又是高興，又是失落。
高興的是，自家九弟的復起證明咸豐皇帝對自己的態度已經不再是絕對的封殺。
失落的是，自己過往的倔脾氣的確是太讓咸豐印象深刻了，還得繼續耐心等待時機，才能真正獲得東山再起的機會。
這時候的曾國藩，或者整個曾家也不管什麼為母服喪三年的儒家至親孝道了，第二天就送曾國荃出發前往江西。
臨走前，曾國藩握住曾國荃的手，殷切叮囑。
“老九，去了九江一定要好好听從李續賓大人的話，切不可擺出之前那九爺的架子來。”
“要知道，大哥和六哥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了！”
九江城外，湘軍帥帳。
李續賓剛剛又得到了一個壞消息。
一直以來盡力配合他封鎖江面的湘軍水師主將楊載福，要走了！
楊載福拿著胡林翼的調令，對著李續賓晃了一晃，嘆了一口氣。
“老李，不是我不幫你，總督、巡撫大人聯名下令，我是不得不去啊。”
李續賓︰“……”
他內心之中也很清楚，不是每個人都敢像自己一樣，公然違背湖廣總督、湖北巡撫聯名調令的。
李續賓同樣也嘆了一口氣，道︰
“無妨，你去吧。”
“九江這邊還有彭玉麟將軍配合我，也足夠了。”
翌日，楊載福帶著湘軍水師主力幾百艘船只拔營離開九江城外的水寨，朝著北岸而去。
從鄱陽湖而來的彭玉麟部，將在今日晚些時候接替楊載福部。
對此，彭玉麟信心滿滿，精神十足。
鄱陽湖寬闊的水面上，諸多湘軍戰船一路朝著長江疾馳。
“這一次終于輪到我了！”彭玉麟眉飛色舞，暢快自語。
過去一年多時間里，心煩的不止是曾國藩。
當曾國藩被石達開堵在南昌的時候，彭玉麟率領的湘軍本部水師也同樣被堵在了鄱陽湖內。
好不容易出來了，結果曾國藩被咸豐打發回老家守孝去了。
更要命的是，趁著這段時間，湖北巡撫胡林翼竟然又搞出了一支新的湘軍水師，讓楊載福當了老大！
這下子，彭玉麟就很尷尬了。
彭玉麟是湘軍中堅定的曾國藩派系，作為湘軍另外一個派系老大的胡林翼有自家培養起來的心腹楊載福，自然不可能重用彭玉麟。
九江圍城這段時間，彭玉麟的老湘軍水師只能在周圍打打雜，看著楊載福的新湘軍水師天天耀武揚威，和陸地上的李續賓一起圍攻九江。
但現在，楊載福被調走了！
接替楊載福位置的彭玉麟，必然可以享受到攻克九江的功勞分潤，再上一層樓。
“希望能憑借戰功上奏陛下，讓曾大人早日復起吧……”站在甲板上感受著迎面勁風的彭玉麟輕聲自語。
曾國藩不在的這段時間，湘軍內部看似正常，實則已經亂了套。
陳玉成在湖北黃梅一帶大發神威，就是因為湘軍軍心四散的結果。
別人不知道，作為湘軍元老的彭玉麟還能不知道？
就在彭玉麟出神的時候，突然頭頂的觀察哨大喊出聲。
“長毛賊來了，敵襲！”
“什麼？”彭玉麟吃了一驚，趕忙拿出了手中的望遠鏡。
湖口方向，突然有上百艘太平軍戰船殺了出來，朝著彭玉麟所率的老湘軍水師發起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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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玉麟精神一振，沉聲下令。
“迎戰！”
他正憋著一股勁拿戰功呢！
在鄱陽湖面，雙方旋即展開一場大戰。
激烈的戰斗後，太平軍折損了幾艘船只，很快退去。
彭玉麟松了一口氣，下令道︰
“繼續前往九江。”
就在他剛剛離開湖口進入長江的時候，一艘船只沿江疾馳而來。
“不好了大人，九江城外水寨被長毛賊偷襲了！”
“什麼？”彭玉麟目瞪口呆，急匆匆地帶著麾下船隊趕往九江城外。
半天後。
看著城外熊熊燃燒，大多數地方已經被付之一炬的九江水寨，彭玉麟整個人都呆滯了。
良久，彭玉麟回過神來，氣急敗壞地跳腳大罵。
“這該死的長毛賊！”
他已經完全想明白了。
鄱陽湖那場莫名其妙的水戰，就是對面太平軍水師主將黃文金的障眼法。
黃文金只是派出少部分艦隊拖住了彭玉麟艦隊的腳步，真正的太平軍水師主力卻趁著這個空檔偷襲了九江城外楊載福留下來的這座水師營寨！
想到這里，彭玉麟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巴掌。
若不是自己死要面子，不想和楊載福當面交接駐防事宜的話，又怎麼會出這麼一個大簍子！
九江城外陸地大營之中，李續賓神情復雜地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沮喪地嘆了一口氣。
“這該死的九江，還能不能好好打下去了……”
一條彈幕隨之飄過。
【漢高祖劉邦︰你們還別說，這曾國藩在的時候湘軍是誰都有用，就曾國藩沒用。現在他不在了，湘軍這些悍將一個個反而都變成蠢豬了！】
【漢武帝劉徹︰曾國藩難道就是傳說中那種背負所有負面氣運，讓身邊人全都能旺起來的終極倒霉蛋？】
【秦始皇嬴政︰……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朕不得不說，曾國藩其實也是挺有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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