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兀術的話之後，在場的所有金國將領們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大帥英明！”
然後，鏡頭一轉，兀術就帶著這些金軍，急急忙忙地離開了汴京城。
才剛剛出城不遠，兀術若有所覺，猛然轉頭。
東南方向，一支軍隊煙塵滾滾而來！
兀術大吃一驚︰
“岳飛追來了，他怎麼這麼快？！”
這一刻，兀術身邊的金軍將領們臉色都變得無比慘白。
本來就是為了躲避岳飛，這才提前倉皇跑路。
怎麼才剛剛離開汴京城，岳飛就追上來了呢？
好在幾秒鐘後，兀術就認出了對面這支兵馬的旗幟。
“完顏突合速？”
很快，完顏突合速就出現在了兀術的面前。
兀術不解地問道︰
“突合速，你不是應該在朱仙鎮抵達岳家軍嗎？”
完顏突合速臉色漲紅，正打算解釋什麼，突然看了兀術一眼，疑惑道︰
“大帥，你不是應該領兵在朱仙鎮附近，隨時準備接應我，跟我里應外合嗎？”
兩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過了好幾秒，兀術咳嗽一聲，正色道︰
“好了，眼下還是渡河要緊。”
現在可是夏天，金軍渡河是需要渡口的，不像冬天上凍期那樣，隨便都能走。
十幾萬大軍想要通過渡口，就算提前征集好了足夠船只，也得最少兩三天!
兀術和突合速兩人立刻達成了諒解，帶著十萬金軍倉皇北撤。
好在，兀術總算還是有一點點大將風度在。
他在抵達渡口之後並沒有第一個坐船離開，而是自稱要殿後壓陣，將麾下的將士們先走。
至于有一艘空著的大船在渡口處隨時等待著送兀術北上這種小事，感恩戴德的普通士兵們自然也就不需要去知道了。
兀術看著一波波金軍將士倉皇北渡，心中不免一陣悲哀。
南征之前，兀術滿懷自信，覺得這一波肯定能直接滅掉南宋。
沒想到最後南宋沒滅掉，兀術自己卻被打得狼狽北逃，連黃河以南都保不住了。
眼下，其實還有兩路金軍在淮北、關中一帶和宋軍交戰。
但兀術從汴京這麼一退，其他兩路金軍自然也就必須要撤退。
不然，岳飛隨時都可以派遣一支偏師，去和吳 、韓世忠等人將那兩路金軍包抄，然後徹底殲滅。
這簡直就是一次失敗的南征啊。
若是這樣，其實也就算了。
更讓兀術無奈的地方在于，就算渡過了黃河，這一次的失敗極有可能還沒有結束。
按照岳飛的性格，肯定是要繼續渡河追擊金軍的。
在中原打不過宋軍，難道在河北就能獲勝了？
別看兀術口口聲聲說什麼“等岳飛北渡之後缺乏後勤必敗無疑”。
但實際上呢？
河北，尤其是就在黃河北岸的大名府一帶，這里可是岳飛的老家啊！
這些年因為岳飛的名聲，金國其實沒少“照顧”大名府這邊。
導致大名府的百姓心中，恨透了金國。
如果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區區這些大宋百姓，當然不可能拿金國怎麼樣。
可一旦岳飛渡河北上抵達大名府……
到時候這河北究竟是金國的腹地，還是會變成南宋的根據地就不好說了。
客場作戰的，恐怕是兀術，而不是岳飛！
眾所周知，只有客場作戰的軍隊，才會擔心補給後勤問題。
所以……
就很難。
兀術看著滔滔的黃河水，感覺自己的人生實在是太難了。
小時候跟著父皇南征北戰，消滅遼國。
後來見證皇叔登基，南征宋國。
再後來是兀術親自領兵，把趙構追得屁滾尿流，不得不躲到海上。
听著好像很不錯。
但在這個過程中，兀術不停地失去親人。
父皇，皇兄……
甚至，還一次次地遭遇了失敗。
金國內部現在甚至有一種說法，兀術就是傳說中的“天煞孤星！”
只要有兀術在的國家，就不可能一統天下。
兀術听完這句話之後氣瘋了，當場就處死了一批傳謠者。
可現在……
隨著在中原的這次慘敗，兀術都有點自我懷疑了。
難道我兀術當真是傳說中的天煞孤星，不但克死了父皇、皇叔還有哥哥們，甚至連大金的江山也會被我葬送？
想到這里，兀術甚至都有一種沖動。
直接跳進黃河里，一了百了算了！
這樣，大金也就沒有所謂的天煞孤星了吧？
就在兀術萬念俱灰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兀術耳邊響起。
“大帥莫非是擔心接下來岳飛繼續北上的事情？”
兀術看了一眼說話之人，發現對方穿著儒家衣衫，看起來頗為儒雅。
一個漢奸。
羅振羅。
說來也巧，這漢奸羅振羅和岳飛一樣也是大名府人。
只不過羅振羅在金軍第一次南下的時候就已經投降了金軍，甘當金國的狗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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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後跟隨過完顏宗望、完顏宗翰等人，後來又改投兀術門下。
兀術懶得理會這個漢奸，沒有開口說話。
但羅振羅卻舔個臉，繼續對著兀術開口道︰
“奴才斗膽直言，其實大帥多慮了，岳飛有九成的可能性是沒有辦法渡河的。”
這句話總算是引起了兀術的一些興趣，冷冷地開口道︰
“繼續說下去。”
羅振羅見自己的話引起了主子的興趣，頓時臉上的笑容越發濃郁，殷勤地開口道︰
“主子，其實道理是很簡單的。”
“岳飛如今掌握兵權，已經是真正的功高震主了。”
“若是再讓岳飛北伐收復舊河山，那改朝換代對岳飛而言也非難事！”
兀術聞言，不由好笑，冷冷道︰
“按照你這種說法，當年我二哥他們怎麼沒有造反？”
兀術的二哥完顏宗望，同樣也是被稱為“金國戰神”的存在。
大宋的靖康恥，就是在完顏宗望的指揮下一手造就。
但當時的皇帝完顏吳乞買可是一直都非常信任完顏宗望，而完顏宗望也用事實證明了他的確沒有任何反叛之心。
岳飛不就是南宋的完顏宗望麼？
羅振羅被兀術反駁，但也並不生氣，繼續賠笑道︰
“主子有所不知，先帝英明神武，自然是相信二太子的。”
“可趙構算什麼東西，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昏君啊。”
“以趙構的心胸，怎麼可能容得下岳飛？”
兀術聞言，心中一動。
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來著。
完顏吳乞買的廟號現在都已經定下來了——金太宗！
太宗這個廟號，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獲得的。
很多人以為太宗只要是第二任皇帝就能得到，就比如唐太宗李世民、宋太宗趙光義、明太宗朱棣明成祖是後來嘉靖皇帝給的）。
但實際並非如此。
打個比方，漢朝就沒有漢太宗。
劉盈是漢惠帝，劉恆是漢文帝。
太宗，通常來說，是需要繼承開國大業，還要把國家發揚光大，變得更加強盛之人，才有資格這麼做。
唐太宗李世民和明太宗朱棣，在這一點上自然是當之無愧。
但宋太宗趙光義嘛……只能說，“皇帝和士大夫共天下”這件事情給趙光義加分不少。
謚號廟號這種東西，士大夫階級的話語權可是非常、非常重的！
也正是因為“皇帝和士大夫共天下”，所以宋朝皇帝的廟號都很有水分。
就說宋徽宗和宋欽宗這對父子的廟號吧。
“徽”這個字代表著“元德充美”，也就是德行圓滿無缺。
“欽”則代表著“令人欽佩”。
這兩個廟號，都是不折不扣的美謚，也就是上等謚號。
就這兩個大昏君，能得個中等謚號都已經是非常過分的了，竟然能混到上等謚號……
還是那句話，“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這件事情，實在是太特麼的加分了。
站在兀術的角度來說，他當然還不知道宋欽宗和趙構的廟號畢竟這兩還沒死）。
但趙構是個什麼德行的玩意，兀術還是一清二楚的。
于是兀術就來了精神，對著羅振羅道︰
“你的意思是，岳飛的北伐很可能會中斷？”
羅振羅嘿嘿一笑，道︰
“是必然會中斷！”
“就算岳飛佔領了汴京，只要大帥派人立刻前往江南臨安府，展現出議和的誠意那趙構一定會立刻下令岳飛撤軍的。”
“屆時，中原不就重回大金手中了嗎？”
兀術的眉頭頓時展開了。
還有這種好事？
他立刻將羅振羅請到了帥帳中，仔細詳談。
“羅先生，本帥想要的可不只有中原，本帥還想除掉岳飛，消滅江南！”
“你有沒有辦法？”
羅振羅投奔金國當漢奸十幾年都沒受到這種禮遇，那叫一個受寵若驚感激涕零，立刻又給兀術出了一個主意。
“眼下想要滅亡江南，最大的阻礙還是岳飛。”
“奴才的建議是，只要主子在跟江南議和的時候提出，必須要殺了岳飛才能達成永久和約，趙構就一定會這麼做的。”
“而且那江南的宰相秦檜以前不也是大金的奴才嗎？從秦檜這邊雙管齊下，岳飛必死無疑啊！”
“只要岳飛一死，主子您再領兵南下，還有誰能擋住呢？”
“到時候趙構就算譴責大金背盟，難道他還能讓岳飛死而復生不成？”
兀術聞言，眉間陰霾徹底散去，不由哈哈大笑。
“羅先生果然妙計！”
旋即，兀術咬牙切齒地開口。
“岳飛啊岳飛，你以為在戰場上擊敗我，你就能勝利了？”
“等著吧，我馬上就讓你死得很慘，死得比誰都慘！”
兀術頓了頓，沉聲道︰
“先留一萬兵馬在河南，看看岳飛的行動，再見機行事！”
鏡頭一轉，一看切換到了岳家軍帥帳。
岳飛看著面前眾將，緩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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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兀術若是不傻，想來會直接撤離汴京。”
“當然，兀術若在汴京城中更好，我們可以直接將其殲滅，一勞永逸！”
就在岳飛信心滿滿地開口說話時，岳雲帶來了一名使者。
“大帥，這是陛下讓你班師的旨意！”
說著，使者將趙構的手詔和一面金字牌放在了岳飛面前。
岳飛皺了皺眉，心中大為不滿地說道︰
“如今收復汴京就在眼前，怎麼能班師？”
“就算班師，也應該在收復汴京之後再說！”
眾將紛紛點頭，深以為然。
都打到這里了，只要收復了汴京，所有人都是大功一件。
近在咫尺的超級功勞在前，誰也不想這時候班師。
但緊接著，才過不到十分鐘，又有第二名使者帶著金字牌而來。
“大帥，陛下讓你速速班師！”
緊接著是第三名、第四名……
等到當天黃昏，岳飛看著面前整整十二面金字牌，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帥帳之中，所有岳家軍的將領們也都陷入震驚之中。
一天十二面金字牌！
這是趙構自登基以來，絕無僅有的事情。
很顯然，這位南宋皇帝是鐵了心要岳飛班師了！
王貴忍不住道︰
“大帥，要不然就班師吧，不然陛下是肯定會動怒的。”
就連一直以來非常堅決北伐的張憲等人，也沒有開口反對。
十二面金牌，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
再加上之前收到的幾面，趙構單單是要求岳飛班師的旨意和金牌就發了二十道左右。
這要是再不班師，岳家軍眾人迎來的必然是皇帝的驚天怒火！
在這個封建時代，皇帝的意志就是一切。
此刻，將近二十面金牌，已經將皇帝的意志完全展露。
沒有任何人能忤逆，除非……
岳飛嘆息一聲，擺了擺手道︰
“大家都先出去，讓我一個人好好想一想。”
眾人站了起來，默默地離開了。
岳飛一個人坐在帥帳中，注視著面前的燈火，長久不語。
難道真的就這樣放棄嗎？
收復汴京，唾手可得。
就這麼班師了？
岳飛陷入了激烈的內心掙扎之中。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大帥，不能班師。”
“若班師，恐怕大帥不但此生再無北伐之機，甚至也活不了幾年了。”
岳飛下意識抬頭，發現說話的是自己的幕僚謀士孫革。
“孫先生，此話怎講？”
孫革在岳飛面前坐了下來，表情極為嚴肅。
“這一次大帥都已經北伐打到了汴京城，那下一次呢？”
“金人欲壑難填，遲早都還會開戰，只要開戰就一定免不了任用大帥出戰。”
“陛下和秦檜一力主和，他們是短短不可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的。”
“所以此次班師之後，他們一定會想辦法除掉大帥！”
岳飛沉默片刻，道︰
“然後呢？”
孫革表情嚴肅地開口道︰
“眼下大帥收復中原，乃是萬民心中所向。”
“只要能將陛下和秦檜的險惡用心公布，天下人一定會更加同情大帥。”
“屆時，大帥只要率領十萬大軍南下臨安，何愁大事不成？”
岳飛身體一震，雙目中猛然綻放精光，喝道︰
“孫革，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
孫革沒有任何遲疑的和岳飛對視，沉聲道︰
“這是唯一的出路，大帥！”
“難道大帥想要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北伐大業毀于一旦，看著中原從今往後永遠淪陷于金人之手嗎？”
“只有起兵清君側，鏟除秦檜奸臣，才能真正讓大宋光復舊河山！”
岳飛大怒，拍桌道︰
“這是造反，是叛逆！”
孫革表情冷峻，平靜開口︰
“大帥，之前您將土地分給百姓，就已經是替代君上施恩于民了。”
“事到如今，難道還有別的路能走嗎？”
“只有一條路走到底，才能真正拯救大帥您的性命，才能讓大宋真正復興！”
岳飛注視著孫革，冷冷道︰
“若是本帥當真領兵下江南之後，下一步恐怕你們就要黃袍加身了吧？”
孫革默然不語。
帥帳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終于，岳飛嘆了一口氣。
“孫先生，你跟隨我多年，為國忠義之心，我豈能不知？”
“但要我起兵造反，此非我岳鵬舉所為。”
“我此生，只為精忠報國！”
“若我違背此誓，將來死後又有何面目去九泉之下面見父母高堂？”
“你不必再說了，退下吧。”
孫革臉色有些黯然，離開帥帳。
岳飛一言不發，注視著面前的十幾道金牌，許久，許久。
翌日。
岳飛召集眾將，宣布了決定。
“陛下聖旨難違，全軍停止北上，即刻南撤吧。”
岳家軍眾將心中雖然都有了心理準備，但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不免露出失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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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憲憤恨地開口道︰
“都是秦檜這個奸臣，明明都已經抵達此地，卻偏偏功敗垂成，實在可恨啊！”
岳雲同樣也無比憤慨，大聲道︰
“大宋就是被這些奸臣給弄到如今的地步，他們還要殘害大宋多久？”
眾人咒罵聲一片。
岳飛敲了敲桌子，表情平靜地開口道︰
“別說了，撤兵吧。”
【在趙構的十二道金牌命令下，岳飛經過激烈的心理斗爭，最終還是只能選擇撤兵。】
【此時，岳家軍派出的斥候已經在汴京外部活動，加之兀術已經撤軍，只需大軍一到便能將汴京奪回。】
【但在趙構、秦檜這對愚蠢、卑鄙、無恥君臣的阻撓下，早已經沒有任何金軍駐防的汴京，卻終究沒有回到南宋的手中。】
【這一次北伐，就此宣告結束。】
岳家軍的撤兵，立刻引來了附近州縣大宋淪陷區百姓的震恐。
無數百姓攔住岳飛的坐騎，大聲哭告。
“大帥，朝廷兵馬北來之時，我等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如何能棄我等而去！”
“大帥這一走，此地再入金人之手，我等死無葬身之地矣！”
听著百姓們情真意切的哭泣聲，岳飛心中也是無比沉重。
他拿出手中的聖旨，對著面前的百姓們艱難開口。
“諸位，並非岳飛想要拋棄你們，實在是朝廷旨意在此，我也無法違背！”
岳飛最終還是率軍離開了。
在他身後的道路上，響徹絕望的哭喊聲。
張憲策馬追上來，低聲道︰
“大帥，這樣不行啊。我們怎麼能坐視老百姓們被金人報復屠戮呢？”
“不如向老百姓們宣講，看看是否有人願意跟隨我們南下，大家一起走！”
岳飛想了想，緩緩點頭。
“此事就交給你了。”
很快，成千上萬淪陷區的老百姓們匆忙收拾好了行李，扶老攜幼，在岳家軍的保護下，朝著南方而去。
許多人在離開之前，不忘回頭往北看一眼自己的家鄉，心中無比悲痛。
他們知道，此次南下，此生再也不可能回到家鄉了。
岳飛一路抵達蔡州。
在蔡州臨時駐蹕點，也就是蔡州州衙處，無數老百姓聞風而來，同樣都是失聲痛哭，懇求不止。
“大帥，如何能棄我等而去？”
“大帥，收復中原已經功成，為何要突然南返啊！”
“大帥！”
听著眾人的哀求，岳飛無可奈何，再度拿出了手中的詔書。
“各位，並非岳飛不想北伐，實在是朝廷號令，陛下旨意在此啊。”
看著這份詔書上的內容，眾人都是無法理解，咒罵聲、哭嚎聲響徹天地。
岳飛頓了頓，開口道︰
“為今之計，諸位若是願意南歸，便隨我南下吧。”
鏡頭一轉，數十萬軍民組成的大軍，緩緩朝著南方回歸。
在他們的身後，是曾經的家鄉，如今已經變成了徹底的無人區。
或許在不久之後，還會有人繼續在這里生活。
但那個時候，這里已經不再是大宋的領土了。
鏡頭一轉，回到了汴京城外黃河渡口。
“岳飛撤軍了？真的撤軍了？”
兀術听到這個消息之後又驚又喜，又不敢置信。
他連續問了好幾遍，都得到了同樣的答復，忍不住仰天大笑。
“好，好，好！”
“岳飛啊岳飛，你的確統兵無雙，那又如何？”
“有趙構和秦檜在，你再厲害，也終究奈何不得我，進不了汴京一步，哈哈哈！”
兀術笑完之後，又握住了漢奸羅振羅的手，情真意切地開口道︰
“羅先生，若非得你妙計，險些誤了大事！”
【兀術在得知岳飛撤軍消息後，立刻以孔彥舟為先鋒，重返汴京。】
【隨後，兀術分兵多路繼續南下。】
【由于岳家軍大軍的撤退，之前佔領的河南各地在短時間內紛紛重回金軍之手。】
【為了報復當地百姓對岳家軍的支持，兀術親自下令，在中原各座州縣中大開殺戒。】
【許多因為眷戀故土而沒有離開當地的中原百姓，在金軍重返後遭遇了無比沉重的劫難。】
鏡頭中，金軍肆意殺害，污辱百姓，一幕幕畫面讓人慘不忍睹。
【岳家軍的班師，讓整個戰局發生逆轉。】
【韓世忠得知岳家軍撤軍的消息後，自知孤軍獨力難支，也在一個月後正式撤軍。】
【西線巴蜀戰場的吳 等人也結束了主動出擊，撤回漢中。】
【至此，這一次因為兀術南侵而聲勢浩大的北伐，徹底落下帷幕。】
【此次宋金戰爭，金國從頭到尾都沒有攻入過南宋控制區，反而被南宋諸軍接連反擊，岳飛更是連敗兀術一度接近光復中原。】
【雖然因為後續的撤軍而導致雙方實際控制區疆界並沒有任何變動，但南宋成為了這一次戰爭無可置疑的勝利者。】
【金國朝廷方面，無論是完顏宗干還是兀術等高層雖都是主戰派，但在損失慘重的情況下也只能面對現實，選擇暫時和南宋方面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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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術咬牙切齒地對著面前即將出發前往南宋的使者道︰
“告訴趙構和秦檜，岳飛一日不死，大金一日不會給江南和平！”
臨安府。
趙構听到岳飛撤軍的消息後，也是長出一口氣。
“岳飛這個混賬東西，終于肯回來了！”
其實，趙構在听說岳飛即將攻克汴京的時候，也是有過短暫猶豫的。
趙構一度發出一份詔書，讓岳飛暫時于“京西一帶見機行事”。
然而由于消息來回傳遞的滯後性，當趙構發出這份詔書的時候，岳飛已經從汴京外撤軍南返。
等岳飛接到這份詔書時，更是已經在距離汴京數百里外的順昌城中。
事已至此，這份詔書自然也就只能作廢。
鏡頭的最後，是岳飛策馬，帶著岳雲等人渡過長江，一路往南。
在他們的面前，臨安府的城牆已然在望。
岳飛等人漸漸南去，身影消失在鏡頭中。
隨後，一行行詩句浮現。
《岳忠武王祠》明•于謙。
匹馬南來渡浙河，汴城宮闕遠嵯峨。
中興諸將誰降虜？負國奸臣主議和。
黃葉古祠寒雨積，青山荒冢白雲多。
如何一別朱仙鎮，不見將軍奏凱歌。
歷朝皇帝看到這里，一片無言。
過了好一會，一條彈幕才跳了出來。
【漢高祖劉邦︰真的，朕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能退兵的？】
【漢武帝劉徹︰這個趙構，怕不是給狗把腦子吃了吧，這能退兵？】
【隋文帝楊堅︰朕這輩子都沒見過趙構這麼愚蠢的皇帝！】
【唐太宗李世民︰趙構這種人，簡直惡心到了極點！】
華夏歷朝皇帝這一刻，基本都破防了。
明明都已經打贏了，敵人也逃跑了。
收復汴京唾手可得，都不需要做什麼，只要用馬蹄、用雙腿走進汴京去，就完事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趙構竟然讓岳飛撤軍？
而且，還是一天十二道金牌？
歷朝皇帝瘋狂怒罵。
【明太祖朱元璋︰朕早就說過，大宋就是一個惡心人的王朝。搞什麼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最後皇帝都是一群廢物軟蛋！】
【清聖祖愛新覺羅•玄燁︰那可不是？從趙光義開始，大宋皇帝全部都是被士大夫控制的軟蛋廢物，就沒有哪怕一個皇帝是有種的。】
【元世祖孛兒只斤•忽必烈︰這一點朕是可以作證的，宋史就是朕讓人修的，朕也過目了，大宋除開國皇帝之外，再無任何一個可稱男兒之君。】
忽必烈這番話，簡直就是火上澆油，立刻又把諸多皇帝們心中的怒火推向了更高峰。
【光武帝劉秀︰朕只想說一句話，金幕播放到現在，最惡心的敗家子就是這個趙構！】
【昭烈帝劉備︰說真的，之前的敗家子們把王朝葬送的也不在少數，趙構吧明明就不是亡國之君，但惡心人的程度上確實第一。】
【唐高祖李淵︰真的，朕理解不了你們大宋皇帝的腦回路，別人是能屈能伸，你們大宋皇帝是只能屈膝下跪，直不起腰嗎？】
【明太祖朱元璋︰我們大慫是這樣的，你不服不行。】
面對著鋪天蓋地的嘲諷，大宋世界皇宮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坐在龍椅上的趙匡胤，表情早已經變得無比扭曲。
終于，趙匡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罵起來。
“這個混賬趙光義，怎麼能愚蠢到這種程度，培養出這種廢物到極點的後代？”
“趙光義這個母豬養的，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惡心人的蠢材！”
趙匡胤也破防了。
憋屈了十幾年，趙匡胤心中唯一指望的就是岳飛。
只要北伐成功，大宋就能揚眉吐氣！
結果現在倒好，北伐的確是成功了。
可問題是，趙構居然自己讓岳飛撤退了？
撤退了……
古往今來，趙匡胤就沒見過這麼離譜的事情。
不管是北伐還是南征，撤退都很平常。
但別人撤退，要麼就是被擊敗了，又或者是確實打不下去了，後勤補給不足了，國內動亂了……
簡而言之，一定會有某個原因導致這場戰爭打不下去了，只能無奈撤退。
趙構倒好。
後勤也有，民心也有，軍隊更是士氣如虹，敵人都已經狼狽逃竄。
這種時候，趙構讓岳飛撤退了！
“就算是一個傻子當皇帝，這種時候都知道應該乘勝追擊，要金國的老命，直到打不下去為止！”
“這趙構到底是要什麼樣的失心瘋，才會在這種時候撤退！”
趙匡胤的怒吼聲響徹大殿，讓許多開國臣子心中都頗為吃驚。
陛下已經多少年沒有這樣發火了？
趙匡胤作為大宋開國皇帝，他的手段一直以來都是比較柔和的。
無論是“杯酒釋兵權”，還是各種設立官職相互扯皮掣肘，都能看出趙匡胤的性格屬于那種能安安穩穩搞定就不會大動干戈的類型。
可今天，趙匡胤嘴里的髒話那是一籮筐一籮筐的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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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宋皇帝就好像喝了十斤假酒一樣，臉龐都氣得通紅無比。
雙目中殺機四射，嚇得所有人都不敢開口說話。
此刻的趙匡胤就好像一只暴怒的猛虎，誰要是敢上去擋路的話，是真的會被趙匡胤當場弄死的！
不少人悄悄地朝著太子趙德芳使眼色，希望趙德芳能勸說一下趙匡胤。
趙德芳當然注意到了這些眼神。
但趙德芳敢動嗎？
不敢動。
父皇明顯都出離憤怒了，我這種時候上去，不是給自己惹麻煩？
趙德芳一動不動，宛如修煉閉口禪大成的高僧一般。
趙匡胤破口大罵一番，心中憤怒之情依舊難消。
他突然飛起一腳，直接踹翻了面前的御案。
嘩啦啦一聲，御案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倒了一地。
“該死，趙構，你真該死啊！”
“秦檜也該死，該死一萬遍！”
這下子，在場的大宋群臣可不能再無動于衷了。
他們紛紛下跪。
“陛下息怒啊！”
趙德芳也立刻從座位上彈了起來，直接下跪︰
“父皇息怒啊！”
趙匡胤怒氣沖沖地開口道︰
“息怒，你讓朕怎麼息怒？”
“趙構這個廢物，讓大宋的臉面在歷朝歷代面前都丟盡了！”
“朕建立的大宋為什麼會出這種廢物皇帝，你們說，說啊！”
眾人鴉雀無聲。
趙構畢竟是百多年後的人物了。
大家也沒必要給趙構背鍋啊。
趙匡胤破口大罵︰
“你們都不願意承認是吧？”
“你們以為朕不知道嗎，就是你們這些廢物士大夫，朕和你們分享權力，想要倚仗你們制衡武人。”
“結果你們倒好，一個個只知道灌輸那些亂七八糟的思想給朕的後代，讓大宋後代的皇帝們一個兩個都變成了沒骨氣的東西！”
“就是你們這些軟骨頭士大夫，把朕的後代全部都教成了軟骨頭的皇帝！”
听著趙匡胤這番大罵，在場的士大夫們這下可就沒辦法淡定了。
沈義倫心驚膽戰地開口道︰
“陛下息怒，如今大宋皇族子弟的教育已經改革了，想來今後應該不會再有這種事情了。”
其他士大夫們也是一片求情聲。
“陛下，契丹和女真都已經被大宋滅亡，今後大宋再無外患，還請息怒。”
“陛下，教育改革已經實行好幾年了，將來大宋皇帝們一定都是硬骨頭，陛下就放心吧。”
“放心？”趙匡胤余怒未消，袖子一揮，冷笑道︰
“朕放心什麼，放心將來再出張浚趙鼎這種志大才疏的廢物，還是干脆再來個秦檜這種認賊作父的漢奸？”
“這些不都是你們士大夫出來的精英嗎，你們讓朕怎麼放心！”
徹底破防的趙匡胤不再掩飾，赤裸裸地將對士大夫階層的不信任擺在了台面上。
這番話猶如驚雷一般在大殿中每一個人的耳旁轟然炸響，讓不少人心中都無比驚懼。
陛下難道已經不再信任士大夫了？
難道將來大宋又要再和當年五代十國一般，成為武人的天下?
這些士大夫們有心想要給自己申辯幾句，但近在咫尺的金幕播放出來的這篇趙構盤點視頻，卻又讓他們完全無話可說。
事實勝于雄辯！
別的朝代也就算了，偏偏還是大宋。
偏偏大宋的制度，還是趙匡胤帶著這些士大夫們，本著“皇帝和士大夫統治天下”的原則制定的。
作為制度的設計者們，看著自己設計的制度把大宋帶成了這種樣子。
難辭其咎啊。
無言以對啊！
趙德芳看到這里，心中也開始震恐了，趕忙開口道︰
“父皇，趙構固然死有余辜，但趙構之罪，非如今大宋臣民之罪啊。”
“還請父皇不要因為一時之怒，遷怒于忠心耿耿的大宋臣民，以免將來造成遺憾！”
趙德芳也是豁出去了。
他是真的害怕下一刻，自家父皇就要掀起對士大夫們的大清洗。
以如今趙匡胤破防的樣子來看，這絕對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大宋好不容易才擺脫了五代十國武人為政的混亂，建立了一個新的秩序。
若是趙匡胤一怒之下把這種秩序給摧毀，那趙德芳將來接手的可就是一個純粹的爛攤子了。
趙德芳話音剛落，另外一個沉穩的聲音也響起了。
“陛下，臣覺得太子殿下言之有理。”
“大宋的制度或許不完美，但也並非全然就是士大夫之過。”
“士大夫也有李綱、宗澤等忠義之士，陛下不能因為秦檜等士大夫敗類的表現，就將士大夫全部否定啊。”
眾人循聲看向說話之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個力挺趙德芳，給士大夫們仗義執言的大臣，竟然是——楊業。
大宋如今的軍方頭號領袖楊業！
楊業作為軍方頭面人物，面對著一個可以給士大夫落井下石的絕佳良機，竟然站出來給士大夫們說好話？
這是一件讓人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
但偏偏，它就這麼真實地發生了。
趙匡胤听到趙德芳和楊業兩人的勸說之後，腦子終于開始冷靜了下來。
深吸了幾口氣，趙匡胤猛然站了起來。
“今日朝會就到這里，散會！”
說完，趙匡胤直接拂袖而去。
大殿之中的士大夫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就在剛剛，新生的士大夫階層，免去了一場滅頂之災！
宰相沈義倫趕忙上前，朝著趙德芳和楊業行禮。
“多謝太子殿下，多謝楊相公今日拯救我等。”
諸多士大夫大佬們也紛紛上前感謝。
趙德芳笑了笑，道︰
“諸位大人何必如此客氣，這都是德芳該做的事情。”
楊業表情平靜，突然開口道︰
“諸位，你們別高興得太早了。”
眾人聞言，都不解地看著楊業。
楊業嘆了一口氣，指了指金幕。
“趙構篇的視頻還沒完事呢。”
“若是等將來趙構再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壞事，陛下恐怕……”
眾人聞言，先是呆滯，隨後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慘白。
完了，這下是真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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