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踞山沒有實力和朝廷打持久戰，上次清理上柱國和信侯已經是實力拉扯的極限了。
再有大戰，即使能打下來，戰術上的勝利終究解決不了戰略上的短板，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老皇帝教的，如果不利用一下實在對不起他幫忙創造的這個環境。
帶著賀老祖每次閃現距離在老皇帝都近了幾十里，遇上哪個不長的繡衣衛還要順手捏死，這種毫不掩飾的殺意哪怕是老皇帝再傻也感覺的到。
朝廷大軍合圍虎踞山或許需要十日，但李默白離老皇帝下榻的別院路程連五天都用。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沒有道理等劍抵在脖子上再處理，當然，眼下的李默白還不值得老皇帝如此慎重。
“你們當初怎麼從天爭里怎麼逃出來的？”
用詞極盡侮辱，也就是賀老祖年紀大了，不跟他一般見識，隨口敷衍︰“小心點就好，老夫堂堂二品武者，龍潭虎穴亦能闖得！”
要不是李默白去過天爭，要不是李默白見過二品武者慘烈的生存狀況，李默白就信了老東西的邪。
“是嗎，本來還想著讓掙筆外快來著，可惜了！”
“這，這是定國公？”
看著眼前一動不動的煉尸，賀老祖臉上表情難得維持不下來。
“不止定國公，還有這個，這個，你都給認認！”
一邊說話，李默白一邊往外掏自己的收藏品的，荊國公，楚國公，上代平南侯，一個個二品老熟人出現在眼前，賀老祖站都站不穩了，顫抖著指向李默白︰“你，你殺了他們？”
殺雞駭猴，這個真有些殺雞駭猴了，這些煉尸大多都是二品，還是賀老祖熟識，就這麼完完整整放在身前，真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肉身完好，說明這些二品並未太過抵抗，能斬殺這些老朋友，那斬殺他自己這個二品豈不是是輕而易舉，哪個二品看著不害怕！
“你怎地憑空污人清白？這些都是客死他鄉的可憐人，晚輩不忍他們他們孤魂野鬼般的飄零在外，特意把人帶回來的。”
在天爭這些家伙被叫煉尸不能挑人家的理，在大乾，誰敢這麼叫他們？
“你去過天爭？”
“當初奉命在京城打探消息，命苦被卷了進去，僥幸得出。”
兩人交心話語雖然誠懇，但實話是一句沒有。
雖然不清楚人是怎麼到李默白手里的，但從上到下檢查一遍，無論是肉身，還是細節，確實是自己認識的那些老朋友。
嘆了口氣，賀老祖如今看李默白就跟看殺人魔一樣，語氣都恭敬了不少︰“閣下想讓我做什麼？”
“當然是這些前輩落葉歸根，我王宗耀向來說到做到！”
每當靠近權力中心，李默白總是不由生出一種敬畏之心，很本能的便把自己名字給換了。
之前的殺雞駭猴效果還是很好的，至少賀老祖現在配合度就很好，利索的開始重操舊業，寫信！
寫成一封李默白安排人寄出去一封，絕不做絲毫停留，苦主到時候籌集心意也得時間，不好耽擱的。
人畢竟不在了，李默白也是行善，不能要價太高，隨便給個幾十瓶金身丹或者等價物品就算了。
人嘛，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賀老祖背書加上言之鑿鑿的細節，哪怕再不孝也得派人來看一眼。
人是客客氣氣來的，卻是哭天搶地走的。
誰家二品沒了不傷心，哪怕演技不好也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
送人入土果然是積德行善，人家給贖，不對，是給謝儀的時候一點猶豫都沒有，輕輕松松又得了一個靈空佩的丹藥。
有人歡喜有人憂，老皇帝現在就很憂慮，御案上突然多了那麼多丁憂和請假的折子。
老祖宗沒了，放在哪個大族里不是驚天的大事？
他們的後代，被他們蔭蔽過的親友，波及範圍太廣了！
大乾雖然以武立國，但孝道也是很重要的一環，尤其是軍中，很注重孝道建設的，一方面是忠臣必出于孝門，這類門戶良兵良將多，另一方面也可以趁良將丁憂兩三年的功夫重建朝廷對軍隊控制權。
孝道大于天，過往一直是這麼宣傳的，朝廷也一直是這麼貫徹的，效果一直很不錯，現在問題是一下子丁憂的人太多了。
朝廷上下，還有正在圍攏虎踞山的軍隊，天知道老皇帝這兩天接了多少份丁憂請假的折子。
這類折子連留中是留不了的，不近人情，奪情又有些折損自己剛剛立的明君人設，進退兩難！
想想最近剛剛有些好轉的局勢，只能捏著鼻子把該準的折子給批了。
老皇帝別院附近的宅子一片縞素，跟冬天又回來一樣，原本向虎踞山圍攏的軍隊速度也慢了下來，領兵大將或許職責所在走不了，但中堅力量肯定是空了。
千年大族們之間的關系有多復雜，你舅舅是我姑父，但我我是你妹夫，你曾祖是我外祖，但我是可能還是你小舅子。
尋常喪葬或許不怎麼需要在意禮節，但老祖這種人物不在還是很重要的。
這種重要人物李默白一口氣給人家發回去十幾個，直接整個朝堂都進入了喪葬節奏，老皇帝都閑不住，又是寫挽聯，又是遣人致哀，有些身份復雜的他甚至得親自上門。
討伐逆賊出口惡氣和長治久安人心歸附之間老皇帝終究做出了正確抉擇。
當然，丁憂肯定不會死不可能讓所有人丁憂的，核心人物該奪情還是要奪情，忍了這幾天葬禮，再過幾日大軍又可重整旗鼓。
可惜，事情往往不會向老皇帝想的那個方向發展，過了幾日，李默白又發了一批尸體過去。
實力或許不如第一批高，但影響力也不差多少，侯爺，功勛，致仕榮養的老臣，哪個身份都不低，都為國家流過血，也為國家出過力。
前面那些人讓他們丁憂了，後面的總不能就不讓了吧，他們的子佷也得回來看看吧？
事情只要有了一個開頭，便很難剎得住車，連那幾位領兵大將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局面！
國事艱難，老皇帝又開始摔杯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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