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已經大變了模樣。莫斯家族已于多年前消亡,沒有卡比諾,沒有薩爾曼,也沒有諾克。安東尼奧•莫斯並沒有誕下任何子嗣,在其身亡後,公司便收回了整座伊爾芙琳•仙子山。現在的莫斯莊園,是源先生的行宮之一。
卡奈家也出現了一些變化——芬格里特•卡奈是個從來沒存在過的角色,費賽爾則成了安格斯•卡奈的繼承人,也沒有柏妮絲。
然後是開普塞家族,開普塞本人雖然還是那麼好色,可他並沒有像現實世界中那樣無恥——他一共娶了四房老婆,而且每一個,都是在前任過世後才得以入門的。萊內森的母親還活著,是他的第四任妻子。不過他的子女依然眾多,男孩七名,女孩五名。其繼承人為他的長子,歲數也很大了,六十多歲,甚至比伊萊絲父親的年歲都要高。
最後是她自己,她居然成了家族的繼承人,她居然成了父母最心愛的孩子。
但這些,都不重要。今天,她將成為萊內森的未婚妻,她將代表布魯家族與開普塞家族永結綠藍聯盟綠色代表蒼翠望邸,藍色代表碧崖堡)。一想到這些,她就情不自禁地激動起來——萊內森不僅活著,而且即將成為她真正意義上的丈夫,並且,這段感情,這段婚姻,是被父母承認,眾人祝福的,並且,這還是她的第一段婚姻。所有的痛苦、折磨、悲劇統統不見,棲光帶給她的,是一個嶄新的、幸福的、無限光明的新世界。
她要以最好的狀態迎接他,她要將最美的一面展現給他。于是,在獲知了這個世界的面貌後,她沒有去探索未知,沒有去理清事實,而是一頭扎進了自己的房間,精心打扮了起來。
衣服換了一件又一件——里面的和外面的都是;妝容上了一遍又一遍——從清純到火辣,從性感到沉穩。可她就是不滿意,她就是覺得不完美。她甚至還破天荒地祈禱起了上蒼,她希望那個全知全能的神,能幫助自己成為今夜最美的女人。她要把最好的自己,交到萊內森手里。
她對棲光的印象,也從抗拒變成了喜歡。她也明知這一切都是假的,但還是滿懷期待著他的出現。
鏡中的自己,白皙透亮,秀發綿長,風韻悠揚,姿態萬芳,可惜太矮,就像一棵雖然絢爛,但是並不拔尖的玫瑰。
為什麼不把我弄得高一些呢?一米六也行啊……每次和他對視,我都要抬頭仰望……有時候還得踮腳才能……看來棲光還是有不足的地方。
最後,她將目光鎖定在了那套白無垢身上。它原本停留在鹿島社區的那個小家中,她也從沒有穿過它。但鏡像世界卻將它轉移到了這里,而且還將它擺放到了最顯眼的位置處——一座玻璃櫃,一座像是珍藏文物的展示櫃。
她彈開扣鎖,櫃門開啟。她伸出手,觸踫到了那柔軟的綢緞。
無垢。她希望自己也可以是無垢的,這樣,她就可以把完美無瑕的自己,交付給他了。
她穿上了它。
珠花,墜飾,棉帽子,未廣,懷劍, 迫,她將它們穿戴整齊。鏡中的自己,已經完全成了待嫁的模樣。她欣賞起自己,也幻想起他見到她的表情。他一定會喜歡的吧,因為他,最喜歡和式的東西了……
此時的陽光已經西斜,她的一半身影,也被踅進了黑暗。
但她渾然不知,她還深陷于虛假的幸福之中。
……
雙親回來的時候,眾人正在為她的定親儀式布置會場。她安靜地坐在花園前,一邊觀賞著他們的忙碌,一邊期待著他的出現。沒人對她的穿搭指手畫腳,也沒人指出她的妝扮不合時宜,她也完全習慣了這一點——起初,她還覺得身著婚服參加自己的訂婚宴似乎有些不妥,但隨著她大膽走出房間,來到眾人面前之後才發現,這些遵循她記憶,被棲光創造出來的npc,根本不會在乎這些。于是,她便心安理得了,于是,她便為所欲為了,于是,她便理所當然地做她的女主角了。
“這老東西真是太摳門了。”父親坐到她身旁,放下禮帽,抱怨道,“說來說去才勉強同意讓萊內森擁有一家公會的繼承權,而且還是個不怎麼賺錢的小型化工廠……伊萊絲,爸爸對不起你啊。”
其實什麼都沒有,也是可以的,因為我根本不在乎這些。
“沒關系的,父親。只要一切順利就好。錢財只是身外之物而已。辛苦了,爸爸,還有媽媽。”
“伊萊絲就是懂事。”母親欣慰道,“不過這也是我們應該做的——說好的綠藍聯盟,結果他只是在賣兒子……唉,天底下,哪有這樣做父親的人?咱家出的那部分可是一分沒少,結果他還以‘幫忙看管’的名義奪走了它……伊萊絲,你這個未來的老公公,以後還是盡量少接觸的好,胡攪蠻纏不說,還處處都是歪理……我和你爸兩個人合起來,都說不過他。”
父親說,“對,就是。萊內森以後就是自家人了,也讓他少跟那個老東西接觸。開普塞對他一點都不好……甚至如此重要的場合,都沒讓親家母出席。還謊稱她得了病……萊內森就是醫生好吧,自己母親得沒得病,難道他還不知道?”
“他呢?他……什麼時候會來?”伊萊絲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漫長的等待在心中化作一團難以熄滅的火焰。她很怕它會突然燎原,然後將自己活活燒死。
“去幫我停車了,應該馬上過來。”父親笑道,“這女婿,真沒得說,又有禮貌又有涵養,比他那個混蛋父親,強了不止一百倍。怎麼,閨女,想他了?”
他來了!
想,當然想,想到發瘋,想到痴狂。
她站起身,搜尋起他的身影。
你在哪兒?親愛的,你在哪兒?我好想你。
“哎呦,寶貝,沉穩一點嘛,”母親捂嘴輕笑,“注意下大小姐的風範嘛,下人還在呢,別讓他們笑話你。”
二分之一個心跳後,他出現了。他好像是被白鴿帶來的。紛落的白羽下,他在沖她微笑,宛如天使的降臨。淚痣,憂傷的神情,憂郁的雙眼。
伊萊絲直接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