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微風襲來,撩撥起安妮薇的長發與長裙。裙擺婆娑,性感的曲線在陽光下若隱若現。她還是夏日里的裝束,她似乎根本不在乎寒冷。帕莉在她身後為其撐著遮陽傘——少女的傘,粉色,布滿蕾絲裝飾。如果不是親身體會到了深秋里的冰冷,拜蘭總有一種現在仍是夏天的錯覺。
船只剛剛停靠,青色的煙囪上方,還飄著縷縷黑煙。被洗了腦的、已經成為忠實奴僕的、前瘋牛幫成員們,正在往上面搬運東西。他們就像一群井然有序的螞蟻,一個跟著一個,一排接著一排,面無表情又步履穩健地行走在海岸邊。
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想到一首詩。
海浪噴吐著泡沫,礁石輕撥著漣漪的年輪。破碎的碼頭迎著高升的太陽,璀璨而耀眼的光,還給世界原初的模樣。縴夫繃緊繩索,也繃緊自己,將那艘陷于泥沙的船,一步一步拉過地平線。
詩歌說的是人與自然的抗爭。而今天,他也將成為抗爭之人。不安與慌張縈繞心頭,還有對未來的不確定性和深深的恐懼。瘋牛會對他的肩頭開上一槍,他要在足有三米高的海岸線上跌落水中。那里礁石叢生,且被增材綠植覆蓋,更是此處唯一的,可以逃生的地方。
我會死嗎?他問起自己,或許會……子彈卡在肩膀里,然後再被海水感染……我會死于疾病……又或者……砸到礁石上面,頭裂而亡……要不,還是算了吧……現在至少能活命……
他回身,看向蟻群的盡頭。他想尋找到瘋牛和叔叔,他想告訴他們,計劃取消吧,他不想反抗了。
瘋牛的基地空了,只剩下寂寥與孤獨在山腰間徘徊。一雙雙空洞的眼楮從他面前經過,視他于無物;一箱箱又重又沉的貨物從他身邊拖走,留下一條條深邃的痕跡。叔叔和瘋牛始終沒有出現。那個只見過一次的胖子,出現了。他在進食,他躺在一輛貨車上面。他像拿零食一樣拿起糧袋,然後撕開一個口子,直接往嘴里倒了下去。嘩啦啦,嘩啦啦。糧粒下落,如同雪崩。大嘴咀嚼,粉末四射。接著,他還笑了。他發出的聲響比發動機來得都要猛烈。他好像根本不是人,而是個怪物。
拜蘭連忙移開視線。他生怕自己會對上那雙令人恐懼的眼楮。
洛班說,這個胖子會吃人,他曾親眼見過。洛班是專門照顧這個胖子的。他也在車上。他正在為胖子遞送糧袋。
武裝悍馬車隊緊隨其後。沙灘很快被車轍弄得凌亂不堪,宛如爬滿了毒蛇。
還是跑吧……拜蘭突然又改變了主意,要不然,我遲早會死在他們手里……
他搬起安妮薇的行李箱,繼續向船的方向走去。
“安妮薇小姐,先生呢?”
瘋牛的聲音忽然出現,拜蘭連忙轉過頭。
瘋牛站在安妮薇面前,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安妮薇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她繼續望著海對面。
“先生不會來。”帕莉冷冷地說,“怎麼,你有事?”
“確實有事……”瘋牛轉向帕莉,“山下的果子們怎麼辦?把她們單獨留下來,似乎不妥……”
“先生自有安排。”帕莉移開眼神。
瘋牛追問,“什麼安排?”
“你還想開你的妓院是嗎?”不知為何,帕莉突然怒了,“我告訴你,不可以,也不允許!骯髒齷齪的東西,趕緊給我滾!”
原來她也會生氣,拜蘭想,我還以為她是個機器人呢……
“帕莉,你誤會了。”瘋牛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把她們單獨留下,會泄露我們的行蹤的……這樣會影響先生的大計的……”
“我說了,先生自有安排。”帕莉橫他一眼,“趕緊離開,不許再來打擾小姐。”
“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
瘋牛邊退邊看向拜蘭。拜蘭會意,故意放緩了腳步。
“哎呦,這個箱子這麼大啊,我來幫你。”瘋牛快步來到他身邊,並伸手去扶箱子。
可誰知他的手還沒踫到箱子,帕莉便是一聲呵斥,“把你的爪子拿開!小姐的東西,你不許踫!”
“我就是想幫幫他……”瘋牛頓住,回頭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
“趕緊拿開!”帕莉的眼中全是厭惡的神情,“你再敢伸手,我就把你的爪子剁掉!”
瘋牛縮回手,訕訕道,“我不踫,我不踫……”接著又小聲嘟囔道,“他媽的有病吧……我身上是有病毒嗎?”
“因為你髒。”可帕莉還是听見了,她像罵狗一樣罵起瘋牛,“你就像頭只會發情的公豬,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難聞的味道。不許你玷污小姐的東西!”
“我怎麼就發情了?我怎麼就髒了?”瘋牛的火也起來了,“你這丫頭說話咋這麼難听呢?不是,我就是想幫我兄弟一個忙而已,你怎麼還扯到這上面去了?帕莉,我招你惹你了?你至于這麼罵我?還有,再怎麼說,我也是先生的合作伙伴,難道我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配擁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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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配,因為你骯髒、下流、齷齪,腦子里除了黃色廢料之外,什麼都沒有。看見你我就覺得惡心!”
“不是,大姐,”瘋牛被氣笑了,“你這又是哪兒得出的結論啊……不讓我踫安妮薇小姐的東西我就不踫,你至于這麼罵我嗎?我怎麼就滿腦子黃色廢料了?帕莉,我是對你做什麼出格的事了嗎?還是對你家小姐起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都沒有吧?帕莉,你不能污蔑我啊。對,我這個人是挺花的,但什麼女人能踫,什麼女人不能踫我還是知道的啊……自從安妮薇小姐過來之後,我可是對她一萬個敬重的,我更是沒起過什麼不軌之心……帕莉,你當著安妮薇小姐說這些話,是想挑撥我和先生之間的關系嗎?呵呵,帕莉,我還真沒看出來,原來你還是個搬弄是非的高手呢。”
帕莉怒道,“不止是你,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滿腦子黃色廢料的廢物。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拜蘭總覺得今天的帕莉不太像帕莉——她的感情有這麼豐富嗎?她平時不都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模樣嗎?
瘋牛目瞪口呆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道,“大姐,你是失戀了嗎?還是被哪個男人拋棄了?你至于對男性有這麼大成見?呃……你家先生也是男的,他也是滿腦子黃色廢料的廢物?還有我這小兄弟……他也是男人,怎麼他就能踫安妮薇小姐的東西?”
帕莉瞪向他,“他是處男,你是嗎?”
“你試過?”瘋牛似乎爭論得上了頭,“你咋知道他是處男?處男還能寫在臉上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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